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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劍膽英雄誌,


    幾迴醉來幾迴癡。


    江畔危崖花猶在,


    誰記鮮衣怒馬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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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時候,人死萬事皆休。祝家莊雄霸一方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複返,剩下的將是由梁山主持的獨龍鎮。


    一些人事安排確定好之後,晁衝將職權交給了吳用,自己卻準備領兵押運物資迴梁山去了。


    吳用軍師將獨龍鎮的事務梳理清楚之後,重要的任務,便是以獨龍鎮為中心,向周邊的鄉村擴展影響力,推廣梁山的“武裝抗稅令”,向周邊鄉村征收一成賦稅。


    獨龍鎮內的三莊因為經曆戰火,所以將免去一年的稅收。


    梁山軍馬經過數次血戰,各部缺員嚴重,唯一部隊編製比較完整的就是劉唐的第四步兵都,和豹韜、龍驤兩騎。


    晁衝決定將步兵第四都、豹韜騎、龍驤騎都留在祝家莊駐守,共計精兵四百餘人,足以震懾周邊官府與豪強。由林衝主持大局,劉唐、楊誌輔助。


    其他各都缺員嚴重,雷霆建議從俘虜中挑選出人員加入軍中,補充兵力。卻被晁衝拒絕了。


    各都沒有自行招募軍士的資格,他們的兵力補充隻能從梁山新兵營中調撥。


    張老教頭在一個月前又招募了三百多新兵訓練,正好可以將這些三百多人填補到各都之中。


    而那一千多的俘虜,晁衝自然也不會將他們輕易放歸,而是要帶迴梁山,先勞動改造一段時間,再從中挑選願意加入梁山軍的,進入新兵營訓練一個月後,才有資格成為各都的戰兵。


    這個規矩是晁衝自己定的,當然不會自己帶頭去破壞它。


    不過考慮到穩定祝家莊人心的目的,晁衝在封鎖祝家莊的情況下,給那些俘虜發放了一貫錢,一石糧,放了一天假,迴去與家人團聚。


    第二日中午之前不歸隊的,視作逃兵,將會連同家人一起處死!


    而家中有人戰死的村民,可以領取十貫錢、十石糧的喪葬費。


    李家莊的那些俘虜也是同樣的標準。


    扈家莊戰死的十幾個騎兵莊客也領到了喪葬費。


    為此晁衝又花出去了兩千多貫錢,和兩千多石糧食。


    不過從長遠考慮,這樣的付出還是有效果的。


    將那些俘虜放歸的當夜,莊內是哭聲一片。


    祝阿四乃是村內一個很普通的村民,家裏有十幾畝地,養活老婆孩子很是辛苦。


    更艱難的是,從秋收之前他就一直被莊主征召參加民兵,家裏的農活完全壓在了妻子身上,妻子起早貪黑的收秋,還要照顧五歲大的孩子,沒少向他抱怨。


    跟他有同樣經曆的村民還有很多,他們都以為梁山賊寇會趁大家秋收時過來搶糧食,可每天警戒,等了一個多月,秋收都過完了,也不見梁山人馬過來。


    正當他們想鬆一口氣時,梁山人馬竟然真來了。祝阿四隨著祝家三兄弟在半山坡的樹林裏埋伏了兩天兩夜,大家都勞累不堪,還很困。誰想祝家三兄弟竟然一怒之下,主動帶著他們下山挑釁。


    結果被梁山人馬一個衝鋒殺散,祝阿四也做了俘虜。


    祝阿四原本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沒想到隻是被關押了幾天,吃喝不缺。然後再被放出來時,祝家莊就變天了。


    祝阿四在家裏和老婆孩子一起吃完熱乎乎的飯,抱著孩子,聽妻子給他講梁山攻破祝家莊後的所做所為,心中後悔不跌,早知如此,幹嘛要去與梁山作對嘛!


    妻子說道:“梁山將祝家的田分給了佃戶和地少的人家,咱家也多分了五畝地。而且還免了一年的稅收,以後也隻收一成租稅。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過,天越來越冷了,正好拿梁山發的幾貫錢,給小寶去扯點布,做一身棉衣穿。也給你扯一身吧?”


