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雅一瘸一拐的由竇彎兒攙扶著迴了房,脫去鞋襪,腳麵上已經起了一溜小泡,稍加碰觸就疼痛難止。竇彎兒又是氣憤又是傷心,找來了藥膏後就為她小心塗抹,“王妃,王爺怎能這樣待你?讓他納妾又不是王妃你的主意!”雲雅咬緊下唇,不讓自己痛出聲來,她不明白他為何會發這樣大的火,唯一的理由就是她說出了他心底的秘密,“惱羞成怒!”


    “啊?”竇彎兒不解。雲雅也不想詳細為她解釋,隻道:“等著吧,我看唐語嬈很快就會入府了。”雲雅猜錯了。春/色漸濃,暖陽和煦,處處都是一派春意,可唐語嬈要嫁君宜的事就如石沉大海,沒有絲毫動靜。府中下人們嘀嘀咕咕,雲雅也是不解,隻有竇彎兒歡喜道:“我知道王爺那天為什麽會發怒了。王妃錯怪他了,他一定不想納妾,而王妃又幫著太貴妃要他納妾,所以才惱了。”


    會是這樣麽?雲雅不信;青霜紫陌不信;所有人都不信,放著如花似玉的侯府嫡女不娶,甚至連一個妾的位置都不肯給……這一天君宜邀了仲衡出外喝酒。仲衡看他落寞神情,小心翼翼道:“王爺是在為小妹的事情煩惱麽?”


    君宜搖頭。


    “那麽王爺是在為王妃煩惱?”


    君宜仰脖喝下一杯,由著仲衡又為他斟滿。“你看王妃如何?”


    仲衡思索片刻,“王妃蕙質蘭心,全然不像寒門小戶出來的女子。”


    “可她也不是什麽大家閨秀,常常自以為是,自作聰明!”


    仲衡不敢答話,慢慢飲一口酒道:“以王妃的家世門第,處處要小心做人,如履薄冰,思慮得比人多些也是常事。”君宜的唇角抿成一線,顯出負氣意味,“我交給她這麽多事要她忙活,她竟然還有閑心想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真叫人想不通。”仲衡舒朗一笑,“幸好王爺沒有想通,不然還不成了個女子了?”


    君宜怔了怔,付之一笑,“你還有心開我玩笑?看來家中大事是沒有煩擾到你。”


    “姻緣之事不能強求,我早已想得通透,隻可惜小妹……還請王爺諒解。”


    君宜擺了擺手,“你有機會告訴你小妹一聲,非是她有什麽錯處,是我定了心意。”


    仲衡點頭答應,一時又為君宜那很快空去的杯中斟滿酒液,“王爺既已定了不再納妾的心意,為什麽不讓王妃知道?”


    “讓她知道?”君宜又一口飲幹,“她費盡心機揣測我的心意,卻連一星半點都沒有真正揣摩出來,就算我現在當著麵告訴她,她也隻會以為我要設計害她,趕她出府。”


    仲衡默然,眉頭也像君宜一樣攏緊,半晌才道:“那麽王爺以後怎樣打算?就任由王妃繼續胡亂猜度?”


    “我不知道,我若是知道也不會邀你來喝酒了。”君宜說話間又飲下三杯。


    仲衡不禁勸道:“王爺酒量雖好,可也不能這樣喝法,會醉的。”


    “醉?什麽是醉?別人還能一醉解千愁,可我從沒醉過,就是想解愁也解不了。”君宜吃了口如意菜,想起往日雲雅那些精心烹製的菜肴,眉目間就籠上一層霜色,“她這會兒倒樂得清閑了。”


    這事事關人家夫妻之事,仲衡也不好多言,又讓著多吃了幾口菜,道:“我那部書趕著今年秋天應該能編纂完畢,到時還請王爺過目提點。”


    君宜答應,喝兩口酒,一時又問,“同皇兄提過了麽?”


    仲衡搖頭,“我看皇上近日心緒仿佛不好,所以還沒有提過。”


    “不妨,你盡管提。這書羅列大溱風土人物,是弘我大溱之書,皇兄不是讓你時常提著點麽?你不提反倒不好。”


    仲衡答應,閑閑又問:“不知道皇上這兩天煩些什麽呢?”


    君宜唇角一動,“同我一樣,煩著沒人說話。”


    仲衡送君宜迴來的時候,他還隻是微醺,掙紮著仍要閱覽公文。紫陌拿來醒酒石,又倒來濃茶,君宜一概不用,隻說要喝碗熱湯。青霜拉過紫陌道:“你快去廚房那兒叫人煮了吧,我在這兒伺候。”紫陌答應著離去,一步三迴首。青霜撇了撇嘴角,待她走後又將其餘人等全都哄了出去,“王爺要安安靜靜地看公文,你們都散了吧。”餘人答應著也就散了。青霜歡快著腳步重又入內,君宜手上的公文已經歪在一邊,手撐著頭,雙眸合攏,眉頭緊皺。


    這又是為了什麽不高興呢?青霜走近,幾無聲息,“王爺,王爺?”君宜哼了一聲。青霜半跪在地,雙手搭在他的膝頭,“王爺,奴婢扶你進去睡吧。”君宜沒什麽反應。青霜輕手輕腳的從他手中抽出公文,又將他的手臂搭在肩頭,咬一咬牙架起了他。好沉!青霜幾乎要摔倒在地,“王爺,王爺!”


    “怎麽?”君宜半閉著眼,含糊道。


    “王爺,奴婢服你進去。”


    “嗯。”


    “你小心。”青霜踉蹌著步子,半拖半抱地扶著他入內躺好。“王爺,奴婢伺候你更衣。”


    君宜揮了揮手,“走開。”


    青霜咬唇,隔了許久,試探著又問:“王爺,這樣會著涼的,王爺?”


