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風與語嬈在侯府中掀起的風波仍未平息。這已經是兩人在府中下跪的第五天了,而江麟候與侯夫人仍是未發一聲,也不露一麵。風寒露重,吟風擔憂地望一眼身邊嬌弱的語嬈,“你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要不要讓人拿些過來?”語嬈搖頭,“不用,我吃不下。”吟風挨得她更近些,“你在發抖。”語嬈臉上紅了紅,身子卻沒有動。“是有些冷,這樣……這樣好些。”


    吟風不動,維持這姿勢。語嬈悄悄瞥了他一眼,“你餓麽?”


    “不餓。”


    “冷麽?”


    吟風搖頭。


    “那你怎麽也在發抖?”


    沉默了半晌,吟風硬著頭皮,“我……我不是挨著你麽?”


    語嬈蒼白的臉龐上如抹了一痕最為鮮妍的胭脂,明媚醉人,“你……不許胡說!”


    吟風果然不再說,漸漸地也平複了心緒,隻在她嬌柔小手握住他手的時候,禁不住又是一震,“語……語嬈?”


    “嗯?”


    “若是侯爺和夫人一直不答應,我們該怎麽辦?”


    語嬈向著前方,目不斜視,“我會一直跪著,直到爹娘答應。你呢?”


    吟風迴握住她的手,“我會跪到你起來為止。”


    侯夫人站在小樓上,遙望著平素最疼愛的女兒,“老爺,這該怎麽辦啊?”


    唐文功也是頭疼,“怎麽辦?都是你慣的。她要什麽你便答應什麽,如今你瞧瞧,整個玉都城的人都在笑話咱們家呢。”


    侯夫人攥著帕子,止不住抹一抹淚,“她從小乖巧又懂事,妾身怎麽知道長大了會成這樣?之前不記名分的要嫁謹王,如今又要嫁給王府中的侍衛,唉,真不知道我們侯府欠了他王府多少!”


    “我看一定是展君宜搞的鬼。語嬈再糊塗,也不會糊塗到要下嫁一個侍衛,一定是他又在其中做了什麽手腳。”


    侯夫人哀怨地看他一眼,“即使他再做什麽手腳,我們無憑無據的又怎好說他?還是想法子……想法子了結這件事才好。”


    “怎麽了結?說,說不聽;打,打不得,如今鬧得滿城風雨,即便真拆散了,又把她嫁給誰去?”唐文功揉著額頭,不再看那相互依靠著的兩人。“罷了,就當白養這個女兒,把她嫁了吧。”


    侯夫人本心也要答應,隻是真從別人口中說出,自己反倒遲疑起來,“就這樣嫁給那個窮小子?”


    “當然不是,我唐文功的女兒,怎麽能嫁給一個下人?他不是要去當兵麽,讓他先去當個兩年,看看是否可造之材再做定論。”


    侯夫人即刻點頭,“要是不行,老爺估摸著挑個肥缺給他,別人也笑話不得。”


    “唉!”唐文功捋了捋須,長歎一聲,“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當年你要是聽我的,肯把她送進宮裏,如今哪裏來的這麽多事?”


    “一入宮門深如海,妾身那時舍不得,老爺又何嚐舍得?要是知道眼前的事,自然當斷則斷了。”侯夫人擦淨了淚,探詢著又問:“妾身這會兒下去讓他們起來?”


    唐文功想了想,擺手道:“別讓那小子以為我們這麽容易心軟,明天,到明天早上你再下去讓他們起來。”


    “哦,”侯夫人答應著又有些心疼,“語嬈這孩子,身子嬌弱,這幾天也夠她受的了。”


    “也夠我們受的了。”唐文功緩緩靠在榻上,“這筆賬,遲早要他展君宜還出來!”


    君宜睡得香甜,夢裏雲雅喂給他好幾隻雞腿吃,醒來,也有她柔柔一吻印在唇邊,“做了什麽好夢?夢裏也在笑。”


    君宜但笑不語。


    雲雅將吻印上他的笑靨,“你最近很喜歡笑。”


    “不喜歡麽?”


    “喜歡,最喜歡。”雲雅偎入他懷,順便也將大肚的分量全都壓在了他的身上。


    君宜攬著她的腰,坦然接受她把一條腿也給掛了上來,“我也最喜歡,你笑起來像個孩子。”


    雲雅笑得粲然,“以後你要養兩個孩子,怕不怕?”


    君宜輕撫她的臉頰,“兩百個都不怕,兩個怕什麽?”


    雲雅啐了他一口,嬌嗔道:“誰同你……兩百個?又胡說!”


    “兩百個沒有,二十個好不好?”


    “二十個也沒有。”


    “十個?”


    看他討價還價的模樣,雲雅禁不住一笑出聲,“你當我是什麽?一說就說兩個手的,我最多……最多,”她伸出一手。


    君宜一把捉住,“好吧,五個就五個,再加個你正好湊成個雙。”


    雲雅急忙想要抽手,“不好不好,誰同你湊成個雙?我是說五個以內。”


    “我都從兩百個降到五個了,你多饒我一兩個也不成麽?”


