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從開始就十分激烈,並持續白熱化的大戰整整打了一個月才結束,張木竹眼看秦則天還精神滿滿,自己則有點堅持不下去了,隻得與豬寶寶使了個眼色。


    “秦瘋子,看本寶寶撥浪鼓!”找準時機,豬孩照著秦英拍下一鼓,當場把秦英打翻在地,鼓聲凜凜雄壯,將其震暈刹那。


    “混沌蓮心,封!”張魔眼疾手快,趁機將數股帶有吸收真氣效果的氣勁打入秦英奇經八脈。這混沌蓮心不簡單,在吸收經絡真氣的同時放出混亂的氣息攪亂她的內勁,讓秦英短時間內無法使用功法。“秦則天,還沒打夠嗎?!”


    “沒有!”如之前的猜測,意識思維敏捷的秦英迅速蘇醒,在嚐試無法運功的情況下,她仍舊撲向張魔,狠狠咬住他的手腕,“我沒打夠!沒打夠!”


    秦則天咬得狠,張木竹的手腕立馬噴湧血液,但他並沒有推開秦則天,任由她繼續發瘋。相比之前救唐寅時吸取群雄的真氣化為己用,施展超過自己軀體能承受的力量,渾身上下的血肉經絡不斷地崩壞又不斷地重生,比千刀萬剮還要疼痛,秦英這點咬傷真是不足掛齒。


    在乎在將張木竹的手腕咬斷時,秦則天忽然停下,眼角再次流出眼淚,“姥姥沒了,嗚嗚嗚……我姥姥沒了~嗚嗚嗚……張木竹,你知道嗎!我姥姥沒了,嗚嗚嗚……”怒火已散,悲傷不減,秦英癱坐在地痛哭,“姥姥沒了~嗚嗚嗚……姥姥沒了,嗚嗚嗚……英兒好害怕呀!英兒不能沒有姥姥,嗚嗚嗚……”多年來秦英把秦貞當做唯一的依靠,現在依靠徒然崩塌,小姑娘除了傷心外還有深深的畏怯,即便她已經是此界最強的一批人,卻依舊莫名地惶恐。“英兒不能沒有姥姥,英兒不能沒有姥姥,嗚嗚嗚……”


    按照正常情況,張木竹當該立刻去安慰秦則天的,但他也曉得自己這個孤兒大概無法體會秦英喪失親人的痛苦,倒不如請失去母親的侯來儀照顧女兒。秦英沒了姥姥不假,她很傷心,但這段日子侯鳳比她更難過,母親去世,女兒瘋癲,侯來儀心有萬般淒苦卻不能表現出來,幾個月來都沒有合眼,苦熬心血盼著秦則天能夠清醒,哪怕侯鳳武學境界極高,卻也有些堅持不住,需要丈夫朱解攙扶才能站得穩當。這會兒見女兒終於消停了,侯鳳踉踉蹌蹌來到秦英身邊,一把抱住她,不講什麽多餘的話,隻是與秦英同哭共悲,哀慟秦貞的逝去。


    看著侯鳳母女二人大哭,張魔感慨萬千,自己與張國為友才不過幾年歲月,張玄同死的時候他便心疼得死去活來,何況是從小照顧自己的姥姥去世,秦英如此瘋狂也是人之常情啊。


    朱求問同樣很悲傷,不過他還是先問了問張木竹的身體,“木竹,你怎麽樣?”