    君宜沒有反應。她大著膽子,慢慢摸上他腰間玉帶。依然毫無反應。解開、收好,迴頭又拉開他的外衣,“王爺,動一動,一下就好。”君宜動了動,側身抱著枕頭睡了過去。青霜收了衣服,俯身看著他的睡顏,真像個孩子!讓人想要碰觸又恐碰觸會傷了他。那濃黑纖長的眼睫、那挺直的鼻梁、還有那微微上翹的唇角,沒有了白日奪人的英氣,此刻隻惹人貪戀……“王爺,”青霜大半個身子都湊了上去,“王爺臉上這麽紅,是不是熱了?奴婢幫你解開些吧。”


    她探手摸索著拉開衣結,剛要觸上那堅實的胸膛,君宜已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痛得她低唿出聲。“你要做什麽?”他眼中已沒有醉意,語氣也是冰冷。青霜試著想要抽手,“奴婢怕王爺熱著,所以……”君宜眸中更冷,“我想我從前已對你說過,有些事你可以做,有些事你最好想也不要想!”


    青霜臉上似燒,眼神也是委屈,“王爺說的,奴婢都一字一句記下了,可是奴婢情不自禁,求王爺恕罪。”


    “你對我有情麽?還是聽了誰的話,定要來看著我的一舉一動?”


    手腕上傳來一陣痛意,青霜幾乎掉下淚來,“王爺,即使奴婢剛進來伺候的時候是有心留意王爺舉動,可是這幾年朝夕相對,奴婢心裏早以為自己是王爺的人了。”


    “這麽說,你對我也是一片真心?”


    青霜連連點頭。


    君宜漠然視之,“可惜你的真心一文不值,我不要!”


    青霜咬緊下唇,失了血色,“王爺,奴婢不明白,奴婢有哪裏不如人了?”她忽然用另一隻手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裏麵嬌豔的一抹桃紅,頸上那垂下的細細紅繩沿著鎖骨一蕩一蕩地隨著胸脯起伏,“為什麽王爺肯要一個破落戶的女兒,一個曾與人有過婚約的女子,卻始終不肯要奴婢?”


    君宜沒想到她這樣大膽,微眯雙眸道:“我知道你的出身,也知道你一向認為她不如你,不過今天我可以告訴你,有一樣,你始終不如她,”他突然拽過她,一手攬她細腰,“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是什麽身份就做什麽樣的事,要是不按規矩,隨心所欲壞人好事,隻會讓人掃興,更添厭惡。是不是啊,王妃?”


    從雲雅所處位置,正看見青霜半趴在君宜身上,兩人衣衫半褪,舉動曖昧,在做什麽不問而知。她後悔聽了竇彎兒的話煮了解酒湯,更後悔不讓紫陌送來而要自己過來,這會兒端著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王爺說的是,妾身的確掃人興致,妾身這就告退。”君宜鬆開了手,“興致也沒了,你再告退有什麽用?青霜出去,把門帶上。”青霜攏緊衣襟,從雲雅身邊過去時恨恨瞥了她一眼,“奴婢告退。”


    雲雅有些不是滋味,將湯碗放在桌上後便想要走,“該是妾身告退才是。”


    “這麽說你就是專來掃興的?”


    “不是,妾身是來送解酒湯的。”


    “不是說了不要在我眼前出現麽,還送什麽解酒湯?”


    雲雅聽了更不是滋味。才剛聽說千杯不醉的他有些醉了,又聽紫陌說他念叨著要喝湯,這才想到煮一碗解酒湯給他,誰知道他根本沒醉,美人在懷不說,刺人的話語也是一句連著一句。“是,妾身的確不懂規矩又隨心所欲,妾身繼續迴去自省,這碗湯王爺想喝就喝,不喝便倒了。”她說完就走,君宜看她一副急不可待跑路的樣子,心下又是一陣急躁,“迴來!”


    雲雅在門口僵滯片刻,慢慢退迴,“王爺不是覺著妾身礙眼不要見麽,還要妾身迴來做什麽?”


    她這一句又堵得他火氣上湧,“叫你走便走,叫你留便留,你要問為什麽,我還要問你為什麽要來呢?”


    “妾身說過了,妾身是來送解酒湯的。”


    “我看不是,你是專來同我置氣的。”


    雲雅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怎麽會有這樣的人,走也不好,留也不好,他到底要她怎麽樣?索性一言不發,低頭做恭謹狀。不知多久,君宜又恢複了往常的聲音,“拿來。”雲雅怔了怔,在看清他目光所在後才明白他指的是解酒湯,因端了過去,看他沒有接的意思,輕輕喚了他一聲,“王爺。”君宜靠在枕上,也不整理衣襟,隻這樣看著她。


    雲雅蹙眉看向別處,“妾身去找青霜來吧。”


    “為什麽要找她來?”


    “她不會同王爺置氣,也不會礙王爺的眼,而且……”想到那抹過於嬌豔的桃紅,雲雅心裏便是別扭,“她懂王爺的心意,妾身遠遠不如。”


    “你是不如她,不過隻是一碗湯,不用她來懂我的心意。”君宜拍了拍床邊,“過來。”


    雲雅無法,側身坐在青霜剛才所在位置,舀一口湯,輕輕吹了吹送到他的唇邊。君宜喝了那淡白的米湯,才剛舒展的雙眉又是皺攏,“甜的。”“是甜的,越甜越解酒,”雲雅粲然一笑,舀了一勺又送到他的唇邊,“喝吧,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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