唐少鋒怎會來王府見她?


    蕭子卿疑惑看著雲月華,他先前隻聽龍巡說相府的小廝也未曾在意,隻以為是丞相夫人在龍遊寺裏敬香,如此看來必是唐少鋒也去了。


    見他疑惑,雲月華解釋道,“我與唐少鋒是一同出城的,發現阿遲被劫走藏在龍遊寺時我便匆忙去追,倒是把唐少鋒給忘了,可能他是不放心才來看看。”


    邊說著邊讓龍巡去請,“速將唐公子迎到正堂。”


    龍巡應聲而去。


    “你何時與他也這麽熟了?”蕭子卿語氣古怪地嘀咕了一句。


    雲月華訝然看了他一眼,頗為好笑道,“王爺該不會連唐少鋒的醋也吃吧,說起來我與他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他被我哥揍了一頓後忽然就開竅立誌做個好人,他其實心性不壞,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強。”


    “你我這樣的身份不適合有太多的朋友。”蕭子卿忽然冷了臉。


    忽然的態度轉變讓雲月華甚是不解,但也沒有追問,眼下她有些事需要向唐少鋒求證。


    “嗯,你自己先迴淩霄苑去,我有事要問問他。”她鬆開他的手,折身往長廊的另一個方向而去。


    “我陪你一起。”蕭子卿再次將她的手捉住,隨她一起踏上長廊,“正好我也想聽聽他能說些什麽。”


    古裏古怪的,雲月華撇了撇嘴沒說話。


    在正堂前的院中相遇,見到雲月華安然無恙在眼前,唐少鋒鬆了口氣,卻還是關切問,“你可有事?就那般單槍匹馬去追悍匪,那些人可都是亡命之徒,若是出了意外可怎麽是好。”


    雲月華安然一笑,“放心吧,沒有十成把握我不會追上去的。”


    蕭子卿輕蹙眉頭,不發一語走進堂中。


    走了一步發現唐少鋒沒跟上,雲月華迴眸,“想什麽呢,有事進屋說。”


    唐少鋒猶疑往裏望了望,隨即搖頭道,“我就是不放心來看看你,本來我一直跟在你後麵追出去的,誰知身邊的人個個蠢笨如豬竟帶錯路給走岔了,瞧你平安歸來我也安心了,我還得趕迴龍遊寺去接我娘與妹妹,那等藏兇之地著實不安全。”


    他眼中是真心實意的關切,雲月華心下動容,點了點頭後才問,“在此之前你可曾見過那個假扮和尚的壯漢?”


    唐少鋒迷茫搖頭,“不曾見過,隻聽他的口音與我們很是不同,似乎不是帝都中人,聽著很是別扭,就跟外族人似的。”


    外族人……


    雲月華凝思,連唐少鋒都聽出來了,那被活捉的這個綁匪便是切入口了。


    “小皇子也還好吧?”唐少鋒又問。


    心生警惕打量了他片刻,雲月華展顏笑道,“小皇子無事,被逸王護送迴宮了。”


    唐少鋒不疑有他,點了點頭,而後轉著眼珠想了想,總覺著不對,隨即疑惑問,“宮中守衛森嚴,劫匪是如何不動聲色將小皇子從宮中劫走的?”


    “這個是陛下要費神之事,我什麽都不知道。”雲月華攤手,瞧了瞧天色道,“時辰不早了,你快些出城去,若是晚了,你們迴來時就該關城門了。”


    來迴折騰已是日落西山,天邊昏韻浸染天色,又有幾朵黑雲緩慢聚攏,瞧著是要下雨了。


    “嗯,瞧著天色不對,我得快些去將她們接迴來。”唐少鋒說完便轉身跑了出去,連句告辭都沒有。


    雲月華失笑,說風就是雨,還真是個急性子。


    “要變天了。”她仰望天際歎了句。


    果不其然,不到一個時辰便是大雨磅礴,夜幕來臨前的天色已黑沉得可怕,電閃雷鳴甚是驚人。


    正在用膳的蕭玉珩被驚雷嚇到,丟了碗筷躲在蕭子逸懷裏,四五歲的小皇子已能獨立自己用筷子吃飯,雲月華稍稍意外,但想到皇後李幽若平時是如何教導蕭玉珩的便也理解了幾分,相較之下,蕭子逸對這位侄子可說是溺愛了。


    有求必應,比親生父親還要更甚。


    親生父親……雲月華想到什麽,就著屋中閃著的光抬眼望向眼前的一大一小,似乎還真像那麽迴事。


    “這個還不錯。”她發愣之際,碗裏多了塊肉,順著玉筷望去是修長的指節,還有手背上痕跡消了不少的燒痕。


    “四叔,小嬸嬸為何總盯著六叔發傻?”


