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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梁見賊人退迴木寨之中,暗自鬆了一口氣,急忙整頓衣甲,高喊“大勝!”,可惜那些剛被殺破膽的刀魚水兵應者寥寥,讓徐梁頗為不滿。


    劉五看著自己一手建設起來的水寨,看那自己命人一根根原木修築起來的木寨,還有那些出城作戰的鐵甲兵,大都是自己原本的屬下水手,他們使用的武器不就是自己從晁家商船上繳獲的軍械麽?


    來的人果然是晁家!自己當時怕晁家出海追查,連登州城外劉家旺寨都舍棄了,結果還是被他們追到了海上。這該死的晁氏父子!


    晁衝迴到木寨,登上寨牆,看到徐梁正在鞭打著水兵,讓他們在岸邊列陣,放下心來。


    黃信有些不解道:“將軍,我們剛才明明占優,為何不一鼓作氣將敵人趕下海去!”


    晁衝輕笑道:“我們的作戰目標,不是要打敗官軍,而是要消滅官軍!”


    黃信道:“此話怎講?”


    晁衝道:“若隻是想要打敗官軍很容易。但是官軍一旦退到海上,我們也就無能無力了。阮小五的船上隻有四十人,根本不是現在官軍的對手。如果官軍退到海上,封鎖我們的水寨。我們也就相當於是甕中鱉,盆中魚,被困死在了這裏。官軍再調登州水師前來,我們生死堪憂!”


    黃信點頭道:“將軍想要靠這個木寨來繼續消耗他們的力量,直到小五頭領的力量與他們持平,可以堵住他們的後路為止?”


    黃信是軍官出身,戰術素養很不錯,一點就通,晁衝笑道:“不錯!盡可能的消耗他們的力量,為小五最後一擊做好準備,將他們徹底留在這裏!控製了海上力量,無論是走是留,我們都有主動權!”


    黃信點頭道:“屬下明白了!”


    晁衝對黃信道:“當務之急,立刻去統計隊中軍功,然後發放獎勵,錢財在石屋何昌言處。”


    黃信領命而去。


    李逵湊過來道:“晁老大,俺們的呢?俺上島以來,都殺了三十多個狗賊了,那軍牌上的五顆星,早該點亮了吧?”


    鮑旭不敢像李逵那樣放肆,也恭敬的對晁衝道:“將軍,我也殺了二十多個,都有左耳為證呢?”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


    鬱保四和周通連忙一個撤步,離鮑旭遠了一點,道:“我說哪兒來的惡臭呢?你也不嫌味兒大?”


    鮑旭睜著大眼睛,顯得很無辜道:“你們不也一樣麽?否則怎麽記數?”


    周通從自己的懷中抽出一個小木板,上麵寫了三個半“正”字,還用阿拉伯數字寫了個“17”,鬱保四也從懷裏掏出一個小木板,上麵寫了三個“正”字,用阿拉伯數字寫了個“15”。


    “這是什麽鬼?”鮑旭上梁山較晚,錯過了軍中普及阿拉伯數字教學。鮑旭急忙看向了自己崇拜的李逵,也許隻有李大哥這樣勇猛的漢子,才會跟自己一樣用敵人的鮮血來記錄自己的軍功吧。


    隻見李逵也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木板,上麵寫了七個“正”字,用阿拉伯數字寫了個“35”。


    鮑旭的內心是崩潰的,你們有這樣好的方法,也不說告訴我!


    晁衝安慰鮑旭道:“一般軍兵自然需要去割左耳來記錄軍功,那是因為1點軍功對於他們來說,也許就是整場戰鬥下來唯一的收獲,而且普通軍兵以什為單位,有隊伍互相掩護,可以讓他從容的去割取敵耳。你們卻不同,你們往往需要衝鋒陷陣,衝到敵人陣型中,以一敵十,甚至以一敵百,哪有機會去割耳!所以隻需要記住自己殺了多少,在小木板上記下數字就好!這個一會兒讓鐵牛教你!”


    鮑旭隨手將自己的布包丟到了一邊,懊惱道:“我說怎麽自己殺人總比李大哥少呢?原來我浪費了那麽多時間!我也要木板!”


