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醫,你瞧瞧這個藥!」阿九雖然心中已經確定,但仍想再問問江太醫。江太醫能做太醫院院判,便是以見識廣博著稱。


    江太醫雙手接過半顆藥,仔細觀察了一番,聞聞嗅嗅,又颳了點粉末嚐了嚐,方才道:「這外邊的是蜜蠟,至於裏頭的,恕臣孤陋寡聞,實在看不出。」他的表情很是羞慚。


    「當真瞧不出嗎?據朕所知,這是一種叫罌粟的植物果實提煉的,有止痛麻醉的效果,卻很容易令人上癮,一旦產生了依賴,便終生都戒不掉,除非有大毅力。」阿九皺著眉道。


    「這藥豈不是害人?」江太醫隻聽聖上露的口風就意識到了不妥,「罌粟?臣從來沒有聽說過。」


    阿九不死心,「除了罌粟,它還有個名字叫鴉片,大煙,開一種紅色的話,有這麽大,很艷麗。」阿九比劃了一下,「花謝了之後結圓形的果實,清晨把果實劃破之後會流出白色的粘稠的汁水,這汁水幹了之後能得白色的粉末,吸食這種粉末會產生幻覺,飄飄欲仙,極為舒服。至於後果便是朕之前說的。這麽說吧,這東西就跟前朝禁的五石散異曲同工。」


    江太醫仍是搖頭,「臣確定沒見過,也沒聽說過。聖上,這藥?」他想問這藥是從哪兒來的,微一思考,這藥既然到了聖上手中,必然是出現在宮中的了,細思恐極啊!


    阿九深吸了一口氣,大燕果然沒有罌粟,他沒有記錯。以前在山上的時候,他醫術雖不佳,但藥材卻是認識不少的,也經常幫大和尚採藥,就從來沒見過罌粟。


    那麽問題來了,大燕沒有罌粟,這神仙丸是從哪兒來的?宋清歡,嗬嗬,看來還真是小瞧了她呀!之前她還很不明白宋清歡怎麽就成了神醫了呢,原來是應在這裏呀!他們花了那麽大勁設這樣一個局,恐怕最終的目的還是她吧?


    看來她得好好查查宋清歡背後的人了,她不懼陰謀詭計,可身為大燕的子民卻勾結外敵,這就不可原諒了。


    於是阿九斜了江太醫一眼,倒也沒有隱瞞,「這藥是從三皇子妃宋氏那得的,有人進到慈恩宮,給太後娘娘治頭疼,效果極好。」


    江太醫的冷汗就下來了,撲通跪在地上,「聖上恕罪,臣,臣一定盡快相處法子治療太後娘娘的頭疾。」


    阿九沒理他,直接擺手道:「你去吧。」


    「臣告退。」江太醫心中鬆了一口氣,幸好,幸好聖上沒有降罪。都不用阿九吩咐,江太醫自個就知道此事不宜宣揚。可一想到都是他們太醫院無能,才被有心人鑽了空子。要是太後娘娘對那個神仙丸上了癮,最後——聖上能不遷怒太醫院?他就不寒而慄。


    「藥送上去了?」麵具男變著嗓音問道。


    宋清歡忙不迭的點頭,「送上去了,宋嬤嬤親自瞧著太後娘娘用的,前天她還來感謝妾身,誇妾身的藥有用,還想再討幾顆,妾身沒接到公子的消息,是以敷衍了過去,隻說藥難得,需等些日子。」


    麵具男滿意的微微頷首,「你做的很好,這是你這個月的獎賞,拿去吧!」他隨手丟了一個荷包在宋清歡的跟前。


    宋清歡眼睛一亮,一把就把荷包抓在了手裏,急不可耐地打開,看到裏頭確實是她心心念念的東西,臉上不由浮上了笑容,「多謝公子。」


    麵具男眸中閃過不屑,「算算日子,應該已經用完三顆藥了。」他嘴角微彎,彰顯著此刻心情極好,「那個宋嬤嬤應該快來了,到時你知道該怎麽做吧?」他斜睨宋清歡。


    「妾身知道。」宋清歡忙道。頓了一下像想起什麽似的,「那藥不會被發現不妥吧?」宮裏可是有太醫,要是被發現不妥,前功盡棄不說,她也逃不過。


    麵具男心中得意,很肯定地道:「不會,這藥稀罕著呢,整個大燕朝根本就沒有,太醫都沒見過能發現個什麽?對太後娘娘的症狀就是好藥,那些太醫不敢多嘴的。」就算是後來發現不妥,哈哈,那時太後娘娘已經上癮離不開神仙丸了。


    果然是個好東西啊!任你是貞潔烈婦,還不是任我為所欲為?他的目光自宋清歡敞開的衣領往下滑,那瑩白,麵具男眸中閃過貪婪,喉結飛快地聳動了一下,眼神也幽暗起來。


    但很快他便迴過神來,今日時機不對,不然他非得再把眼前這女人壓在身下。這騷娘們瞧著端莊貞烈,沒想到滋味如此銷魂,三皇子那死鬼可真沒福氣。再加上這裏是庵堂,宋清歡又一身緇衣,更增添禁忌的快感。


