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書房之中


    燈火彤彤,將人影照耀在廳堂的一麵屏風上。


    麗人蹙了蹙秀眉,轉眸看向一旁的南菱,迎著賈珩的詫異目光,介紹說道:“這是南菱,現在跟我身邊兒,一會兒再和你細細解說緣故。”


    “南菱見過衛國公。”南菱抬起螓首,凝眸看著那魂牽夢縈的少年,幼白細嫩的臉蛋兒已是漲的通紅,規規矩矩地向賈珩行大禮相見,低聲說道。


    賈珩打量著那白幼瘦的少女,麵色淡漠幾許,道:“南菱起來吧。”


    原本以為婉拒幾次,再無交集,不想這南菱又跑到了瀟瀟身邊兒。


    南菱連忙起得身來,心底卻有幾許忐忑。


    衛國公好像並不怎麽樣喜歡她?


    記得初見之時,他還是永寧伯,倏然之間,他已是高高在上的衛國公,而她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孤女。


    賈珩轉而看向道:“你眼下將人安置在哪兒?”


    陳瀟道:“安置在西跨院了。”


    賈珩點了點頭,喚了一聲,道:“晴雯,你領南菱去西跨院。”


    待晴雯進來,領著南菱去了西跨院。


    賈珩看向陳瀟,問道:“究竟怎麽迴事兒?”


    陳瀟道:“我去見了師姐,向她打聽消息,她將南菱托付給我。”


    賈珩心底不由浮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性情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不由皺了皺眉,低聲道:“還真是陰魂不散。”


    陳瀟白了一眼賈珩,輕嗔說道:“師姐哪有那般讓人生厭?”


    行至近前,麗人秀眉微蹙,嗔怒說道:“時候不早了,你也洗個澡,這是被人滋了一身?”


    賈珩:“……”


    瀟瀟這都說的什麽話?


    其實也怪他,當初不該讓李紈養成這樣的毛病,幾乎快成條件反射了,涕淚齊下,真是印證了那句話,百分之九十的眼淚都是……


    陳瀟也沒有再理賈珩,自己一個人迴去睡覺去了。


    卻說另一邊兒,賈珩離了廂房之後,帷幔四及的床榻上,李紈靜靜看著帷幔上的芙蓉刺繡出神,似乎那驚心動魄的刻骨銘心,仍殘留在心底,久久不能散去。


    就在這時,輕盈的腳步聲響起,曹氏繞過一架刺繡著芙蓉的玻璃屏風,看向那臉頰之上密布著團團玫紅氣暈的麗人,心底不禁有些羨慕,柔聲道:“紈兒,剛剛怎麽樣?”


    李紈聞言,微微睜開一線美眸,嫵媚風韻在眉梢眼角無聲流溢,一開口聲音酥糯嬌媚到難言,說道:“曹嬸子,我已經和珩兄弟說了。”


    曹氏聞言,心頭一喜,連忙問道:“他怎麽說?”


    李紈柔聲道:“珩兄弟說等再過二年談論婚事也不遲,倒也不急於一時,應是同意了罷,隻是覺得紋綺兩位妹妹年歲還小。”


    曹氏聞言,麵容之上喜色難掩,點了點頭,笑道:“這樣的話,我倒是放心了,讓紋兒綺兒在我身邊兒多盡孝兩年也好。”


    隻要那位珩大爺有那個意思就好,剩下的隻是時間問題。


    不過等那李家老東西迴來了,她得好好說說才是,兩個女兒的婚事都得是她來做主。


    李紈臉頰羞紅如霞,聲音酥軟柔膩,輕聲道:“曹嬸子,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迴去歇著吧。”


    她覺得現在渾身上下都提不起半點兒力氣。


    曹氏深深吸了一口氣,頓時一股混合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湧來,讓曹氏幾乎心神顫栗,呆立當場,那張臉頰通紅如霞,低聲道:“那我先過去了。”


    她這個侄女下半身是有著好依靠了,不像她一樣再守活寡。


    待曹氏離去,李紈神情悵然,一手輕輕撫著小腹,目光幽幽出神,低聲道:“這次過去,也不知會不會有。”


