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區外。


    楊廣輕搖折扇,遠望兩道天柱,微笑不語,他身邊的沈寬嘴角含笑,不斷的搖頭,不停的埋怨道:“哎呀呀,真麻煩,大哥呀大哥,怎麽這世上會出現這麽多龍虎之人?你們要是處於不同時代多好。哎呀呀,真麻煩,真麻煩。”


    夏空和杜相可沒有楊廣和沈寬那麽鎮定,他們兩個現在隻想逃離這裏,遠遠的逃,快快的逃,“太嚇人了,神化境高手進階時竟然有此等威勢,實在太嚇人了,比蓮花師太成就天人境還嚇人。”


    此時,“撲啦啦……”兩隻信鴿摔在地上。


    杜相趕緊走過去撿起信鴿,“辛苦你們,竟然這種情況還能送來消息,辛苦你們。”他的手剛剛觸碰到信鴿,臉色頓時有些難看,這兩隻鴿子抵著“唐宋”威勢而來,堅持到極限才完成送信任務,已然是活活嚇死了。“唉~這……唉~”將兩份情報從鴿子腿上接下來,剛剛打開一張,杜思君麵色大變。


    “怎麽了?”沈寬問。


    “兩件事,”杜相迴答,“柳苒被人抓住了!”


    “哦?”沈寬看樣子一點不著急,不緊不慢的問,“誰抓的她?青薈的身法飄忽不定,即使對上絕世高手應該也不會輕易受擒吧。”


    “就是兩位大人曾經提到過的張竹。”杜相曾經聽魔龍和魔麟討論過張竹,對他評價似乎很高。


    “是他?”楊廣迴過頭,杜相立刻將情報雙手奉上,楊曠嵐看了看,笑道:“不錯不錯,張竹果然不愧是侯毅和蓮花師太都看中的人,不錯,不錯。”


    “兩位大人,此事該怎麽處理?”杜相心急火燎。柳苒是他從小養大,不僅僅是徒弟,更是女兒,他無法像楊廣他們那樣輕鬆。


    “放心吧。”沈寬笑道,“按我的推測,那位張兄不會對青薈做什麽的。嗬嗬,當然,前提是她不會亂來。嗬嗬嗬嗬,我覺得她一定不敢亂來,嗬嗬嗬……”


    “大人,你這什麽意思?”


    “意思是不用急,讓青薈待在他身邊一段時間。”沈寬說,“其實我和兄長早就想再見一見那位張兄,當真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過段時間我們二人會親自去接柳苒姑娘的。”


    “這……何煩兩位大人操勞,我們派些人……”


    “不要再說了。”楊廣一錘定音,“柳苒的事暫時就這樣,你不許再提,一切聽獻沉的。”


    “是。”杜相不敢違背命令,隻得閉嘴。


    第一件事說完,杜相又準備開啟第二張情報,不過還未等他看清什麽,突然楊廣、沈寬,夏空,以及無數江湖絕世以上高手突然全都向北看去,連正在進階的兩道“天柱”都隱隱朝北方偏一點。


    “哈哈哈……”楊廣大笑,“有魄力,有魄力!哈哈哈……”


    沈寬麵色更加“幽怨”,“怎麽連他也來湊熱鬧,真是的,哎呀,更麻煩嘍,嗬嗬嗬……”


    杜相武功是最低的,隻能稍微察覺出北方有一股強大氣勢衝來,不過很短暫,判斷不出什麽,他又不敢問,於是隻能低頭繼續看情報,隻見上麵寫著“乾坤門楊康正在準備進階神化境”,杜思君這才明白,北方的氣勢原來是楊誌鴻的進階之氣,怪不得沈寬說“他也湊熱鬧”。“唉~”他下意識歎口氣。