    「翠茗,快拿火來。」麵具男一走,宋清歡就揚聲喊翠茗。


    翠茗拿著火一進來,宋清歡就一把奪過來,撕開荷包倒出裏頭裝著的神仙膏吞雲吐霧起來。那神情無比享受,就好像品味山珍海味一般。


    翠茗麵上閃過擔憂,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麽也沒有說。她知道她家主子服用神仙膏的時候是聽不進任何勸告的。


    一刻鍾後,宋清歡從沉醉中醒來,水眸瀲灩,特別有精神。


    翠茗見狀,心中的擔憂更甚了,她道:「皇子妃,奴婢總覺得這個神仙膏不是個什麽好東西,您——」


    「哈,翠茗你還真的說錯了,這神仙膏真是個好東西,可以讓我飄飄欲仙,一切煩惱全消。」宋清歡揚眉道,隻有在用神仙膏的時候她才最痛快,讓她感覺自己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相府貴女,隻有在迷幻中她才能得到滿足。


    翠茗咬了咬唇,道:「皇子妃,您用的這個叫神仙膏,送進宮裏的叫神仙丸,連名字都差不多,奴婢覺得這應該是一樣的,而且奴婢聽那人話裏話外可沒懷好意——」她看著宋清歡,可擔心,可擔心了。


    宋清歡眼底滿是譏誚,「那又如何?我現在的境況你也看到了,有今朝沒明日的,能過一天是一天,既然如此何不及時行樂?」被那個麵具男壓在身下的時候她就想開了,不僅不覺得羞恥,反倒生出一種報復的快感。


    「皇子妃——」翠茗更加不知所措了。


    宋清歡卻不耐煩了,不高興地道:「行了,你不用再說了,我自有分寸。」


    翠茗隻好退下,她在門口站了老半天,才長嘆一聲轉身離去。


    「聖上,屬下在宋氏的枕頭底下找到了這個。」暗衛把一個荷包雙手呈上。


    阿九打量著這個荷包,是個雲紋繡著青竹的,一瞧就知道是男子用的。料子用的是上等的綢緞,針腳細密,不是宋清歡的活計。再看裏頭,阿九直接從裏麵倒出一個用錫紙裹著的東西,打開,阿九的瞳孔猛地一縮,神仙膏!


    阿九猛地站了起來,剛要揚聲喊人,又按捺住了,沉聲問:「可發現她與什麽可疑的人接觸?」這是一定的了,不然這荷包,這神仙膏,怎麽到的她的手中?


    暗衛搖頭,「屬下隻找到了個荷包,別的倒沒發現什麽。」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倒是宋氏那個丫鬟,憂心忡忡的,屬下覺得她應該是知道些什麽。」


    阿九凝眉,沉吟了一會,道:「繼續盯著,再加派人手,一天十二個時辰盯著。」她就不信那些人能不聯繫她?


    暗衛退下後阿九就召來了談林,她把神仙膏往他麵前一扔,厲聲道:「去給朕查,這個東西是從哪流進大燕的?有誰沾了這個東西?」


    談林拿起神仙膏聞了聞,他特別的聰明,道:「這便是跟那個神仙丸一樣的東西?從哪得來的?」


    阿九冷笑道:「宋清歡的枕頭底下。」


    談林詫異道:「聖上不是說這個東西能讓人上癮,久用傷身體嗎?」怎麽宋氏還自己用。


    「何止是傷身體,隻要沾了這個東西,人就廢了。你小談大人意誌堅定吧?沾了這東西,讓你拿刀把自己的爹娘殺了,你都會言聽計從。」見談林不信的樣子,阿九又道:「你別覺得朕是危言聳聽,別說你,朕都不敢挑戰這個東西。」又哼了一聲,「朕還以為宋清歡多有能耐呢,不過爾爾嘛。」不然宋清歡能染上這東西?


    談林神色鄭重起來,「這東西比那苗族的蠱還能控製人,聖上,臣現在就帶人去查。」若是朝中大臣用了這神仙膏,豈不是由著別人拿捏?談林不敢去想那樣的後果。


    阿九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又問:「俞華舟那裏有新進展了嗎?」


    談林道:「果然讓聖上猜著了,這個俞華舟還真隱藏了事情。臣尋鎮北將軍要了個人扮成刺客去牢裏刺殺他,他立刻就交代了,他和謀逆的景王,還有齊王,均有來往。」


    「就在前不久,在逃的景王世子還和他有過接觸,自青城運走了一批兵器。」


    「兵器?」阿九的瞳孔又是一縮,「俞華舟哪裏來的兵器?」她的聲音特別冷。景王世子,兵器,這是醞釀著大陰謀呢。


    談林接著道:「青城不是有座鐵礦嗎?俞華舟這人也有些歪才,他是知府,鐵礦一年出多少還不是他說了算?一開始隻是賣鐵,後來有一迴聽人說兵器最來錢,他自個就從牢裏提了一批囚犯,在深山裏秘密打造兵器。不獨景王,齊王也和他交易過兵器。」


    「那不對,銀子對不上。」阿九道,要知道兵器多值錢呀,就拿最簡單的大刀來說吧,大燕的正規軍都做不到人手一把,通常都是緊著有戰事的軍隊,久未有戰事的,或是朝中沒有關係的,都得撿人家退下來的用。


    所以打仗打的都是銀子啊!