    祝阿四懷裏的小孩也說道:“前幾天娘親說梁山在吃人,可把小寶嚇壞了。爹爹迴來就好了,小寶再也不怕了。”


    妻子笑著捏了捏孩子的臉道:“娘在騙你呢,那是梁山在炒豬肉吃,以後家裏錢多了,娘也炒給小寶吃。”


    小孩用手指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道:“那味道真香,娘親快點給我做吧。”


    妻子笑道:“好,好,明天娘就去割二兩肉來。”


    祝阿四緊緊抱著孩子,卻心中苦澀,他還沒有告訴妻子,自己明日中午必須歸隊,可看到他們這麽開心,自己更是不知從何說起。


    能拖一會兒是會兒吧,什麽事明天再說。


    到了第二天,祝阿四花了十幾文錢,去村中屠戶處割了半斤豬肉,妻子也從地裏拔了幾根大蔥,炒了一盤香噴噴的菜,一家三口圍著邊吃邊聊。


    越到中午,祝阿四的臉色越難看,終於被妻子發現了端倪,輕聲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祝阿四無奈之下,隻好告訴了妻子實情,道:“梁山隻給我們這些俘虜放了一天假,必須在中午之前歸隊,可,可我實在舍不得你們……”


    妻子急道:“怎麽會這樣,能不去麽?”


    祝阿四搖頭道:“梁山有令,若是中午不迴去,就按逃兵處置,全家都要處死。”


    妻子臉色大變,抓住丈夫的手,生怕一鬆手他就會飛走一般。


    祝阿四看了看正吃著正香的孩子,看了看賢惠的妻子,一咬牙道:“我一會兒就得走。這次跟這他們去梁山,無非就是修橋鋪路,幹幹重活。要是表現好的話,還能加入戰兵,就能拿俸祿了。我都問過了,梁山上俸祿很高,養活你們肯定沒問題。”


    妻子慌道:“可打仗最容易死人啊……”


    祝阿四咬牙道:“梁山那麽厲害,總是打勝仗,也不是那麽容易死的,隻要立了戰功,就算死了,家屬也能再領十年俸祿呢。”


    妻子連忙捂住他的嘴,說道:“什麽死不死的,多不吉利。百無禁忌,百無禁忌。這樣的話再也不要說了。”


    祝阿四長歎了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祝朝奉一家真是把我害苦了。


    中午過後,聚齊人馬,晁衝囑咐林衝守好城池,與吳用軍師互相協作。之後便帶著人馬,押運這繳獲的糧草、錢財、物資迴到了梁山泊。


    迴到梁山之後,晁衝舉行了功勳大會。對此次參戰人員進行獎勵,對立軍功人員點亮軍牌上的星星。


    之後,便是戰死軍士的葬禮,晁衝再次抬棺,將這些戰死勇士安葬在了梁山後山的烈士墓園。


    功勳大會之後,晁衝將新兵營內的新兵分配到各都中,補充兵力。並將部隊編製重新進行了調整。


    雷霆第一都長槍兵;


    武鬆第二都刀盾兵;


    魯達第三都長槍兵;


    劉唐第四都樸刀兵;


    黃信第五都刀盾兵。


    豹韜騎,配備長槍,腰刀。


    龍驤騎,配備樸刀,弓箭。


    另組建編製百人的弓兵都,將第四都虞侯晁升抽調出來,擔任弓兵都頭。


    幾家歡喜幾家愁。梁山攻破祝家莊後的第三天,濟州府緝捕使何濤終於帶了劉廣一家人從胭脂山下趕迴了濟州府,聽聞祝家莊已經被梁山攻破,心中暗喜,終於躲過了一劫。


    之後,何濤歡天喜地的帶著劉廣和劉麒、劉麟來參見新任知府江天越。


    劉廣四十多歲年紀,相貌嚴肅,三綹須髯,飄在胸前。兩個兒子劉麒、劉麟也都身材修長,很是精壯。


    江天越大喜,道:“果然一表人才!隻是聽聞賢父子皆是武藝高強之輩,不知是否屬實?”


    劉廣也曾做過一州的防禦使,麵對江天越不卑不亢,雙手一抱拳,聲音洪亮,道:“請江大人去校場一觀!”


