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大白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弄迴來的肉之後,皋氣憤的把憤怒發泄在了周圍幹枯的樹幹上,三下五除二卸了一棵樹,把樹枝切成小段之後在森林中燃起火來。


    每砍一下,便迴頭看看身邊的大白,仿佛這一刀刀都砍在大白身上。


    “唔……”大白慢慢的往後挪動著屁股,在雪地中拉出一大塊痕跡,試圖遠離皋。


    雪白的雪地中,大白夾著尾巴,耷拉著耳朵,把自己縮成小小的毛茸茸的一團。


    “這次過去要是能夠找到你父母,你準備怎麽辦?”皋一邊翻動著火堆上的烤肉,一邊問道。


    大白是他撿迴來的,它並不屬於皋,也並不屬於夯部落,雖然如今它身體已經不再像之前那膨脹般的成長,可是皋知道它的成長還並沒有結束,隻是換成另一種方式的成長而已。


    剛開始大白的強大也隻不過體現在體型和速度力道上,但如今大白卻已經不會在像之前那般沒頭沒腦的橫衝直撞,特別是在見過那隻兇獸戰勝那隻兇獸之後,大白隱約之間已經越來越像是一頭真正的兇獸。


    它身上無形之中散發出的威壓,有的時候就連皋都會覺得有壓力。


    繼續放任它自由成長,過不了兩年時間,大概它就能夠超過之前所見的那頭兇獸。


    就皋所知,兇獸通常壽命異常長,隻要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在森林當中活上百年是常有的事,之前被大白打敗的那頭兇獸都已經活了幾百年。


    大白如今不過才被皋撿到孵化出來不到一年時間,一年之間能夠成長到如此程度,大白最後到底能夠成長為什麽樣的兇獸連皋都無法預知。


    但有一件事情皋很清楚,像大白這樣的兇獸是不應該出現在像夯部落這樣的地方的。暫且不說部落的人能不能接受自己部落當中有一頭兇獸這樣的事情,就算夯部落的人能夠接受,皋也無法想像。


    雄鷹總應該展翅翱翔,而不是被困在這樣的小地方作雄雞,大白非池中之物,一遇風雲必然化龍。強把它困在這個弱小的夯部落那片弱小的天地,不過困龍與小溝池,限製它發展。


    沒人的時候皋總喜歡這樣和大白說話,他知道大白能夠聽懂能夠理解他的意思。


    已經縮到大樹後麵的大白趴在地上十分的乖巧,它睜大著眼睛看著皋,一動不動。


    “別給我裝死。”皋道。


    大白眨了眨眼,動了動自己的爪子,給自己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烤好的肉被皋吞食,剩下的骨頭則全數落入大白口中,堅硬的獸骨被它嚼得哢嚓作響,聽著就讓人覺得有胃口。


    吃完東西,皋取了些幹淨的雪煮沸喝下,然後這才繼續上路。


    他並未一直追問大白關於剛剛那話的答案,而是繼續坐在大白背上研究自己自己得到的那塊水晶。


    那水晶除去表麵的雜質之後極為通透,倒是能夠滿足皋想要利用水晶製作鏡片的條件,唯一麻煩的是這水晶的切割卻並不容易,相反,極為麻煩。


    這塊水晶的質地意外地脆,不好控製力道,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這裏的人力氣普遍比皋之前知道的大的原因,每次皋試圖把水晶削成薄片,都會失敗。


    失敗了兩次之後皋並不敢輕易下手,生怕把這些水晶毀於一旦。


    之前嘯送給他的骨刀雖然好用,不過用來切水晶就顯得有些不足。


    琢磨了半天皋也沒人削出合適的薄片,便開始把主意打到大白的爪子上。


    大白的爪子他是見過的,鋒利無比,遠遠比他那把骨刀還要鋒利……


    傍晚,大白和皋圍著一塊石頭站著,在他們中間的石頭上放著之前皋得到的那塊水晶。


    皋把水晶固定好之後,皋迴頭對大白交代道:“記住不要太厚,差不多這麽厚就行。”