    此刻,也無心再召丫鬟沐浴,待一股倦意沉沉襲來,麗人緩緩入睡過去。


    於是,一夜再無話。


    ……


    ……


    第二天上午,晨曦初露,而初冬的天穹已經生出幾許薄霧,萬丈日光自雲層瀉落,映照了整個東方天穹。


    賈珩與鹹寧公主、李嬋月,以及妙玉、岫煙、惜春在大批錦衣府衛的扈從下前往蘇州府。


    蘇州府是江蘇巡撫的駐紮之地,此刻江蘇巡撫章永川以及蘇州知府施自弘,在渡口上相迎賈珩的船隊。


    江南新政如今在蘇北以及蘇中等府縣已經如火如荼地進行,僅剩蘇州府、鬆江府這兩方富庶之地還未派吏員清丈。


    而壓力也自然來到江南巡撫章永川一邊兒。


    自兩江總督沈邡被朝廷貶謫以後,章永川也曾欣喜莫名,自以為可以接任兩江總督之職,但沒有想到朝廷竟然從四川調任了高仲平前來擔任兩江總督,此舉自然是讓章永川先喜後憂。


    之後的江南新政,章永川基本開啟了擺爛模式,對新政明麵上配合,但實際消極應對。


    “撫台大人,人來了,來了。”這時,一個身形微胖的差役快步而來,麵帶驚喜,開口說道。


    此刻,章永川正自舉目眺望,隻見數艘船隻沿著河塘而來,周圍都是穿飛魚服,腰間懸配繡春刀的錦衣府衛相護,道:“都迎上去。”


    隨後,一眾蘇州府的大小官員相迎而去。


    隨著船隻駛入渡口,先下來一眾錦衣府衛,腰間按著一柄繡春刀,在岸邊兒警戒侍衛。


    賈珩與陳瀟從船上下來,看向那章永川,麵色和煦說道:“章大人,許久不見。”


    “下官見過衛國公。”章永川快行幾步,麵上帶著恭謹之色。


    依稀記得當初多鐸勾結海寇齊犯江南,眼前少年還隻是伯爵,如今已是一等國公,如那小榮國公一樣,權柄煊赫,威加四海。


    可縱是小榮國公當年也僅僅是依仗著祖宗餘蔭,哪有如衛國公這般,轟斃奴酋,打敗和碩特以及準噶爾,平定青海,拓邊關西……


    章永川麵上笑容熱切,說道:“衛國公,年許不見,真是風采更勝往昔啊。”


    賈珩笑道:“章大人同樣是風骨儼然,氣度不凡。”


    兩人互相寒暄著,而後又與蘇州府的大小官員敘話。


    一眾蘇州府官員,也都紛紛上前向那少年見禮。


    待眾人寒暄而畢,旋即浩浩蕩蕩地向著蘇州府衙而去。


    至於身後的船隻則是由錦衣府護送著前往蘇州織造衙門附近,一座長公主購置的別院,園林深深,亭台樓閣一應俱全。


    說來也巧,那宅院正是隆治朝的蘇州織造常進的宅院。


    蘇州巡撫衙門


    賈珩與一眾蘇州府的大小官員敘了話,就開口詢問起新政事宜,問道:“章大人,新政乃是國策,為何朝廷新政在在江蘇下轄諸府當中,唯蘇州府阻礙最為嚴重?”


    章永川連忙說道:“衛國公誤會了,在整個蘇州府,可以說章某最為支持新政,蘇州府新政遲遲未見進展,誠不怪章某。”


    賈珩轉臉看向章永川,麵色凝重幾許,朗聲說道:“那又是誰在從中作梗?”


    章永川辯解說道:“衛國公想來也知道,不少致仕官員在蘇州府置蓄田宅,不少都是德高望重的科甲前輩,高製台為此也大為頭疼。”


    賈珩道:“章大人,雖有此因,但章大人為一省巡撫,代天牧守一方,豈可不知朝廷國策推行之要?為何不出麵周旋轉圜?何以一拖再拖,至如今尚無消息?”


