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扶蘇走進軍帳。


    就看見那女刺客抱著雙腿,縮在軍帳裏簡易的床鋪上麵。


    如果不是長得醜了點,倒也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其實長得也不算太醜,就是臉上那些個斑點,著實讓人難以下飯。


    女刺客看向自己的眼中,還有著藏不住的驚慌失措和恐懼。


    這讓嬴扶蘇一陣納悶。


    你刺了我一劍,我還沒怕你,怎麽你還先做出這麽一副受害者的樣子?


    當即,便微微皺起了眉頭。


    “醒了?”嬴扶蘇問道。


    其實嬴扶蘇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便這樣幹澀地開場了。


    那女刺客渾身一顫,卻不答話,隻是恐懼地向後本能地縮了縮。


    嬴扶蘇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喂,你不覺得應該交代些什麽事情嗎?”


    那蜷縮著的女刺客卻顫抖著說道:“士可殺,不可辱!你……你這般欺人,實在有辱秦國公族聲譽!”


    嬴扶蘇更是一陣莫名其妙。


    這怎麽將秦國公族的聲譽都搬出來了?


    不過很快便想到了原由。


    她這是聽到了我剛才在賬外的話啊。


    以為是要用在她身上。


    其實,鐵騎校尉帶著五百鐵騎衝入那河穀中。


    抓到了兩名來不及逃跑的馬匪。


    正在軍營裏審訊。


    嬴扶蘇從膚施縣城趕過來的時候,鐵騎校尉便向自己稟報這個事情。


    對於那使用黑色箭矢的馬匪,嬴扶蘇沒有絲毫好感。


    更是沒有任何憐憫。


    一支馬匪本身並不重要,但是若是關係到縱火燒糧倉的人和趙人刺客。


    那便著實可疑!


    決不能掉以輕心。


    尤其是從月氏國運迴來的糧食剛剛入庫,如果再有些人打這些糧食的主意,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當即便給鐵騎校尉下了軍令,不管用什麽手段,都要撬開那兩人的嘴。


    不過嬴扶蘇也並沒有那麽好心,去向要刺殺自己的女刺客解釋這個誤會。


    這女刺客看著年紀尚小,十六七歲的樣子。


    但可是實實在在刺了自己一劍,要殺自己的!


    於是嬴扶蘇嘴角一勾,壞笑著說道:“嗬嗬,秦國公族有什麽聲譽?暴秦和虎狼,不是深入六國人心的嗎?你既然知道了不說會是什麽下場,那就老老實實交代!還能免受皮肉之苦。”


    說著,還做出一種張牙舞爪的樣子。


    本來隻是半開玩笑,半恐嚇地說話。


    卻不想女刺客聞言臉都嚇白了,活像一頭受驚了的小獸一般。


    嬴扶蘇眉頭一挑,有些不悅:“喂,我給你說,你不要裝作這麽一副弱不禁風,還一拳就能打哭的樣子!你那劍術厲害著呢,本公子可不是你的對手!你不要這麽人畜無害的!”


    誰知這話一出,那女刺客竟然嚶嚶哭泣起來,豆大的淚珠落在地上。


    讓嬴扶蘇一陣無語。


    自己本就不善於和女子打交道。


    這女刺客還比自己小了不少。


    一看見小姑娘哭的帶雨梨花似的。


    嬴扶蘇頓時一陣頭大。


    也便沒了開玩笑的興致。


    怎麽就哭了呢?


    難不成,這小妞是以前公子扶蘇的什麽舊情人?什麽因愛成恨,三流狗血愛情劇的那種?


    要不然,嬴扶蘇也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麽誤會能夠讓一個二八芳齡的女子,孤身一人行刺秦國長公子的。


    又或者,是什麽滅國之仇?


    嗯?


    滅國之仇?


    秦國倒是滅了幾個國來著……


    嬴扶蘇心中一動,問道:“你是不是姓薑?”


    女刺客卻突然瞪大了眼睛,顫抖著道:“你……你怎地知道?”


    嬴扶蘇皺著眉頭:“還真姓薑?那就更不對了啊……”


    薑妍驚覺自己說漏了嘴,便立刻低頭不言,小聲啜泣著。


    嬴扶蘇卻說道:“就算你姓薑,本公子也不是徐鳳年啊……”


    “六國之中,也沒有姓薑的。那楚國國姓是熊還是羋來著……”


    “你殺我作甚?”


    薑妍愣住了,歪了歪頭:“徐鳳年是誰?”


    嬴扶蘇皺著眉頭,有些生氣:“你不要管徐鳳年是誰,本公子問你,你殺我作甚?”


    誰知那女刺客小心翼翼地反問嬴扶蘇:“如果我說,這是一場誤會,你信不?”


    扶蘇氣極反笑:“你說呢?”


    薑妍有些焦急,卻可憐兮兮地說道:“可這是真的……”


    扶蘇說道:“那你說說,是個什麽樣的誤會。”


    薑妍卻又沉默了下來。


    自己該怎麽說這個誤會呢?


    因為聽說秦國公子暴戾,便要刺秦?


    那不還是反賊刺客嗎?


    嬴扶蘇見這女刺客又是一副沉默的樣子,不由得心中則是一陣無奈。


    見這個問題問不出什麽線索。


    嬴扶蘇便又岔開話題,問道:“我的騎兵進到山裏,發現了追殺你的馬匪。還發現一個被弩箭射死的漢子。是跟你同行之人嗎?”


    薑妍聽到這裏,臉上露出幾分哀傷的神情,默默點了點頭。


    嬴扶蘇問道:“你和這幫馬匪有聯係?黑吃黑?”


    薑妍頓時露出極度憤怒的神情:“誰要和這幫滅絕人性的畜生有聯係?那些賊人拐賣婦人和小兒,還造了天大的殺戮。吾誓要殺了那些畜生!”


    聽了這話,嬴扶蘇表麵上不動聲色。


    但是心中已經將一些事情聯係了起來。


    當初自己剿滅那夥馬匪的時候,就發現了一些被擄走的孩子和女子。


    隻是當時那些馬匪的反應極快,發現自己被秦軍跟蹤之後,便立刻將那些抓來的小兒、女子統統殺死。


    親兵們進入那洞穴的時候,裏麵已經是血肉磨坊。


    扶蘇當時就有所懷疑,這可能是販賣人口。


    隻是那些小兒和女人全都死光了,首犯魏公子應又逃走。


    等於是線索斷了。


    和那些秦軍製式的武器一樣,就成了懸案,根本無從下手。


    但聽這個女刺客一說,他立刻便想了起來。


    “你是在上郡發現了那些馬匪販賣人口?”嬴扶蘇問道。


    薑妍則說道:“不是上郡,是太原郡!”


    “太原郡?你怎麽又跑到太原郡去了?小姑娘還挺能跑……”


    薑妍卻不提自己為何會到太原郡,隻是向嬴扶蘇說起了自己在太原郡見到的那老乞丐,和那些沒手沒腳的小乞丐。


    隨後,又向嬴扶蘇說起晉陽縣外山裏見到的景象。


    以及自己如何從太原郡,追根溯源,找到了上郡。


    自己在上郡的山中,發現了那些賊人的村落。


    薑妍說道:“那賊人的頭領,斷了一臂,名叫魏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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