    李逵過去摟住鮑旭的脖子道:“老鮑啊,你又不認字,你又不會寫,你記個屁啊?”


    鮑旭連忙道:“李大哥,你教我呀?”


    李逵老臉一紅,他不好意思告訴鮑旭,這小木板上的字都是周通幫他寫的。於是幹咳了一聲道:“這字多難學,這數也不好記。一會兒就要開打了,你又不是萬中無一的天才,哪裏學得會?”


    鮑旭急道:“這可怎麽辦?”


    李逵壓低聲音道:“你記得自己殺了多少就好了,最後我們讓周通來寫……”


    周通看到李逵和鮑旭兩人向自己瞄過來,露出不懷好意的竊笑,心頭一緊,自己的命好苦,以前是被一個人欺負,現在變成了兩個人!還是鬱保四可靠!


    鬱保四也垂下眼簾,輕聲道:“周哥,我的木板全靠你了。”


    周通暗道:“罷了,就當是拉攏鬱保四的代價吧!”


    李逵對鮑旭道:“老鮑,你那布包裏是多少個耳朵來著?”


    鮑旭張口結舌,過了好一會兒,一個縱身跳下寨牆,向布包跑過去叫道:“我忘了數!”


    徐梁集結部隊之後,進行清點,發現死傷一百多人,可謂損失慘重。


    繼續進攻還是撤走?


    徐梁在心中暗暗衡量,若是撤走,可謂勞而無功,他就要承擔作戰不利的巨大責任!


    若是繼續進攻,一旦攻破城寨,隻要剿滅賊寇,那些損失就隻能算是正常折損,責任算不到自己頭上。


    可那些賊人兇猛,他們的武器和鎧甲非常精良,簡直媲美中央禁軍了。如何才能攻破城寨呢?


    旁邊的劉五察言觀色,發現了徐梁的猶豫,於是進言道:“統製大人可知城內的賊人是誰?”


    徐梁看了劉五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管他是誰?還不是你劉家的仇人?”


    劉五道:“此人乃是奪了蔡太師生辰綱的晁家子弟,太師發出重賞要捉拿此人。若是此人被統製大人捉住,押送進京,必定會被太師大人器重,前途定然無可限量啊!”


    徐梁心動,卻又心存疑慮道:“此事為真?你在登州時為何不對知府大人講?”


    劉五搶奪了晁家上千件軍械,一開始心存僥幸,希望借官府之力奪迴,所以向知府程天知隱瞞了晁衝等人的信息。如今見賊人如此兇猛,徐梁又有退意,所以才決定將晁衝的身份暴露出來,引誘徐梁繼續進攻。


    劉五長歎一口氣道:“不瞞大人說,我一開始隻是略有懷疑,可看到寨門口那個使長刀的少年,正是托塔天王晁蓋之子晁衝,這才確定的。”


    “狗屁托塔天王,若是遇到我,也讓他變狗熊!”徐梁罵道。


    劉五見徐梁心動,便加把勁道:“這晁衝之所以要奪我黑山島,便是因為他有一船金銀財寶停留我在我寨內。我得水師陳大人通知,對其船隻進行圍剿,這才激怒了這晁衝前來報複!”


    “一船金銀財寶?”徐梁眼睛一亮,忙問道:“那財寶在何處?”


    劉五低頭垂淚道:“圍剿晁家商船是水師陳大人的命令,所得金銀我劉氏兄弟自然不敢貪墨,都存在寨內,隻等陳大人派船來取,可不想陳大人還沒來,這催命的晁衝就先來了。想我那弟弟劉七還在寨內,不知道生死如何了!嗚嗚嗚……”


    一聽金銀還在寨內,徐梁挺直了腰杆,大義凜然道:“不必驚慌,本官向來嫉惡如仇,最見不得這些賊寇猖狂。令弟既然在寨內,我必發兵將其救迴!”


    劉五趕緊鞠躬到底,道:“多謝大人恩德!”


    徐梁意氣風發之後,看了看那寨牆,又歎了口氣,道:“奈何賊人兵器精良,兇猛異常啊!”