    軟糯的聲音帶著疑惑自蕭子逸懷中發出,雲月華驚覺,麵頰微熱,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小孩子家家哪有這麽多鬼心思,我是想起你小叔的傷了。”


    蕭玉珩本想下地來蕭子卿身邊的,但一道驚雷又然他縮了迴去,澄澈的目光關切望著蕭子卿,“我聽母後說了,六叔不小心被火燒傷了,好幾個月都沒醒過來。”


    “六叔,你現在還痛不痛?”汪汪的大眼擔憂地看著蕭子卿。


    任誰瞧見心裏都軟得一塌糊塗,雲月華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若是以後她的孩子也如蕭玉珩一般機靈可愛似乎也不錯。


    “下迴將你也丟進火力烤上一烤,你就知痛不痛了。”一直沉默的蕭子卿忽然來了這麽一句,恐嚇得話語帶著笑意,聽起來意味大不一樣。


    蕭玉珩咯咯直笑,也不怕驚雷了,從蕭子逸懷中掙紮下地撲到蕭子卿身上。


    軟軟的觸感讓蕭子卿愣了愣,隨即伸手將小人兒抱起放在膝上坐好,按住往麵具上摸來的胖乎乎的小手。


    “六叔,你這麵具真好看。”小家夥是個馬屁精,慣會察言觀色、溜須拍馬。


    蕭子逸意味深長笑著對雲月華使眼色,雲月華裝作不懂埋頭吃飯。


    她怎會不懂蕭子逸意思,蕭子卿自小性子就孤僻,甚至可說是薄涼,身邊很少有人能親近,就連蕭玉珩恐怕都是頭一迴被他抱,若是這府中多了孩子也會多了幾分溫暖。


    “別隻顧著吃啊,月華也與四哥說說,何時也給阿遲添個弟弟或妹妹,這偌大的王府少了小主子總是冷清了些。”她越是閃躲,蕭子逸越是陰魂不散。


    小孩子最是敏感,蕭玉珩明顯感覺抱著他的六叔有些不對勁兒,小腦袋的他尚不明白,隻跟著四叔的話往下,懵懂仰頭問,“六叔,小嬸嬸何時生弟弟妹妹?”


    “咳……”雲月華被嗆到了。


    “慢些吃,先喝口水。”蕭子卿若無其事將手邊的水杯遞到她跟前。


    雲月華喝了水後,虎眼瞪童言無忌的小家夥,“好的不學就跟著你四叔學壞的,小心長大後娶不到媳婦兒。”


    “長大後我要娶小嬸嬸你啊。”小胳膊小腿兒又開始亂動,掙紮著要往雲月華身上撲去。


    “你太胖了。”蕭子卿按住他亂動的小身板,甩出一句讓蕭玉珩很受打擊的話,也不掙紮了,隻是委屈地目光轉向蕭子逸。


    四叔明明說阿遲胖一些才好的,可是六叔方才的話明明是嫌棄阿遲。


    淚汪汪的大眼中是無聲的控訴。


    蕭子逸白了眼蕭子卿,心疼地將蕭玉珩抱迴,輕言安慰道,“方才六叔是騙你的,阿遲一點兒都不胖,阿遲長大後會與四叔一樣英俊。”


    不帶這樣自戀的,雲月華捂臉,很難相像長大後的蕭玉珩有樣學樣會是怎麽樣。


    “難怪皇嫂不願珩兒與你親近。”蛇打七寸,長平王最是擅長,淡然而鄙視的目光讓逸王心裏很不是滋味。


    晚膳後,風雨停歇,天色依舊陰沉,伴著陣陣涼意讓人打顫。


    蕭玉珩在宮中憋悶久了,頭一迴這般不受拘束,絲毫也無大病初愈的虛弱,反而精神滿滿,竄上跳下可著勁兒折騰蕭子逸。


    蕭子逸實在是無法了,索性將小家夥夾在腋下拎到淩霄苑扔給正在燈下翻著書卷的蕭子卿。


    晚膳後,雲月華在秋風苑忙活自己的事,蕭子卿也識趣沒去幹擾她,待到一個時辰後她從秋風苑迴到淩霄閣內時,便見燈下的一大一小,蕭子逸早已不知去向。


    蕭玉珩安分坐在蕭子卿膝上,聽蕭子卿為他念書,時不時懵懂發問,蕭子卿也極為耐心為他解釋。


    站在門外看了許久,直到蕭子卿發現她。


    “迴來了。”將手中書卷放下,蕭子卿抱著懷中的小人兒站起身。


    “小嬸嬸。”蕭玉珩掙脫下地,歡喜地朝她奔來。


    瞧著緊抱著她腿的小不點兒,雲月華摸摸他的小光頭,拉著他的小手走向蕭子卿,“阿遲怎會在此,你四叔呢?”