    “沒事,死不了。”張魔道,“若是一對一的持久戰,整個天下沒人是秦英的對手。”秦英的內力總量隻能說是中等偏上,但她對自然真氣的吸取速度太快,氣力連綿不絕,猶如奔騰江水永無斷流,縱是擁有海量真氣的楊若愚都不敢長久與她作戰,張木竹能堅持到現在算是不錯了。“我修煉有長生訣,隻要真氣不斷,我就死不了。”張木竹的真氣迴複速度也很快,僅次於秦英,同時他的總量也很大,僅次於楊若愚,其他方麵也一樣,與最強的同階高手比總是差那麽一點,卻又遠超普通人,都排在第二、第三的位置。


    “這次多謝你了。”朱解說道,“要不是你,恐怕有人會起壞心思。”其實朱求問早就看到了楊曠嵐和沈獻沉在附近,隻不過他不願意在自己女兒瘋癲的時候與人爭鬥,所以才假裝無視。


    張木竹笑了笑,“也不能說是壞心思,秦英這樣的強者,誰不想得到呢?”講這話時,他用餘光看了眼沒敢近前的石匯仁,剛好石匯仁也在看他,兩人竟是對視一下,石磊渾身一激靈,趕緊避開張魔的眼神。張魔笑了笑,沒對石磊說什麽,繼續與朱解講話,“我看秦英也可以了,那通惠前輩她的安葬之地……?”他不敢擅自做決定。


    朱解也沒法決定,低頭看了看滿臉淚花的秦英。秦英哭著說道:“張木竹,你帶姥姥去找姥爺吧。”說了這麽一句,秦則天立刻埋頭在母親懷裏,再不敢露頭——她不忍看姥姥離開。


    “好。”張魔也是這麽想的,“我現在就去。”


    抬手點指地麵,一朵金色蓮花從地麵湧出,托起秦通惠的屍體,張木竹與朱解、侯鳳、秦英,以及遠處的血童子幾人行禮後就要走,可就在這會,張欣苑突然施展輕功飛來過來。


    “師弟!”張舞喊道,“師弟,先別走!”


    聽到張欣苑的這一聲“師弟”,張木竹的思緒瞬間飛迴自己初入江湖、與張欣苑相遇的那段日子,那是自己一生最開心的幾段生活之一。“師姐,”張魔鄭重其事地躬身行禮,“師弟見過師姐。”


    “……”張舞沉默了,緊緊盯著張魔,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這麽多年,張欣苑一直想見自己這位“師弟”,但很遺憾總是沒有機會,今天終於能找他說上些話,張欣苑欣喜萬分,有數不清的思念要講,可到嘴邊了竟是一句也說不出。人說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張舞以前不明白,現在終於懂了。曾經,張欣苑不曉得自己對張木竹是什麽樣的感情,以為隻是同門師兄弟,可恍惚間,她覺得這裏麵恐怕還有其他東西存在。


    不遠處的石磊麵色陰沉,冷冷看著張魔這邊,怒氣從心而生,直灌天靈,哪怕他不停叫自己冷靜,卻依舊難以保持鎮定,恨得咬牙切齒。幾乎在石匯仁忍不住的時候,李寧遠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搖搖頭,示意不要衝動。有李古的眼神,石磊總算是壓製了火氣。從上次敞開心扉後,石磊對李古很信任,他清楚李古不是因為與張魔同窗的關係而偏袒張木竹,反而是害怕武功遠不如如今龍花魔頭的石匯仁犯了錯,惹了禍。“唉~”石磊歎了口氣,低下頭,不再盯視張舞那處。


    張舞、石磊、李古的表現都被張魔看在眼中,他沒有什麽特殊表現,既不覺得開心,也不生氣,沒有得意,更沒有揚眉吐氣。“師姐,聽說你和石匯仁姐夫過得很好,我真的很開心。好像還有了一個兒子,恭喜恭喜。”搜腸刮肚,把自己聽過的客套話一股腦講出來,張木竹便結束了對話,“師姐,你也看到了,我還有要送通惠前輩,不能多聊。再見。”說罷,張魔和豬孩踏步飛起,六龍護送承托秦貞的寶蓮緊隨離開。


    “師弟,你要注意安全啊!”在張木竹即將消失在天邊的時候,張欣苑終於講出了一句話。


    “我會的,謝謝師姐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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