    眾人來到軍營的校場之內,劉廣一身布衣,跨馬提槍,得勝鉤旁掛著強弓、羽箭。向江天越抱拳施了一下禮,雙腿一夾馬腹,戰馬向前奔騰起來,劉廣長槍如同蛟龍飛舞,耍的特別漂亮,讓江天越看的眼花繚亂,大聲叫好。


    劉廣則是不悲不喜,隻是心中鬱悶。真正的戰場殺伐槍術怎麽可能如此花哨?但是來之前何濤就告訴過他,江大人是個不識貨的,你殺伐槍術耍的再快、狠、準、穩,江大人也看不出來,反而覺得你這武藝平平無奇,反而是那些花裏胡哨的花架子讓人目不轉睛,高唿精彩。


    而事實的結果,確實如何濤所言。這江大人見劉廣如此耍槍,便真的認定他武藝高強,世所罕見了。


    劉廣作為武將,也有武將的尊嚴,他不願意自己一直像街頭賣藝一樣的玩虛的,於是長槍施展完兩個套路之後,他將長槍掛在得勝鉤上,抄起一石五鬥的硬弓,捏出三支箭,將兩支箭咬在嘴中,一支箭搭在弦上,在戰馬奔騰中,瞅準五十步外的旗杆,一箭射了過去,馬似狂風,箭似流星,隻見一道白光閃過,羽箭釘在了五十步外的旗杆上,尾羽仍在“嗡嗡”的震動。


    旁觀的江天越與軍營的一幹軍兵見狀都轟然叫好。


    劉廣馬不停蹄,驅馬繼續狂奔,卻從嘴中將兩支箭取出,一起搭在弦上,拉弓似滿月,喊了一聲“著!”


    兩支箭一起射出,卻在路途中變成了一前一後,“嘣、嘣”兩聲,前後不差多少的釘在了旗杆之上。


    說來也巧,這兩支箭竟然射斷了旗杆上的繩子,那麵鬥大的“何”字大旗被射落在地。


    如果說旗杆有碗口那麽粗的話,繩子就隻有一根小手指那麽粗。所以射中旗杆和射中係旗的繩子,這中間的難度不可同日而語。從視覺效果上來看,也更加令人震撼。


    所以江大人與圍觀的軍兵有一次沸騰了,那些軍兵高喊:“將軍神射!”“將軍威武!”


    劉麒、劉麟見父親如此超常發揮,也是與有榮焉。


    隻有何濤臉上肌肉抽搐了兩下,望著那麵繡著自己“何”字的大旗,心中有些不滿,暗忖: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這樣!


    劉廣得意洋洋,驅馬迴到江天越身邊,翻身下馬,半跪在地,抱拳道:“雕蟲小技,在大人麵前獻醜了,請大人指正!”


    江天越哈哈大笑,將劉廣扶起道:“我得將軍相助,如同猛虎添翼,從此何懼那梁山泊賊寇!”


    劉麒、劉麟也要上前獻藝,卻被江天越阻止了,說道:“兩位公子也是一表人才,虎父無犬子,不愧為一家將才!我濟州府如今正是用人之時。不知賢父子是否願意出仕我濟州府?”


    劉廣與兩個兒子數百裏之遙趕過來,不就是為了當官麽,自然是裝模作樣的說道:“得江大人賞識,如同旱苗得遇雨露,溝魚得遇溪流,知遇之恩難以為報,願獻上八尺之驅,供大人驅使!”


    “好!”江天越大喜,他新來濟州,身邊沒幾個心腹之人,如今能收服三員大將,對於自己掌控濟州城至關重要。便道:“如今濟州團練使缺位,數千將士無人統領,江某能盼來將軍,實乃大幸,我將上書朝廷表將軍為濟州團練使,兩位公子也在軍中擔任軍官,如此可好!”


    劉廣與兩個兒子大喜,忙跪地道謝。


    江天越便命人給劉廣父子安排府邸,並賞賜金銀、寶馬、鎧甲。一時恩寵。


    何濤在一旁睜大了眼睛,心中暗暗著急,當時知府大人讓自己去請劉廣父子時,可不是這麽說的呀。於是著急道:“大人……”


    江天越這才想到何濤還在,便言道:“你的功勞也不小,就官升半級,進入團練營做個副使吧。”


    何濤瞳孔驟縮,眼光瞟了瞟那被射落的大旗,心中暗恨:“劉廣匹夫一定是故意的,枉我跟他還稱兄道弟!真乃小人!”