    “四叔說他要去找美人兒了,讓我來找六叔玩兒。”蕭玉珩如實迴答。


    雲月華無語,真怕日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逸王殿下的騙術越發高明了,恐怕是進宮找‘美人’去了。


    顯然蕭子卿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耐著性子帶孩子。


    雲月華一迴來,蕭玉珩便黏著她,亦步亦趨跟著,聽話喝完藥後昏昏欲睡也要趴在她膝上,怕他再受涼,雲月華將他抱到床上躺好,小家夥哼唧著非要她陪著睡,同樣也是剛喝完藥的雲月華也有幾分倦意,便也不顧蕭子卿沉沉的目光躺到了小家夥身邊。


    不到一刻鍾,大床上的一大一小已安然入眠,手持書卷端坐於燈下的蕭子卿卻望著床幃發愣。


    夜裏雲月華模糊睜眼,朦朧中看到記憶中最熟悉的俊顏,眼眸微閉,一手輕搭在她腰間,他躺在外側,窩在兩人之間是的酣然入夢的白玉般的孩子,這種感覺甚是奇妙,心中暖意四溢,讓她心安,勾起唇角又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醒來,隻她一人躺在床上,蕭子卿與蕭玉珩已不見蹤影,她夜裏喝的藥裏放了幾味安神的藥,睡得太沉,連身邊之人何時離去都沒知覺。


    “王妃,您醒了,王爺估摸的真準,說您半個時辰會醒來還真隻是半個時辰。”桃夭端著洗漱用具走了進來。


    雲月華翻身下床伸了個懶腰,雨過天晴後似乎沒那麽冷了,她揉揉臉頰便往盆架走去,邊掬水淨麵邊問道,“他人呢?”


    桃夭拿過帕子站在一旁候著,迴道,“小皇子一早起來便嚷著要找逸王殿下,王爺怕他吵到您便帶著他去了逸王屋裏,聽說有人來報好像是出了什麽大事,兩位王爺又帶著小皇子去了書房一直沒出來。”


    “可知出了何事?”雲月華接過帕子問她。


    桃夭茫然搖頭表示不知。


    雲月華揮手讓她退下,隨意挽了發,又折身進了內間換好衣裙後便往書房而去,出了淩霄苑便見龍巡候在外麵。


    “王妃,龍遊寺出事了。”龍巡急忙迎上前。


    雲月華擰眉道,“出了何事?昨夜龍遊寺外應當有暗衛守著,能在他們眼皮下出事定然是大事。”


    龍巡點頭,“嗯,昨夜暗衛在龍遊寺周圍守著,本是想看看龍遊寺內是否有匪賊同黨,卻不曾想半夜時分聽到響動,進寺一看,丞相夫人被刺身亡,龍遊寺的主持也服毒自盡了。”


    “什麽?”雲月華大驚失色,急聲問,“唐少鋒兄妹怎麽樣了?”


    龍巡麵帶猶疑道,“唐少爺安然無恙,隻是……隻是寺裏有沙彌瞧見唐小姐拿著帶血的短刀從丞相夫人房裏出來,驚慌逃出龍遊寺後不知所蹤。”


    “所以懷疑是唐玉穎殺死自己的母親?”雲月華鎮定下來陷入深思,弑母之罪非同小可,若非有天大的怨氣,唐玉穎怎會動手殺人,更何況還是殺從小將她捧在手心的母親。


    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了,先前都還好好的,一夜驚變竟讓丞相千金成了弑母兇犯。


    “事發當時唐少鋒人在何處?”母親與妹妹昨夜既是留宿龍遊寺,唐少鋒沒理由獨自離開,發生這大的事響動一定不小,他不可能一無所知。


    龍巡正要迴答,蕭子卿走了過來。


    他揮退龍巡,上前握住雲月華發涼的手,“唐少鋒此刻還在龍遊寺大殿跪著,兇案現場還有待查證,丞相夫人的屍體暫時不能挪動。”


    “昨日若不是因為我,或許唐少鋒便能早早將她們接迴來,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雲月華隻覺著渾身泛涼,四肢都是麻木的。


    蕭子卿麵上一緊,將她攬進懷裏,“別多想,此事與你無關,兇手能輕而易舉地避過寺外的暗衛進入寺中必不是泛泛之輩,迴到相府也是一樣的,待尋到唐玉穎後事情便能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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