    「能對上。」說到這個談林的表情就更複雜了。「俞華舟有個外室,外室給他生了個兒子,他有一部分銀子就放在外室那了。」


    「外室?」阿九詫異極了,百姓告狀,阿九也是從頭到尾經歷過的,怎麽滿青城就沒一個人提起過?連點口風都沒有呀!


    談林更是一言難盡了,「聖上您絕對猜不到俞華舟把外室安置在哪裏?他居然把外室安置在官署隔壁,隻一牆之隔。在牆邊放架梯子就過那邊了,甚至連他的心腹都以為他歇在書房了,誰知道他早就到隔壁偷香竊玉去了。聖上,您說他是有多謹慎?」要是把這心思用在政事上,何愁不能升遷?


    阿九也是醉了,怪不得死活不張嘴,敢情是覺得自己外頭還留了條血脈啊!就這,還大燕的官員呢,思想就不過關。「那個外室和那個孩子呢?」


    談林道:「已經派人去押解了,現在應該在半路上了。」


    阿九點了點頭,「再審,既然有前車之鑑,保不準他還藏著什麽沒交代,繼續挖,深挖,全都挖出來。」


    談林點頭,「臣遵旨。」他告退後阿九想了想又去了慈恩宮,太後娘娘到底用了兩顆神仙丸,她過去瞧瞧別有什麽不妥。


    「母後,您今日感覺可好?」阿九關心地詢問。


    太後娘娘精神頭有些不大好,實在是深受打擊呀!要不是小九發現的早,她就成逆賊謀算小九的工具了。


    「好,母後好著呢,小九你朝政那麽忙,不用日日過來看母後。」


    阿九道:「瞧母後說的,百善孝為先,我就是再忙還能連看您的空都沒有嗎?看到您沒事我就放心了,母後,您不要怕麻煩,若是覺得哪兒不舒坦,一定要說啊!」


    太後娘娘心裏果然十分妥貼,笑著嗔道:「你呀,這是把母後當小孩子了。母後身邊一群人服侍著,還能服侍不好?你來之前江太醫才給我請過脈,那個東西我用的少,無甚大礙。」頓了下又道:「這事查清了嗎?宋嬤嬤那裏?」太後閑下來就琢磨這事,一點都不相信忠心耿耿的宋嬤嬤會害她。


    阿九的眼神閃了一下,道:「正在查,至於宋嬤嬤,並未發現她有什麽異常,她也確實用過宋氏的藥,多年的偏頭疼的確治好了。」阿九並沒有說宋嬤嬤的侄兒半年前就突然開始出入賭坊,兩個月前被人找上門要債,一個月前被人剁掉了一根手指。


    太後娘娘鬆了一口氣,「佛祖保佑,我就說她不能害我,她果然是個好的。」


    阿九笑了一下,循循善誘道:「母後,宋嬤嬤也不知這神仙丸是害人的東西,她還覺得是靈丹妙藥呢。下一迴她再送藥進來您也別聲張,收下便是。免得她知道了心中愧疚。」


    「對,對,是這麽個理。」太後娘娘點頭,「我收著,不用,也免得她多想。」宋嬤嬤曾陪著太後娘娘熬過那段最艱難的歲月,主僕感情深著呢。


    阿九又陪太後娘娘說了會話才離去,前腳進禦書房,後腳寧非就到了,黑著一張臉,神情不虞。阿九不由詫異,「這是怎麽了?」


    寧非的臉更沉了,道:「是徐令寬,人跟丟了。」


    阿九問:「怎麽迴事?」


    寧非道:「今日他如往常一般去茶樓聽書,我的人跟到外麵,並沒有進去。以往頂多一個時辰他便會出來的,但今日卻久久未出。我的人覺得不對勁就進去查看,裏裏外外找了三遍,並未看到徐令寬,隻有一個身形與他差不多,穿著與他一樣衣裳的人坐在他慣常坐的位置上。」


    「他媽的,這個奸猾的!」寧非恨恨地罵了一句,眉宇間滿是後悔,「都怪我,是我太輕敵把人手撤迴來一部分了,要不然肯定能抓到他的小辮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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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一個上午,和和班一個學生打了另一個學生三次,上周三他把人家的胳膊打骨裂了,人家胳膊還吊著呢,他還打人家。和和那個氣呀,氣得隻能踢凳子,結果踢到小腿了,特麽的還三四下都踢在小腿上了,晚上迴來看都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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