    劉廣看到何濤臉色不快,心中有些愧疚,可轉念一想,自己在沂州便是州城防禦使,與團練使平級,心中傲氣也不願意屈居何濤這個“一隻耳”之下,江知府知人善任,自己自然不會傻到去推脫。對於何濤的不滿,也變選擇性忽略了。


    劉麒、劉麟更是沒有將何濤放在眼裏,自然不會去在乎他的看法。


    江天越在府衙設下酒宴招待劉廣父子,並商討整兵討伐梁山事宜,暫且不提。


    此後數日,江知府連日宴請劉廣父子,感情迅速升溫。一方讚歎自己得遇良將,一方感歎相逢恨晚。


    何濤卻苦悶異常,這一天,鬱悶的何濤喝多了,不知不覺走到了劉廣被安排的住宅處,晃晃悠悠的想要進去,被劉廣的管家攔住,說劉廣父子外出未歸,家中女眷太多,不方麵迎接外人。


    一聽此言,頓時就破口大罵起來,劉廣一家還是何濤從沂州胭脂山下接來的,五六天的朝夕相處,劉廣的妻子要喊自己一聲“叔叔”,劉廣的女兒、兒媳更是要喊自己一聲“叔父”。怎麽現在自己反而成了外人?


    劉廣父子武藝高強自己惹不起,想不到一個小小的管家也敢阻攔自己,便將劉府管家罵了個狗血噴頭,心情舒暢之後,這才搖搖晃晃的離開。


    何濤剛走,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就從門後轉了出來,看向遠去的何濤,目光轉動,暗暗思索。


    晚上劉廣迴到家聽管家述說了白天的事情,也是大怒,枉自己將何濤當做朋友,他竟然敢侮辱自己的家人,早晚要給他好看!


    這時候,一個嬌小秀氣,身穿綠色羅衫,如同出水芙蓉的女孩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說道:“母親見父親大人晚歸,熬了醒酒湯,特讓女兒送來。”


    劉廣一直將自己這個可愛的女兒視作掌上明珠,捧在手心怕傷著,含在嘴裏怕化了,為了這個女兒,甚至不惜與沂州知府高封翻臉。見到女兒端著醒酒湯進來,便揮手屏退了管家,接過醒酒湯,笑道:“讓你們擔心了,不過為父這幾日確實高興,能夠東山再起,並得遇明府,實在讓人開懷。”


    那女孩正是劉慧娘,她走到父親身後,輕輕的給他捶著肩頭,說道:“父親大人聽過公冶長的故事麽?”


    劉廣笑道:“我家的女諸葛又要給為父講故事嘍,說來聽聽。”


    劉慧娘道:“公冶長乃是孔夫子七十二門徒之一,世俗傳說公冶長能理解各種鳥類的語言。非常神奇。”


    劉廣笑道:“孔夫子乃是聖人,聖人門下的賢徒,有此神奇本領,也不為怪。”


    劉慧娘接道:“有一天,公冶長聽到鷂鷹說:“公冶長,公冶長,南山有一隻羊,你吃它的肉,我吃它的腸。”公冶長答應了就去了,果然得到一隻死羊。”


    劉廣道:“為父若是有這種神奇的本領,行軍中也便不用再派什麽斥候了,哈哈”


    劉慧娘道:“可是公冶長並不想把腸子拿給鷂鷹吃,反而自己帶迴了家。鷂鷹從此懷恨在心。過了不久,那隻鷂鷹又像上次一樣來通報,公冶長又去了。他遠遠見到幾個人圍著一個東西在那裏議論紛紛。公冶長以為又是死羊,怕被別人搶走,就老遠喊著:“那是我打死的。那是我打死的!”等他跑過來一看,竟然是一個人的屍體。眾人於是逮捕公冶長,扭送到官府去。縣令查問案情,公冶長再三的申辯,縣令說:“你自己說‘我打死的’,為什麽還要欺騙我呢?”公冶長無言迴答。”


    劉廣這下笑不出來了,他也聽出了女兒話中有話,便道:“阿秀,你是想要告訴為父什麽嗎?”


    劉慧娘道:“父親做事,女兒並不想多嘴,隻是想提醒父親,若是做了那公冶長,便不可不防那鷂鷹!”


    劉廣陷入了沉思,良久長歎一聲道:“為父被東山再起的喜悅衝昏了頭,竟然忽略了很多關鍵事項。幸好我家有女諸葛提醒,否則為父要重蹈覆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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