    夏空知道自己兒子心中所想。現今的江湖實在太“擁擠”,天才太多,霸主太多,多到讓普通人沒有站立的空間,讓人喘不過氣。杜相是個沒有大誌向的人,一生的夢想隻有救出母親,然後與九幽門的同伴們好好生活在鬼穀內,一輩子不與外麵的亂世接觸。可惜天不遂人願,魔龍和魔麟強迫九幽門重出江湖,安居樂業的“親人”隻能再次麵對這紛繁複雜的危險世界,杜思君十分擔心,生怕整個九幽門會被霸主的爭鬥碾死。可以想象,當唐庚、宋天、武月、楊康相繼進入神化境後,整個九州的形勢會更加難以預測。尤其是東木城、西金城和乾坤門三家,龍虎死鬥必不可免,而九幽門又不得不為魔龍的大業摻入其中,稍有不慎,萬劫不複。“唉~”夏如玉拍拍兒子的肩膀,“寬心些,至少母親和九幽門現在還沒事。”


    杜相不想已經銀絲滿頭的母親擔心,長出一口氣,打起精神,“我知道,我沒事,母親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和整個九幽門……”母子小聲說話,互相鼓勵,情真意切,讓人感動。


    站在前麵的楊廣和沈寬笑了笑,沒多說什麽。如果不是形勢所逼,他們並不想為難這對可憐的母子,尤其是沈寬,他和杜相是親戚關係,更是不忍。杜相的父親叫杜會,是當年楊出離宮、朝廷張氏沒落後的大丞相,杜會有三個兒女,長女杜言嫁給現在的丞相、當年的新科狀元沈良,即是沈寬的父親和母親;次子杜相,杜會與魔教妖女夏空所生,一直養在“夏王”一脈的九幽門;最小的兒子叫杜綰,現任禁衛軍副統領,武功高絕,實力強大。也就是說杜相是沈寬的親舅舅。


    杜思君這個人沒什麽野心,私生子的身份,外加軟禁於鬼穀多年,不但沒有心生怨念,想報複朝廷,反而知足常樂,十分滿意九幽門隱世的處境,隻有一點比較不如意,就是他母親夏空囚禁於慈光庵內,無法脫身。安居樂業的人一般有兩種性格,一種是敢為家園拚性命,第二種是膽小如鼠,杜綰是第一種,杜相則是屬於第二種。杜思君心中想去救母親,可沒有弟弟杜衛宮的淩雲之誌和武學才能,完全不敢動,連邁出鬼穀的勇氣都沒有,每天隻能悲悲戚戚的想念母親,期待奇跡發生,可憐又可恨。然後那一天,奇跡真的發生了,母親迴來了,不過同時,他另一邊的“東西”卻不得不放棄——安身於鬼穀的同伴們受迫於魔龍和魔麟的威脅,要冒著生命危險縱橫九州,幫助兩位大人探聽各種情報,這一得一失讓杜相的心特別複雜,總覺得自己不孝,沒能為救出母親貢獻一點力量,麵對夏空時特別愧疚,而且也對九幽門的同伴現在處境感到自責。“如果我有杜綰的實力,何以讓九幽門變成今天這個境地?!”杜相時常在心中怒吼,但也僅止於心中,臉上一點都不敢表現出。


    其實哪怕杜相盡力隱藏心中的想法,楊廣和沈寬也能猜到,但有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連他們都必須更名換姓遠離家人出宮打拚,杜思君又有什麽能力反抗命運的安排呢。要怪隻能怪世道太亂,杜相太弱,無法保全九幽門和夏空的周全。沈寬常常玩笑地對楊廣說:“如果他真有杜衛宮的實力,咱們倆還真不敢亂來呢。”杜綰的閃龍刺很棘手,沈寬和楊廣沒把握躲開,最好的情況也是以一換一,大概率三人同歸於盡,絕對做不到無傷,而他們要做的事缺誰都不行。


    “要不緩一緩?給他們喘口氣?”沈寬秘密傳音說道。


    “緩不得。”楊廣迴道,“他們都不緩,我們如何敢緩。”這裏的“他們”指什麽沒人知道。


    “好吧。”沈寬無奈的笑了笑,“辛苦他們啦,嗬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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