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如火的喜字貼滿有紙窗,吉慶的彩綢掛滿了簷廊,前麵陣陣喜樂敲響了,鞭炮聲聲傳入耳中,杜雲裳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焦燥不安。

    等了一天一夜,著急了一天一夜,什麽人都沒有等到,難道真的要讓軒轅冷昊與馮盈雪成婚麽?不,不,這樣做了,雪兒怎麽辦?等了他三年,念了三年,難道一切就這樣結束了麽?還是自己錯了,不該將這一消息告訴她,與其讓她看到這樣的場麵心碎,不若給她一個希望,讓她一如繼往的等下去?

    “裳兒,你別這樣。”程阡陌輕輕的抱著她,理解她此時的不安。

    杜雲裳難過的說:“相公,為何雪兒還趕不過來?三年前她就不相信他死了,她知道他不會舍得離開,所以她挺了過來,如今他真的活著,難道卻非要讓雪兒以為他死了麽?這太殘忍了,太殘忍了。”

    程阡陌拍了拍她的肩膀,正想安慰,門外傳來了侍婢的聲音:“程公子,程夫人,吉時就要到了,公子讓奴婢來請兩位過去觀禮。”

    “裳兒,不然你留在房裏罷。”

    “不。”杜雲裳搖搖頭說:“我要去。”心下卻想著若風雪兒真的沒有出現阻止不了,那麽就由她來阻止。

    曲師們吹得如火茶,仿佛在喜慶的日子裏,連腮綁子都特別的有勁。

    喜堂裏,馮夫人坐在上座,聽著親朋好友的恭賀——。

    “聽說你家姑爺生得玉樹臨風,你家小姐又生得美貌如花,這一成婚,真可謂是珠連壁合,天生一對呀。”

    有人誇獎,馮夫人自是高興得笑逐顏開,“劉老爺,你真是太過獎了。”

    “哎——。”又一客人言道:“馮夫人,你就別謙虛了,我們可不是恭維你呀,空穴不來風,大家都有這麽一說,你家姑爺一定差不了呀。”

    “哈哈哈——。”

    這邊說得熱鬧,另一邊雖有一張含笑的臉,可還是難以掩飾眸子裏的落漠,瞧到杜雲裳與程阡陌踏過了門檻,雲英迎上去,“阡陌兄,姍姍來遲呀。”隨即又對杜雲裳言道:“嫂夫人,這是怎麽了?臉色這麽不好?”

    杜雲裳搖了搖頭,“懷著身子,休息不好,勞雲公子操心了。”

    “那裏,你在梅苑便是客,關心也是應該的。”

    雲英話音剛落,眾人便聽著門口一聲朗喊,“吉時到——,請新郎新娘——。”

    杜雲裳心下一咯噔,不安的盯著程阡陌,雪兒,雪兒,你為何還沒有趕來,還是在路上除了什麽事情麽?程阡陌拉著愣神的杜雲裳走到一旁,聽著那人又喊,“踏過門檻,花開並蒂締結良緣——。”

    每一個字,都聽得杜雲裳心驚膽顫,眼睜睜的看著兩個新人走到了馮夫人麵前,杜雲裳著急的上前一步,卻將程阡陌拉了迴來,朝著她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出言。

    杜雲裳停了步子,手心裏冒著冷汗,隨即又是一聲,“吉時到,拜——堂——。”

    除了依舊吹敲的喜樂之外,喜堂裏頓時安靜了下來,看著兩位新人身子後轉,麵向門口,“一拜天地——。”

    雪兒,你為何還沒有出現?杜雲裳做了決定,煞時鬆開了程阡陌的手,在兩位新文微躬身子之際憑空喊道:“慢著——。”

    眾人一滯,連喜樂也都停了下來,聞聲的眾人齊齊的看向了杜雲裳,程阡陌擰眉,“裳兒——。”

    杜雲裳淒然一笑,“相公,對不起,她此時不在,若我不為她做些什麽,那我還是人麽?這麽多年,隨我一起,你也看到了她的痛苦與癡念,你忍心讓她的希望徹底粉碎麽?”

    程阡陌訝然的看著她,垂下眸來,默認了杜雲裳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什麽是友情,他從妻子身上見證。

    聽著杜雲裳莫名其妙的話,馮夫人有了一絲不悅,“杜小姐,您過門是客,若府上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望你見諒,吉時就快過了,請你不要阻斷新人拜堂。”

    杜雲裳朝著馮夫人盈了盈身子,沒有應她的話,而是走到了無名的麵前,無名看著她,方憶起是前日在花園裏遇到的女子,她——要做什麽?

    看著無名,杜雲裳腦海裏浮出在他走後,風雪兒的點點滴滴,篤定的言道:“你不能與馮小姐成婚。”

    無名看著眼前的女子,與他說話,竟帶著一股挑釁的意味,“我與誰人成婚與你何幹?”