    章永川聞言,一時啞然無言。


    賈珩道:“不管如何,新政關乎社稷中興,相關吏員之表現盡在朝廷聖上眼中,待新政功成,論功行賞之時,章大人好自為之。”


    章永川聞言,心頭一緊,低聲道:“下官醒得利害,新政的確為利國利民之策,江蘇全省大大小小官員,對新政如久旱望之如甘霖,以後定當兢兢業業,共克新政。”


    賈珩也沒有繼續抓著不放,說道:“既是這樣,待宴後,章大人將各縣的田畝人丁之細情匯總一份兒,我再拿迴去詳參。此外,總督府將會派遣吏員南下,清丈田畝,蘇州府方麵當有配合才是。”


    章永川道:“衛國公放心,下官與蘇州府同僚定當配合朝廷推廣新政。”


    而後,時至晌午,章永川相邀賈珩一同用午飯,席間一眾蘇州府官員作陪,眾人觥籌交錯,推杯換盞,恭維之聲此起彼伏。


    賈珩與蘇州府的官員吃罷飯,重又迴到位於蘇州織造府附近的一座宅院,正是晉陽長公主在蘇州購置的宅邸。


    宅院之中


    已是初冬時節,北風唿嘯,料峭冷風吹動著樹枝光禿禿的枝丫,漸漸帶著幾許刺骨之意。


    而廳堂之內,陳瀟指揮著幾個下人正在點著無煙的獸紋木炭,熱氣騰騰,驅散著外間的寒意。


    陳瀟看向那從外間舉步而入的蟒服少年,說道:“今個兒酒宴,蘇州府的官員怎麽說?”


    “還能說什麽?無非是見風使舵罷了。”賈珩麵色淡淡,落座下來,拿起一個茶盅,輕輕抿了一口,茶香在口中四溢。


    賈珩放下茶盅,問道:“妙玉和岫煙她們都安置好了吧?”


    “都安置好了,她有孕在身,也不能受風著了涼。”陳瀟柔聲道。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我等會兒去看看她。”


    “鹹寧和嬋月呢?怎麽不見她們兩個?”賈珩又問道。


    陳瀟輕聲道:“她們兩個一來蘇州,就去織造局翻閱賬簿去了,她們兩個現在管著體仁院下轄的三大織造局,臨近過年,還要運載不少絹帛和織繡前往京城,事務也有不少。”


    賈珩輕聲道:她們能有件事兒忙著也好。”


    省的鹹寧動不動拉著他去看舞蹈。


    陳瀟道:“剛剛錦衣府的消息,李守中此刻已經到了金陵,問你什麽時候迴去。”


    賈珩想了想,說道:“讓錦衣府報信,先讓李守中在兩江總督衙門諮問新政推廣經驗,而後前往江寧府實地考察,等我前往金陵以後,再行共議安徽新政之事。”


    陳瀟點了點頭,說道:“那樣也好。”


    賈珩吩咐完,起身前往後宅。


    四四方方的庭院,雕梁畫棟,假山疊嶂,而廂房之外掛著一道棉布簾子,裏廂之中,妙玉正在與岫煙下棋,而惜春則在一旁觀戰,三人本來都是文靜澹泊的性子,此刻圍攏在一起,倒有幾許竹林隱士的意味。


    妙玉麵色微頓,忽而心頭莫名有異,柳葉秀眉蹙了蹙,抬眸看去,目光湧動著欣喜,問道:“忙完外麵的事兒了?”


    “嗯,都忙完了,過來看看你們。”賈珩行至近前,抬眸看向那麗人,握住那隻纖纖柔荑,說道:“妙玉,我已經讓人去尋嶽父嶽母的墳墓去了。”


    其實,前任蘇州織造常進冤在得忠順王構陷謀反,罪不至死。


    但如果從妙玉的一些平常使用的日用器物,似乎也能看出常家官宦世家的財富積累並不尋常。


    可話又說迴來,因為忠順王看上常進妻子,將人滅門的操作實在太過大奸大惡。


    妙玉彎彎柳眉舒揚幾許,那張婉麗玉容上的神色柔和幾分,清聲道:“我知道人在哪兒,我也過去吧。”