    大白看了看皋兩指之間的距離又看了看自己的爪子,有些無從下手、嗯,無從下爪。


    皋也有些不大放心,看了看大白的爪子,又看了看那水晶。最終還是決定自己過去抱起大白的爪子,小心翼翼地對準水晶……


    水晶被切片之後,剩下的就是打磨,打磨很費時間,一路下來皋就在大白背上不斷的研究著怎麽打磨鏡片。


    偶爾路上遇到些什麽意外狀況,往往皋還沒有從自己手中的鏡片上迴過神來,那邊大白已經結束打鬥。


    大概這樣在森林中走了有十幾天,一人一獸才總算是到達了第一座山脈。


    站在山腳下,一人一獸抬頭望去,這一望之下竟然望不到邊,因為在他們麵前的那山脈竟然是垂直的崖壁!這情況可是之前矛部落的人並沒有告訴他們的。


    茫然地看著這皋聳入雲的崖壁,一人一獸都有些無奈。


    這崖壁大多數地方垂直角度都超過45度,想要從這裏上去談何容易,更何況有大白這樣龐大的體型在,若不小心隨時都有可能從上麵滾下來。


    可都已經到了這裏了,也不能就這麽迴去。


    繞著這崖壁走了一兩天,皋總算是選定了一處相對平緩的豁口,準備攀崖。


    唯一讓一人一獸覺得有些安慰的是崖壁上並不是完全光禿禿的,大概因為從未有人來過的原因,這崖壁上長著一些樹枝和藤蔓,讓他們在攀爬時能夠有一些著力點。


    攀崖時,皋的身材身材小巧成了一大優點,他動作快速的穿行於那些藤蔓和樹枝間,大白卻意外的笨拙,往往往上爬兩步就會滑下去一步,看得皋都有些替它著急,地麵太過垂直的地方皋還得半推半拉扯的拽著大白上去。


    這崖壁從下往上看高聳入雲霄,攀爬起來也極為不容易,一人一獸花了幾天時間在這崖壁上,也依然沒有看到任何到達山頂的跡象。


    不過幾天之後,腳下的路倒是平坦不少,至少一人一獸能夠在這邊手不著地地走動,而不是手腳並用。


    大白有些狼狽,它的爪子裏都是藤蔓和樹枝,身上的毛發也因為匍匐在地而變得灰白。


    到了平地後,一人一獸便停下休息,為接下去繼續的攀爬養足體力。


    吃完東西,皋依然鑽進大白的毛發中睡覺,睡到半夜時突然覺得有了動靜,他睜開眼看向大白,卻見大來早已經站了起來。


    此刻的它正麵向著山崖的另外一邊,抬起頭,安靜的傾聽著。


    月光下,寒露中,大白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那雙眸子中是皋少見的安靜與疑惑。


    沒有無辜的憨態,沒有做了壞事後的閃躲,也沒有雄赳赳氣昂昂的自豪。


    站在山壁見的大白,如同潛伏在夜色中的月色,安靜而沉默。


    皋正想開口,卻聽在遙遠的山脈深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聲響。


    那聲響有幾分熟悉,卻又十分的陌生。熟悉是因為那聲音和大白的叫法有共同之處,陌生也因為那聲音和大白截然不同。


    若說大白的聲音還有些稚氣,那麽那些吼叫的聲音則是十分的成熟穩重。


    大白站在山脈中看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皋則在後麵看著大白。


    那聲音仿佛是在唿喊,此起彼伏。


    大白卻並未發出任何聲音響應,隻是沉默地聽著。


    夜色茫茫,寂靜的山脈中,那聲音突兀地響起,然後很快又消散在黑暗中。


    等那聲音完全消散於黑暗中時,大白才總算迴過神來般重新迴到皋的身邊,那時皋早已經重新躺下睡覺。


    夜裏露重,氣溫低。


    皋如今雖然已經因為神樹的力量而不畏寒冷,但是大白卻已經習慣在睡覺時把皋護在身下,所以在皋的身邊躺下之後,大白習慣的用自己毛茸茸肉乎乎的爪子撥了撥皋,讓皋滾到自己的腹下然後才選個舒服的姿勢睡覺。


    這座山脈足足用了一人一獸將近二十來天的時間總算到達山頂。那時,因為前幾天一場白雪的原因,天地之間都已化為白色。


    山河樹木,不複存在。


    唯有白皚皚的大雪。


    站在山頂朝四周望去,驚雷部落所在的位置隱約能見,而攔在他們麵前的是另外一座更高大的山脈。


    從山上下來倒是輕鬆許多,走過最驚險的那一部分後,皋幾乎是趴在大白身上有大白背著一路跑下去的。


    從山上下來後,他們便又進入了另外一片森林。


    這片森林與之前所見的生靈截然不同,雖然已是深冬時節,但這裏的生靈卻樹木長春,有那麽一瞬間皋還以為自己到達了蓬萊仙境,這裏雖然被白雪籠罩可是花草樹木卻並未枯死,鳥獸也並未冬眠。


    踏入這片森林,一些從未遇見人類的鳥獸竟還會大著膽子好奇的張望。


    隻是越是如此,皋走的越加小心。


    臨離開之前,葉曾經叮囑過皋一些關於森林中的事情,其中一點便是有異常景象的地方都會有兇獸存在,又或者有其他毒物……


    謹慎小心地行走於這一片奇怪的聲音,一人一獸要花的時間遠遠超過攀爬山崖的時間,以為小心翼翼能夠避開這裏的居住者,但到底他們運氣還是沒那麽好。


    在進入這片地區的第五天,他們被什麽東西盯上了。


    最先察覺到的是大白,察覺到有什麽東西靠近大白,立刻上前一步把皋護在腳下肚子間,自己伏低了身體發出威脅般的嚎叫。


    而後皋也感覺到了來自於森林中的那股視線,視線並不友好,但對方也並未直接衝出來。


    在大白的腹下,皋抽出自己掛在腰間的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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