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的聽曲子,規矩的品茶,規矩的賞舞蹈,規矩的給打賞,劉逸算是來到大唐之後,第一次見到這樣有規矩的地方,說飛樓七十二間,其實算過了,房間是有七十二間,十二上房,二十四中房,三十六下房,整個院子與四合院差不多,圍繞起來,隻是中間又蓋了房頂,以琉璃為壁,擋風遮雨,卻能讓陽光透進來,下鋪就大理石,再以好木材做地板,上麵再鋪就地毯,雕梁畫棟,其實這都算是按照原先商機樓的模式,不過整個擴大了太多,商業看板之類的,也沒有了,有的隻有翩翩起舞的美麗女子,還有聲聲絲竹之音,劉逸閉著眼睛聽了許久,差點忘記了跟隨許敬宗而來的目的,睜開眼來,輕輕刮掉茶末,抿一口,看向許敬宗,笑容算是真誠了不少。


    “這是你老許的想法,還是陛下的?”


    “自然是陛下的,我許敬宗再膽大,也不能胡來到這地步,你還真當朝堂裏那些禦史都是吃閑飯的,若我自己這樣,彈劾的奏折能直接壓死我。”


    許敬宗嘿嘿一笑,遙遙指著其中一個跳舞的女子而道。


    “看見了吧,這女子就是韋家的女眷,韋挺的第十個女兒。陛下這是給咱們一個安心,這裏也是全長安,乃至整個大唐默認的所在,進了這個門,就算是保了一條命,在這裏,沒人欺負,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這一天,你今日如何對待別人,或許他日就有別人如何對待你的女眷,所以這裏很規矩,墨守這一規矩,當然,這規矩還是從你周國公這兒出現的。”


    許敬宗笑得有些深意,劉逸眉毛聚起,片刻又鬆開,身體再次放鬆下來。


    “七十二間房,嗬嗬,也好,本來就是一個盼頭而已,這世界能否過上好日子,都是自己爭來的,這裏也是,能進來這裏,自然不會受欺負,進不來,還不是一樣?食肉者,畢竟有食肉者的資本。”


    許敬宗輕聲鼓掌,點頭笑道。


    “不錯,總是要爭的,其實你還有不知道的,這裏的地契不在我這裏,而是在陛下那裏,你看這裏的布置,與商機樓其實相差不大,陛下說,要的太狠,心裏難免會讓人產生抵觸,總要些東西來補償,所以劉逸啊,或許陛下將這地契交到你手上的時候,就是你南下之時,陛下這是在用飛樓換伊甸國啊,就是看你和小武娘子換,還是不換了。”


    許敬宗聲音很小,劉逸呆愣一下,隨即複原迴來,嘴角扯動,起身對著窗外看去,李二這是找許敬宗來當說客?又或者是提前給自己敲個醒?自己在試探李二的底線,李二卻在劃規劉逸的底線,朕能容忍你胡鬧,但是前提是你還是大唐的人,還是朕的臣子,朕的帝婿!


    “熟歸熟,話可不能亂說,哪個臣子有資格與陛下討價還價的,陛下提前準備好賞賜之物,這是對我這個做臣子的信任,皇恩浩蕩,該不負陛下濃恩才是。老許,你今日攔下我來,不會就是為了這些事情吧?”


    劉逸不再去談,話說到這裏就足夠了,許敬宗是何許人也,他如今是想要與長孫無忌一爭的人物,若真被他像曆史上一樣給整成功了,那下麵,又會立馬調轉頭來對付自己,這本事官場上的慣例,維持自己體係的利益,算起來,劉逸陛下是武官之列啊。


    “嗬嗬,自然不是,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麽大事,隻是想問一問你,征東或者征西,你可還會帶兵前去?”


    劉逸怔住,接著莞爾,許敬宗這是想要問自己是否想要與長孫無忌爭兵權啊,他許敬宗隻想要文官體係的權利,所以隻會出手文官體係,但是到武官了,這是要輪到劉逸這邊了,畢竟,第一個未滿三十的兵部尚書,這份量,還是有些重的。


    “大唐人才濟濟,沙場英豪無數,我劉逸兵書都未讀過幾本,全靠一些小聰明和借用外物征戰,征東征西這樣的大事,估計是輪不到我的,陛下賜婚過後,長孫衝,獨孤謀,一個在東,一個在西,這事情,你該去問他們,我一直隻想跑跑海路,賺些錢財罷了。”


    許敬宗停住了撫須的手,看來劉逸是鐵心隻牢牢掌控水師了,也是,一個人手伸得太長,未免讓人討厭和忌憚,皇帝看見了,也會斬去一些枝椏,倒是自己想多了,但是他畢竟不死心,想要再試探一番。


    “前些日子聽到些消息,長孫衝在隴右的時候,與侯君集接觸頗多,想必你也有耳聞了吧?哦,還有,你自西域歸來之後,侯君集曾在高昌任由部下搶奪高昌大筆錢財珍寶,這事情一直壓著的,再加上上次侯君集擅自將征西軍掉入玉門關之內,如今聖旨已經下來,侯君集也快要被押解迴京了,估計會禁個一兩年在長安,你覺得薛萬徹那些大傻子,會是長孫衝的對手不?若到時候威望一起?”


    很有替劉逸著想的味道,劉逸卻聽得再次發笑,將一杯茶喝盡,放好杯子,人已經做準備離去的姿勢。


    “老許,我還是那個話,我隻是想跑跑海路,賺些錢財,再說,軍伍裏的東西,誰說了都不算,隻有陛下的聖旨,才是真正作數的,況且,長孫衝暫時還算我聊得來的朋友。”


    有些意味的對著許敬宗一笑,劉逸邁開腳步。


    “多謝你的茶,味道不錯,也多謝你告知我這麽多東西,其實我現在就想如同這滿堂的客人一般,你們是台上的角兒,餘音繞梁,仙姿難忘,舞台爭鋒,我卻最多隻會哼哼幾句。”


    劉逸走了,走得很幹脆,他已經感覺到許敬宗的急迫,整個朝堂,若算根基,許敬宗是最薄弱的,他與劉逸其實很像,都是李二喜歡,看重,才會得勢,不同的是劉逸如今算是有些穩住了,可他卻想要穩住,所以,劉逸在他眼裏看到了朋黨的影子,很危險!所以,劉逸不想與他一起唱這戲,沒那個功力,自己還是做個老實的看客,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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