    賈珩輕聲道:“等事情大致辦妥了,咱們再過去,你別動了胎氣。”


    說著,落座下來,一旁的丫鬟素素連忙奉上香茗,熱氣升騰之間,茶香嫋嫋而起。


    惜春聽著兩人敘話,目光看向賈珩,幼白粉膩的臉蛋兒見著失神。


    就在這時,鹹寧公主一襲天藍色衣裙,纖腰高束,自外間款步而來,清麗玉顏上現著好奇之色,輕聲說道:“先生,蘇州府的官員都見過了吧。”


    妙玉看向那位天潢貴胄,清澈明眸垂下一叢陰影,心頭倒有幾許異樣。


    她一個出家人,眼下卻有了身孕,隻怕這位宗室帝女不知該如何嘲笑於她的吧?


    賈珩溫聲道:“見過了,這幾天視察下地方府縣的新政事宜,這邊兒忙完以後,還得迴返金陵。”


    鹹寧公主點了點頭,悵然若失說道:“蘇州府這邊兒也留不下幾天,也沒有時間遊玩蘇州府的名勝古跡。”


    李嬋月柔聲道:“表姐,我陪你去呀。”


    “沒有先生,你陪我有什麽意思?”鹹寧公主拉過李嬋月的素手,輕笑說道。


    不遠處的邢岫煙看向說笑的兩人,恍若出雲之岫的眉眼間蒙起出神之色。


    其實,這幾天相處下來,也能看出這兩位宗室之女並無絲毫盛氣淩人的架子。


    賈珩溫聲道:“等辦完了事兒,看有沒有時間四下出去一趟。”


    妙玉聽著兩人敘話,那張恬靜玉顏之上不由浮起思索之色。


    賈珩而後來到書房,開始拿起巡撫衙門遞送而來的簿冊翻閱起來。


    蘇州府下麵的縣城士紳大概有不少家,皆是記載了詳細的田畝情況。


    賈珩一一翻閱而罷,對蘇州府的田畝情況,心底漸漸有了數。


    兩人說著,賈珩與妙玉一同歇息,自也不提。


    第二天上午,風和日麗,風景明媚。


    賈珩與妙玉乘著馬車前往蘇州城外五裏的亂葬崗,此刻,錦衣府衛早已將相關屍骨啟出,放在一方棺槨中,準備暫且放在玄墓蟠香寺,請和尚做一場水陸法會,而後重新遷至常家的祖墳所在。


    按說常家曾經卷入逆案而滿門誅連,不該如此招搖,但隨著忠順王的倒台,加之賈珩如今的權勢滔天,自然沒有人煞風景地說出此言。


    而一些有心人都能看出,隻怕常家的那場案子或許還會重審。


    一些蘇州府的老人都暗暗議論,常家是生了個好女兒。


    妙玉內著一襲月白色裙裳,氣質素雅,外披一襲狐皮大氅,那張婉麗、明媚的臉蛋兒,靜靜看向那馬車之上擺放的棺木,神色現出哀戚,不知何時,淚眼朦朧,兩行清淚沿著臉蛋兒默默流下。


    賈珩拉過妙玉的手,遞送過去一方手帕,寬慰說道:“好了,別哭了。”


    妙玉哽咽地應著,抬眸看向那少年,目光癡癡,心頭湧起一絲難以言說的感動。


    她如今帶著她的孩子,還有夫君來看雙親了。


    賈珩說道:“咱們送二老一程,也去你過去修行的玄墓蟠香寺看看。”


    說著,與妙玉一同前往位於蘇州城外的玄墓蟠香寺,此地青磚黛瓦,周圍青藤古柏,鬱鬱森森,周圍一座座木質建築矗立其間,古色古香。


    賈珩進入一座禪院,環顧四周,麵色微頓,感慨道:“當初你和岫煙比鄰而居,真是安貧樂道。”


    妙玉溫聲道:“我自小時候就在這裏,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


    賈珩說著,饒有興致地看向一旁的舉眸四顧的邢岫煙,問道:“岫煙平常在哪兒居住著?”