    杜雲裳蒼涼一笑,“本來你與誰人成婚確是不關我事,可是讓既然讓我遇到了,你便不能與別人成婚。”

    “程公子,令夫人定然是昨夜休息不好,請你帶她下去休息,別在這裏耽誤了吉時。”馮夫人惱怒的站了起來,她可不想好好的一場喜事,讓人瞧了笑話。

    她等了風雪兒一夜,著實休息不好,倒也沒到退場的地步,程阡陌言道:“馮夫人放心,昨夜,夫人休息得很好。”

    “阡陌兄。”雲英不解的望著他說:“你們這是做什麽?”

    程阡陌搖了搖頭,“不是我要做什麽,而是裳兒要為摯友做些什麽。”

    摯友?“你什麽意思?”

    對於雲英不解的問話,程阡陌抿了嘴唇,不在言語,聽著杜雲裳繼續說:“如果你與馮家小姐成婚了,你的雪兒怎麽辦?當年你墜落懸崖,所有的人都認為你死了,屍體讓野獸吃了,是她堅定你還活著,每日每夜的盼你迴到她的身邊,瑤山上留下了她多少期盼的身影?夜深人靜,為你傷盡了心,流盡的血淚,孤獨的扯著被子,悵然的思念著你的點點滴,她的堅強與執著已是疲憊不堪了,我不知道她還能堅持多久,如若你今日與馮家小姐成婚了,你對得雪兒對你的一片深情麽?——軒轅王爺。”

    軒轅王爺?她知道他的身份定然不簡單,卻沒想到竟然會是個王爺,紅紅的蓋頭下,馮盈雪驚得目瞪口呆。

    有了杜雲裳的話,在場的賓客也都開始低聲議論起來,馮夫人也不知道這無名的底細,派人查過,卻無從查起,如今這杜雲裳喊出了他的名字,難道與他相識?

    無名看著她,眸子裏的朦朧開始聚集,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也沒人告訴過他,隻知道馮盈雪救了他的命,守了他三年,與她成親便是無可厚非的事情,難道這中間有什麽不對嗎?“你叫我什麽?雪兒?雪兒不是就在我身邊麽?”

    雪兒在我身邊?杜雲裳搖了搖頭,“在你身邊的,雖然閨名裏帶個雪字,可她卻不是你的雪兒。”

    那個美得縹緲的女子也叫雪兒麽?不難怪每次他呢喃著雪兒兩個字時,都能感覺到一股特別的不同,現下想來,那是一種痛苦,錘心入骨的痛苦,馮盈雪掀開了蓋頭,笑容僵硬在臉上,“杜姐姐,你來參加雪兒的婚禮,雪兒很感激,但請你不要這此胡言亂語好麽?”挽著無名的手,“他是無名,是馮盈雪的無名,並非你口中什麽軒轅王爺。”

    杜雲裳道:“馮小姐,打擾到你的婚禮我很抱歉,你可有想過,如果你們成親,會讓另一個女子絕望,你忍心嗎?王爺是一個失去記憶的人,你有問過他他愛你嗎?還是他根本就是因為感激你才會跟你成親,你要知道感恩不是感情,這樣的你們隻會痛苦,不會幸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也許你真的認錯人了,他隻是雪兒的無名而已。”馮盈雪兒堅定的說著,臉上的笑意早已斂下,就算現在是感激,終有一日會變成感情,“請你讓開,我和無名哥哥還要拜堂呢。”

    看不能改變什麽,程阡陌扶著杜雲裳一邊,看著她眼中禽滿的淚水,無奈的搖了搖頭。

    “相公,他們不能成親。”杜雲裳撲到他的懷裏輕輕的說著。

    “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誤會一場,喜樂快奏起來——。”

    喜樂又奏起來了,馮盈雪重新蓋上了紅蓋頭,隨即又聽到禮賓的喊聲,“一拜天地——。”

    “二拜高——。”

    “不要,不要——。”杜雲裳依舊悲傷的哭著,刹那間,空氣中迅速的飛來什麽東西,似閃電般的穿過喜堂中央,硬生生的朝著新郎後背刺去,而新郎一個輕旋身,微抬手,便將那飛來的東西緊緊的握在了手裏,攤開手中一開,竟是一支玉簪。

    下一瞬間,門外的喜樂停了,隨即又聽到銅鑼掉在地上的聲音,這裏還在驚愕之中,眾人的眸光又不由自主的飄向了喜堂之外。

    空中緩緩的墜落著一抹涅白色身影,隨風輕掀的衣袂仿若方從天外飛來,款款翩然著地,幾縷青絲拂過玉麵,縹緲的麗顏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令人不經想著不論是怒是喜,定然都會讓眾生無顏色,顛倒紅塵,纖弱的身子透著清泠卻高貴的氣質,輕捋袖的玉指,泛著令人心顫的白色,仿佛輕輕一碰便會折斷,似流水般的步履淡定且不失優雅,涅白的繡裙蕩著似風拂水的漣漪緩緩朝著一個方向前進。

    杜雲裳含淚輕喚,“雪兒,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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