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氏見長安隻顧著埋頭吃飯,伸手撫著她細軟的頭發,轉而向柳溫明道:“長安這會子剛剛恢複,還沒怎麽好全,想來也並沒有心去陪讀”


    柳溫明溫和地看著長安道:“不妨事,左右這童子堂要到來年開春才辦的起來,這段時間就讓她好好在家養著,不許亂跑了。”


    柳長安聽聞,不由的暗暗舒了口氣。


    飯未吃完,桂嬤嬤就進來稟報說百草堂的李大夫已經請到了。顏氏渾不在意,隻吩咐好生招待。


    長安匆匆幾口扒完飯,“父親母親,我想先出去見見這個李大夫。上次我撿來的那個人說是李大夫的徒弟,我要去問問他那人的情況。”


    顏氏沉下臉“:沒個規矩,你是柳府的小姐,怎麽能單獨去見一個山野郎中呢?”


    長安一癟嘴,朝柳溫明投去可憐巴巴的眼神。柳溫明果然幫腔道:“那裏就那麽嚴重了,長安還是個孩子,再者說,讓她去把來龍去脈弄清楚也是件好事。”


    顏氏沒好氣地瞪著柳溫明,最終沒拗得過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吩咐桂嬤嬤帶著長安過去。又囑咐道,午膳後過半柱香的時間,便把李大夫請進來診脈。


    長安跟在桂嬤嬤身後往前走,邊走邊問:“嬤嬤,母親今日的藥吃了嗎?”


    “還不曾吃,朱神醫當初說了,這藥要在午膳晚膳之間,午睡之後用才有效。”


    長安心道,還好還好,今日診出有孕之後母親就不會再用藥了。


    昨日她在百草堂就已經看出,這李大夫醫術不差,但卻是個不一般的人。翎容裝病,演技雖然逼真,但絕對瞞不過行家的眼睛。但這李大夫也不知是過於謹慎,還是看穿了她的把戲有意戲弄,居然給她紮起針來了。


    但是不管是謹小慎微還是世故圓滑,長安現在需要的正是這種人。


    李大夫被請在廳堂用茶,隨身一隻醫箱擱在腿上。


    長安滿麵含笑地走到他麵前:“李大夫,你可還記得我?”


    那李大夫抬頭一看,趕緊站起身:“原來是小小姐,不知我那徒兒可在府上?”


    “我也正想問呢,昨天那位先生走到半路就尋了個借口溜了,不知可是迴了百草堂?”


    李大夫麵有愁苦之意:“不曾。”


    “李大夫,你不必苦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想必那位先生早晚會迴來找你的。”


    “唉,我看不會了,”李大夫歎氣:“我這徒弟也是偶然所收,雖然拜師的年紀有點大了,但實在是有學醫的天分。這幾個月下來,我連他家住何處都還不知道,還談什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啊。”


    桂嬤嬤拍拍胸脯,念了聲“阿彌陀佛”,“我的小姐,還好你沒把這不明不白的人給招迴來。”


    長安抓了抓腦袋,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心中卻是疑慮更深。她想了想又問:“昨天我那好友突然腹痛難忍,不知到底是什麽病症。”


    “說也奇怪,我也診不出個所以然來。但看那位小姐痛的翻來覆去,必定是什麽急症。我為她用了金針之術,還未施完,她就自己好了。我想許是寒氣突侵罷。”


    長安暗笑,看來這個大夫竟然是少見的膽小之人。


    “大夫可知道今日請你來是為了何事?”她正了正臉色問。


    “想必是為了府上的夫人的舊疾罷。”李大夫規規矩矩地答,臉上浮現一絲向往之色:“我聽說夫人的藥方是聖手朱邈所開,那想來是不會有問題的了。”


    “是請你來給母親看病的,但是不是看什麽舊疾。”長安睜大眼睛做出無辜的表情:“是讓你來看看母親肚子裏的弟弟怎麽樣了。”


    “小姐!”桂嬤嬤喝斷她,一臉的厲色。


    李大夫訝異道:“莫不是夫人進來經常倦怠,茶飯不思,常常惡心泛嘔?”


    桂嬤嬤擋在長安麵前,板著臉:“大夫不要胡說,我們夫人隻是體虛氣弱了一點,並沒有什麽孕期的症狀,我們小姐是童言無忌,不過是她做了個夢,便時時的掛在嘴邊。”


    “誰說的。我看母親進來食欲不振,神色疲乏,大夫說的三點至少中了兩點呢,”長安廢力地把頭從桂嬤嬤身後探出來,“李大夫,你可萬萬不要診錯了,要是把小弟弟診沒了,我爹爹一定和你沒完。”


    她說的快,桂嬤嬤來不及攔,隻好向李大夫告了聲罪,急忙把長安帶了出去。


    李大夫還兀自用手背抹著額頭,嘴裏道:“一定一定。”


    長安不免又要聽桂嬤嬤一通訓,她隻好始終垂著頭不發一言。


    桂嬤嬤唉聲歎氣:“小姐是柳家的獨女,怎麽能這般口無遮攔?老奴還以為小姐大了,不再讓夫人操心了。如今看來還是本性難移啊。”


    到了清潭院,桂嬤嬤卻沒有向顏氏告狀,若無其事地幹著自己的事。


    柳溫明用完膳並沒有去書房,而是留下來打算等顏氏診完脈再走。


    顏氏在床山躺下,李大夫被請進來號脈,隔著幔帳,用一方手帕搭在腕上。


    顏氏如今不過兩月左右的身孕,喜脈本就是難摸,再隔著這方手帕,李大夫是什麽也診不出來。他連換了幾根手指探脈,脈息飄忽難定,他實在是無法肯定。


    柳溫明見他眉頭緊鎖,關切道:“內子的病是不是有什麽變化?”


    李大夫遲疑了片刻,站起來朝柳溫明拱拱手:“柳大人,尊夫人這脈,像是喜脈……”


    柳長安一躍而起:“喜脈?那就是說確實有個小弟弟在母親肚子裏頭了?”


    柳溫明愣著還沒反應過來,長安就過去拉他的衣擺:“爹爹,你聽到了嗎,有小弟弟了。”


    柳溫明這才迴神,急急地問:“可是當真?確是喜脈?”


    李大夫皺著的眉頭沒有鬆開:“實不相瞞,許是月份尚小,如今脈息實在是不準,但隱隱約約確是喜脈的征兆。”


    桂嬤嬤趕緊問:“那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定的下來是不是有喜了?”


    “再過一月,必能確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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