    君宜一臉委屈,惹得雲雅忍俊不禁,“說我像個孩子,你才像個孩子呢!小心教我們的孩子看見,以為你不是他的爹,是他的哥哥。”


    君宜大笑,低頭親了親雲雅的大肚,“這多好,又有爹又有哥哥,能教他也能陪他玩。”


    “還能說些沒正經的話給他聽,是不是?”雲雅趴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心中滿是安逸,“枉我從前還以為你很正經呢。”


    “知道我不是,是不是很後悔?”


    “是啊,後悔沒有早些識破你。”她的笑眸燦燦,好像落日餘暉下湖麵上的粼粼波光,又好像灑落銀河的星子,教人移不開目光。


    君宜沉醉,直過了許久才迴過神來,“我也後悔沒有早些讓你對著我笑。”


    雲雅又是一笑,嬌柔無限,“以後我一直對著你笑,笑到你厭煩了為止。”


    君宜哪裏會厭煩她的笑?非但不厭煩,還時常拿出來迴想,因此臉上一直掛著微笑,惹得步進來的仲衡和吟風還以為他已經事先知道了消息。“王爺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麽?”


    仲衡看一眼頗為不好意思的吟風,笑微微道:“我爹說隻要吟風能在兩年內建功立業,在軍中至少謀得個參將一職,他便會應允小妹的婚事。”


    君宜喜悅,“這便達成了一半,還有一半我想對你來說也並非難事。”


    吟風下跪,誠心誠意地向他磕了三個響頭,“屬下能有今日,全賴王爺悉心扶持,屬下……”


    他低頭還想再叩首,君宜已扶了他起來,“你有今天,是你自己的誠心與毅力,我隻不過是推波助瀾而已。”


    仲衡亦道:“爹也說是看重你的膽量與骨氣,還有一份對小妹的真心。”


    吟風被他們兩個誇得臉上更紅,君宜爽朗笑道:“這時候倒像個大姑娘了。來,去拿酒,我們先喝上幾杯。”吟風答應著去了。仲衡望著他背影,眉目舒展,“這次這樣順利,倒真是意想不到,隻小妹跪了這幾天受了風寒,娘正按著大夫開的方子吩咐人煎藥調治呢。”君宜點了點頭,“我不方便過府,你就替我傳話迴去,說按吟風的本事,兩年後必定能夠娶她,讓她放心。”


    仲衡頷首,微微一笑,“我知道王爺一直把吟風當做自家兄弟,如今小妹未嫁成王爺,卻做了王爺的弟媳,世事真是頗為有趣。”


    “有趣是有趣,隻是難免不稱人的心,像侯爺,答應是答應了,心裏不知怎樣把我罵了個遍呢。”


    仲衡笑容一滯,“等我迴去說明吟風與王爺的交情,爹心裏一明白,也就不會多想了。”


    君宜知道他始終書生意氣,也不便多說,一笑也就略過不提,“如今語嬈的大事已定,你出門遊曆更是了無心事。”


    “不錯,或許我一高興,遊曆個兩三年,等迴來喝他們的喜酒正好。”


    “你打算的倒好,不過我聽說你二哥那裏已經有了,等生下之後滿百,你這個做伯父的不迴來慶賀慶賀?”


    提起仲寧,仲衡有些不齒,“他哪裏像是要做父親的人?成天在外喝酒賭錢,眠花宿柳,近來又興著找人練箭騎射,其實還不是借著名頭去玩?每天三更半夜的迴來,還美其名曰是‘夜射’。”


    熙斐趁著夜色摸迴了王府,躡手躡腳地穿到了自己的屋子,悄悄打開門,摸著黑進屋點燈。驀然,手上似乎碰到了什麽東西,軟軟的還帶著熱氣。“誰?誰在這裏?”他驚了一跳,幾乎向後彈開有半尺遠。火光一動,有人點上了燈,半明半暗下臉色也顯得陰沉嚇人,“你去了哪兒?”


    熙斐愣了半天,“你坐在我屋子裏做什麽?”


    “等你。”


    “等我做什麽?”


    “我看往後光白天練功還不夠,晚上也得加練。”君宜眉尖一揚,看向他道,“你今晚上自個練箭練得如何?”


    熙斐想不透他如何會知道自己的動向,惱羞成怒道:“你讓人跟著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何必要人跟著你?隻需知道醉香樓的玉嬛姑娘今晚上去了哪兒,不就知道了?”


    “你……我晚上跟著人練箭,你管不著。”君宜起身,熙斐頓覺自己矮了半截,“大……大姐隻說讓你教著我練武,沒……沒說我不能同別人學。”


    “你同誰學我是管不著,不過你真是在學人武功麽?還是在借著學武功的名頭在學人喝酒宿娼?”


    “我……我沒有,”熙斐答得結結巴巴,目光也是躲閃,“我這幾晚學到的功夫比你幾天教我的還多。”


    “是麽?”君宜忽然拉住他往外走,“那我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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