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歸來,龍壽先是小心謹慎詢問其迴家細節,然後大罵他不聽話,最後叮囑再不許出去。若是按照以往,龍峨定然爭辯幾句,偷偷溜出去,不過這次龍橫督特別老實,安心待在四海幫地盤,不但沒再唿朋喚友取樂玩笑,而且努力修煉不知從哪學的武功。龍鬆柏覺得奇怪,但很欣慰,最近幾日常在公開場合誇讚自己兒子經曆生死,頓悟世間真諦雲雲。大概是驚喜於龍峨的變化,四海幫原本已經準備發出的通緝令全部撤迴,完全不追究張木,甚至龍壽還有意感謝其“殺醒”兒子。


    四海幫的事暫且不提,目光轉向張木竹。


    接二連三的殺戮讓“九離係幫派”加強巡邏,再想潛入九火幫擊殺嶽坤很困難,而且此次嶽坤再次身死,嶽坎、嶽乾、嶽巽立刻以九離幫、九火幫、九鳳幫名義發布通緝令懸賞張木竹的人頭,數額巨大,十分吸引人。這幾日張木竹總覺得周圍的人看他的眼神不對,雖然暫時沒人動手。


    “先躲躲吧,避過風頭再來。”張木竹也覺得繼續殺一個不會武功的嶽坤無趣,倒不如等他修煉些日子再予以誅滅。爬的高摔的疼,必須讓嶽淩地知道“失去”的痛苦。


    小心躲避九離係幫派的追捕,還有太平樓的追殺,以及一些先賺取賞金的獵人,張木竹費盡心機在各處躲藏。追捕者中太平樓的黑衣人最難對付,他們能從蛛絲馬跡中找到目標的去向,耐心追蹤,堅持不懈,頗有鍥而不舍的精神。而且黑衣人的攻擊往往來自暗處,防不勝防,若非張木竹真氣外放之術已經成熟,時時感應周圍情況,他早就死掉了。不過即便仔細提防,有時候還是會有疏忽。某日,奔逃多天的“通緝犯”饑渴難耐,找到一個路邊茶攤休息,順便吃飯飲水補充體力。對於吃食張木竹特別慎重,很怕中毒,在吃飯前特意觀察小攤,看看有沒有什麽異常。小攤子器具陳舊,招牌破爛,老板手藝嫻熟,待人待客輕車熟路,一看就是多年經營,絕非臨時搭設,應該沒問題。可沒等他吃喝完畢,突然感覺腹內疼痛難忍,全身經脈劇痛。見“客人”麵色蒼白,茶攤老板大喜,兇相畢露,以奇異玄功向天空發出一股帶閃光的內勁,而後拿起鍋裏用來熬粥的長勺子往張木竹腦袋上砸。


    “啊!”張木竹疼的腦筋混亂,但還有一絲意識,舉臂抵擋,胳膊直接骨折。


    “哎呦,不錯啊。”茶攤老板略帶嘲諷的讚道,“有點能耐,我這毒換做其他人早就躺地上昏過去。”他說話的時候手上可沒閑著,長勺用力擊打,力道強勁。


    張木竹的身上多處骨折,內髒也受傷不輕,眼見堅持不下去,但忽然間,一股強大力量從他丹田發出,順著經脈快速運動,將體內的毒素全部引走,最終壓縮在丹田內。因毒產生的疼痛消失,張木竹頭腦立刻清晰,躲過茶攤老板的一招必殺技,發動乾步天行,施展蓮花身法,“砰!”瞬間消失。


    “什麽?怎麽可能?!還能運功?”對手忽然不見,茶攤老板顯然沒有想到。他與其他太平樓殺手不同,擅長守株待兔,下毒殺人,輕功一般,定然是趕不上目標的。


    不多久,幾個接到信號的黑衣人趕來,看著仍舊煮茶熬粥的老板,問道:“甘大人,您發信號是……?”


    茶攤老板說:“剛剛看到一個身上有標記的目標,下毒殺他,結果那小子竟能抗著毒傷跑掉。”老板不知道張木竹是誰,也不知有關他的通緝令,但能夠看到太平樓專屬秘密標記。張木竹的判斷並沒有錯,這個茶攤經營多年,不是臨時設下的陷阱,茶攤老板也確實是此攤主人,非假扮,但是,沒有人規定賣茶的老板不能兼職殺人,此人乃是太平樓頂級殺手,甘州甘渡狹,他常年在各地狹窄路口守著,出售茶粥食物供應過路行人,若遇到有標記的目標則直接殺掉,因其本身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所以常常能夠得手。


    “您看到的人是不是這個?”黑衣人掏出一張畫像,“此人叫張木,受金錢幫、九離幫、九火幫、九鳳幫通緝,賞金極高,是最近咱們太平樓中層的主要目標,我們就是追捕他才來附近的。”


    “就是他,就是他。”甘州說道,“這小子幹什麽事啦?石磊那種人竟然會發通緝?”一般來講,幫派發出的通緝無論是什麽理由,都會給人一種“仗勢欺人”的感覺,所以多數以寬容、大度著稱的幫派不會輕易發。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黑衣人將張木與嶽坤的矛盾說了說,“……他將嶽坤和龍峨一同殺死。”


    “哦,這樣啊。”甘州笑道,“看來確實有些能耐,能抗毒逃走倒也不意外。”


    “大人,此話怎講?您是怎麽看出張木實力?總不會因他殺掉兩個仗著家勢的廢物吧?或是他滅掉玄嶽幫?那是取巧而已,況且還有第三方的幫助才能僥幸成功。”黑衣人說,“當然,他能在玄江虛影下堅持那麽久,也確實夠強。”


    “嗬嗬,”甘渡狹說道,“玄嶽幫被毀是意料之中,他不出手也會有別人,嶽坤和龍峨更不值一提,可龍峨的老子——龍壽,嗬嗬嗬,他竟然沒有通緝,嗬嗬,很說明問題。”


    “龍壽?呸!提起龍壽我就氣,他竟然敢殺我們的人,要不是樓裏不允許報複,我們都想暗殺他們全家。”某個黑衣人怒道,“他不過是個膽小鬼,根本不敢離開領地,當然不敢發通緝令。”


    “要不說你小子到現在還隻是中級成員,腦子就是笨。”甘州教訓道,“我告訴你們,整個江湖,你哪怕瞧不起鼎元幫的顏枕,也絕對不能瞧不起龍壽,龍鬆柏實力也許不行,但眼光和算計……哼!不是你們這些年輕人能比的。小子們,縱觀江湖,‘外地人’誰沒死一次兩次,但我可以告訴你,作為第一批進入武俠世界的人,龍壽闖蕩武林幾十載,從沒‘翻過船’。誰能比?”他似乎有些不喜歡麵前這幾個驕傲自大、狂躁不安的黑衣人,“好啦好啦好啦,你們去追捕張木吧,如果逮到,賞金分我點,他往東邊跑了,那有條河,我的毒不是那麽容易壓製的,他或是暈倒在路上,或是暈倒在河裏,順流而下,你們去找吧。”


    “甘大人再見。”幾個黑衣人縱身離開。


    甘州迴到鍋邊繼續熬粥,一邊攪弄一邊想:“標記有兩個,其中一個是正常記號,但還有一個隱秘的,那是刑柯大人多年不用的特殊手法,樓裏麵隻有老輩殺手才認識。這是為何?難道十步大人對他有什麽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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