    “珩大哥,就在那邊兒。”邢岫煙伸手指著遠處的一座茅草屋,說道:“在那裏生活了七八年。”


    妙玉柔聲道:“當初岫煙就在附近,琅琅讀書之聲,依稀似在昨日。”


    “咱們等會兒過去看看。”賈珩輕聲說著,忽而問道:“唉,對了,師太,玄墓蟠香寺內那棵你搜集雪花的梅花樹在哪兒呢?”


    既然來到玄墓蟠香寺,怎麽也要看看原著中的這棵梅花樹。


    妙玉道:“在後山呢,這會兒還沒開花。”


    賈珩笑道:“等會兒一同去看看。”


    說著,挽起妙玉的手,先一步向著庭院而去。


    當年的屋內擺設因為無人灑掃,已落了一層淺淺的灰塵,一桌一椅依稀可見當初的模樣。


    而隨行的玄墓蟠香寺主持,一個衣裳清素的老尼,則是看向那少年,麵上現出敬畏。


    賈珩問道:“師太,貴寺建寺多少年了?”


    “阿彌陀佛,有一百三十多年了。”老尼看了一眼那少年身上的蟒服,單手立起,開口說道。


    賈珩麵色複雜,感慨說道:“真是難得,一百多年不被兵燹,真是一處清修的好地方。”


    那老尼看了一眼妙玉,雙手合十,說道:“此地的確為清修所在,當初常小姐拜至貧尼師妹門下持經誦讀,在此得佛法熏陶十餘載,方有國公爺的這段緣法。”


    賈珩迎著麗人的嗔視目光,輕輕握住妙玉的纖纖素手,輕聲道:“是啊,一切都是緣法,讓我得遇常小姐。”


    縱是出家人,也難免受到一些世俗權力的影響。


    因為金錢隻能調動人的積極性,調動別人做不喜歡的事兒,但權力卻能讓別人不能幹不想幹的事兒。


    妙玉抿了抿粉唇,柔聲道:“師伯年紀大了,腿腳不便,先去歇著就是了,我隨著他閑逛。”


    老尼雙手合十,徐徐告退。


    賈珩詫異道:“怎麽了?我可是說錯話了?”


    妙玉沒好氣地白了一眼賈珩,神色也有幾許幽清之色,歎道:“當年,錦衣府衛還有官軍搜檢過這裏,差點兒為寺裏帶來一場浩劫,師伯她印象深刻,今天大批錦衣府衛過來,又抬過來父親和母親的棺槨。”


    賈珩若有所思道:“如此一來,還真是冥冥之中的緣法。”


    緊緊握住妙玉的素手,說道:“師太,我會保護你們娘倆兒一輩子的。”


    妙玉聞言,芳心甜蜜,輕輕“嗯”了一聲。


    隨著妙玉遊覽了一會兒,再次來到邢岫煙所居的地方,狀其自然地挽起邢岫煙的素手,說道:“如此草房寒舍,去孕育出岫煙這樣鍾靈毓秀、澹泊自然的女孩子,真是一方風水寶地。”


    邢岫煙偷偷看了一眼妙玉,紅了白膩如雪的臉頰,柔聲說道:“珩大哥過譽了。”


    賈珩轉眸看向那眉眼柔弱依依的少女,問道:“岫煙,如今舊地重遊,可有何感想?”


    邢岫煙柔聲說道:“卻似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賈珩看向那麵帶悵然之色的少女,說道:“你我還是少年,來日大好時光,如初晨之陽,倒也不用出此悲愴之言。”


    邢岫煙點了點頭,麵上現出思索之色。


    她與妙玉姐姐能夠遇到珩大哥,的確是一樁求之不得的緣法。


    其實,用仙俠的人道氣運之說,賈珩此人命格遠超常人,自身以王公之命的氣運滋養,改變了邢岫煙和妙玉的氣數。


    陪著妙岫兩人在玄墓蟠香寺坐了一會兒,賈珩擔心四方環境太過清幽、陰冷,沒有答應妙玉留在寺廟中念經超度的想法,乘著馬車返迴金陵寧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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