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默在怒吼,李崇真在呐喊,薛仁貴拋出韁繩,王玄策這傻子居然騎馱馬追趕?自己怎麽會教出這樣的傻弟子?這是沙暴啊,你他娘的能追得上?剛才還在迷糊,此刻劉逸卻好像腦袋清醒得厲害,甚至能聽見小武淚流滿麵的笑聲,好像帶著歡快?


    舉朝震動了,大將軍劉逸,屠盡西域,自己卻乘風歸仙而去,征西軍遲遲不還,整個西域都找遍了,甚至連吐火羅,大小勃律,於闐,毗沙,都找遍了,未曾尋到,要麽入了圖倫磧,要麽,歸仙了!


    三年啊,太子親駐守陽關,發瘋了一樣尋找劉逸,四周的叛亂都平息了,張仲堅被洞庭水師幾乎全殲,隻有張仲堅逃走,祿東讚在高原之上,被昭武陽逼得如同喪家之犬,吐蕃鬆讚幹布死了之後,吐蕃終於宣布滅亡,泉蓋蘇文被長孫衝擒拿,高句麗淪為大唐安東都護府,倭國間人皇女遭遇東海艦隊的阻擊,兵敗金城,率餘眾逃脫,東海艦隊直接殺入倭國,飛鳥時代提前結束,南海刹利伊賞辭去伊州都督之職,率本部消失在大海,安南都護府最終定在了文單城,改名武逸城,取大周武媚劉逸之意!而劉逸,李二奪過了王得手中的聖旨。


    “欽賜逍遙王!敢言劉逸殺戮過重者,永不錄用!敢對劉家圖謀者,朕必殺之!”


    李二這三年突然老得飛快,劉逸的消息傳來,四方全勝的大唐,本該舉國歡慶,卻由此擱置了下來,李綱拄著拐杖親自給劉逸在華胥書院的操場邊立碑,刻碑文,執筆之手從來不顫抖的,卻抖動得厲害,顫顫巍巍的寫完,就非要喝酒,而且要烈酒。


    “死,有輕於鴻毛,有重於泰山。你小子又拿什麽來比較?老頭子都撐過了這麽多年歲,活成了你口中的不死王八,你怎麽就去了?皇帝封了你逍遙王,你是想舒坦的躲起來過日子了吧?不孝的家夥啊,就忍心讓老頭子這麽大的歲數還給你撐著書院?”


    喝一口酒,就叨一句,就如同平日裏聊天一般,看不出喜怒哀愁,平和得厲害,李二前來,都不敢打攪,看了半天,頹然歎氣,一身厚重的李二繞過了王府,甚至繞過了大橋,乘船到了白鹿原,父皇,夫君不願入昭陵的,白鹿原,他最是喜歡了,那裏很清靜。


    是清靜啊,茅草廬下,李恪飄著長須的在整理劉逸雕像剩下的工程,長孫在癡癡的看著一副微笑模樣,手持書卷,腰別折扇的劉逸,最喜他這樣子,戰場在雄風,也比不得這副憊賴樣子喜人,本就該是這樣的啊。


    李泰在瘋狂的研究蒸汽機,誰勸都不聽,兕子也跟著打下手,然後病倒,孫思邈趕到,把脈,搖頭,晉陽公主天生便是體弱,雖然在華胥調理得當,讓病情偃旗息鼓,不過如今傷神太重,就算醫好,此生也再無子嗣了,身體根本承受不住啊。


    鑒空來了,玄奘來了,就算袁天罡和李淳風,都來了,老程站在他們麵前,該念經的念經,該作法的作法,誰敢不從,老夫掀了他的道觀佛廟,然後自己卷著煙葉,抽得厲害。


    劉念兒經常挨揍,因為這丫頭現在手不離槍,身不離劍,以前喜歡歡笑搞怪的調皮丫頭,如今時刻冰冷著臉,習武,學兵法,這是她如今每天給自己定的功課,李象不過想要套下近乎,就被她一劍拍飛,叱道,你算什麽?就算你做了皇帝,也休想娶到我!再來,我廢了你!眼裏一片厭惡,她如今極其討厭皇家的人!


    “好好學啊,學成了好去打戰啊!”


    李麗質咬牙切齒的看著劉念兒,丫頭沒哭,咬著嘴唇,然後將劍放在架子上,走入書房,將劉逸寫給她們的教材,還有劉逸的詩詞,都拿在了手中,念得很大聲,眼睛不用看,早就可以倒背下來,她完全的繼承了劉逸的好記性,幾乎過目不忘!隻是背著背著,聲音就越來越低,然後伏在床上哭得厲害,教材和詩詞集被撕裂得到處都是,嘴裏囁嚅著騙子,卻還是再次一張張拾起,重新整理好,拿線裝訂,再翻開,就笑得跟個傻子,西遊記啊,總是喜歡倒著裝!


    劉安和劉樂經常打架,小孩子嘛,總有人說到他們的敏感詞,娘老子這個詞,以前將門的子弟都會經常說,如今在他們哥倆麵前成了禁詞,誰說就會揍誰,皇子也不會例外!


    楚芸煙更喜歡彈琴了,蕭雨彤放下厚厚的賬本,總抱著一本廚藝的書看,上麵都是劉逸記下的東西,家裏每個人的口味,喜好,都在這上麵,秦明若鎮守西域,陸瑤兮歸家之後,成了家裏新的酒鬼,還最怕風,將自己裹得厚得厲害,至於武順,已經在蕭姨娘的佛堂,終日不出一步。


    “老身怕是等不到那小子迴來了....”


    蕭姨娘眼睛笑眯眯的,枯槁的手,枯槁的臉,曾經的天下第一美人,難敵遲暮,佝僂著腰,每日前往白鹿原,今日在長孫的身邊坐定,緩慢的開口,看著劉逸微笑的模樣,絲毫沒感到傷感,人說這樣年紀的人,早已知天命,所以她自始自終,從來沒想過,劉逸已經身死西域,這皮猴子啊,是屬貓的,貓兒可是有九條命呢,他怎麽會死?至於歸仙?莫惹笑話了,他自己便是仙,一個迷戀紅塵的仙!他的仙道,便在這裏,他怎會歸往別處?


    “您再等等,他怕是在外麵玩鬧得久了,迷了途,不過您是最清楚他的本事,早晚會找迴來的。”


    長孫自雕像上移開眼,溫婉一笑,看向蕭姨娘,最近她們兩個說話挺多的,談起劉逸以前的各種禍害事,總能笑一整天。


    “老身讓他照顧了半生,安樂了半生,也該幫這孩子做點事了,迷了途,所以老身要去給他指指路呀,大限到了,留那幾日做甚?家裏掛念他得緊,早些給他指了路,也好早些迴來不是,墓碑上都想了,刻個劉蕭氏可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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