    劉五道:“大人勿憂,聽我一言!這木寨方圓數百步,而賊人在城頭隻有五十餘人,顯然守備不足。而且木寨隻有一丈五高,隻需將水寨內廢棄的船隻堆在寨牆下,就可逐漸堆平。我兵力數倍於他,定然可以突破寨牆!而且那城頭之人多是我水寨原來的兄弟,受我多年恩惠,我自然可以對他們勸降,進一步瓦解敵人!如此一來,大人攻破木寨,擒殺晁衝,豈非易如反掌了麽?”


    徐梁鼓掌笑道:“妙計!”


    之後,徐梁讓人去水寨內將廢棄的小船抬上岸邊備用。一番準備之後,三百軍兵列陣在木寨牆外,準備好了攻城。


    晁衝看著三十步外的官軍,暗恨寨內沒有弓箭手,否則定然要先射上一陣不可。


    徐梁先讓劉五去寨牆外勸降,瓦解敵心。


    那劉五拖著肥胖的身軀,在兩個持盾的軍兵護衛下,靠近寨牆二十步內,大聲喊道:“寨內的兄弟聽著,我劉五又迴來了!”


    寨牆上的鐵甲兵剛領到黃信發放的銀兩,殺一個官兵二十兩銀子,揣在懷裏沉甸甸的,可感覺心裏卻很踏實。聽到劉五喊叫,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胸口的銀子。這銀子都是用劉五的庫存裏發放的,劉五迴來,難道還要我們還迴去!


    劉五扯著嗓子喊道:“如今官府大兵趕來,大家危在旦夕。可我劉五念在大家跟隨我多年的份上,向徐大人求情,可以饒你們一命,隻要放下刀槍出來,可以免你們一死!”


    寨上軍兵互相對望了一眼,剛才那些官兵差點被趕下海去!黃大人領著十個人就能在他們軍中殺個來迴,不損一人!李逵大人四個人就敢追殺官軍將領亡命逃走!晁將軍一人守衛寨門,就殺的官軍屍橫遍地,不敢上前!這些敗軍之將,竟然還想著讓我們出去投降,要饒我們一命?這劉五不是在說笑吧?


    寨牆上一個什長從懷中掏出六十兩的大塊銀子晃了晃,道:“你們劉氏兄弟平時克扣我們那麽多錢財,還想讓我們為你賣命?我跟隨你五年,還沒有我一天掙得錢多,你還有臉說對我們很好?”


    劉五驚訝道:“你什麽意思!”


    “啪嗒”一聲,一具屍體從寨牆上丟了下來,爛成一灘肉泥。劉五細一觀瞧,可不就是自己的弟弟劉七麽?


    “我的好弟弟啊!”劉五發瘋般的從盾衛身後衝出,跑向了自己的弟弟屍體。


    “嗖”,一根長槍飛出,將劉五貫穿,紮在了地上,那劉五還保持著身體向前的動作,手向前伸了伸,一命嗚唿。


    晁衝收迴自己的手,哼道:“敢動我晁家之物,這就是你們兄弟的下場!”


    徐梁見劉五勸降不成反被殺,便下令全軍開始進攻。一隊隊士兵扛著小船靠近了寨牆。


    寨牆上的鐵甲兵居高臨下,用長槍向下戳。官軍有大量的弓箭手在刀盾兵身後支援,雙方在寨牆爭奪上打得不可開交。


    寨牆三麵有幾百步寬,五十人很難守衛周全,所以晁衝命令李逵、鮑旭、周通、鬱保四在寨牆上互相走動,支援四方。


    晁衝則守衛在官軍用小船搭建起來的一個斜坡口上,時不時的還衝下斜坡,去斬殺那些弓箭手。


    徐梁看到劉五死的慘狀,不敢靠近寨牆三十步,卻在背後大吼:“攻上城頭者賞銀十兩!斬殺賊寇賞銀五兩!”


    那些刀魚水兵平時軍餉也不多,聽到獎勵,也都開始拚命。


    半個時辰下來,官軍數次進攻,皆無功而返。五十軍兵就算有鐵甲防護,也有了十多個傷亡,被及時送下了寨牆。而那些刀魚水兵也在一次次的進攻中,傷亡了一百多人。


    阮小七和他的三十個手下都在待命,數次請戰都被晁衝壓了下去。


    徐梁在岸邊吼叫連連,明明寨牆上就剩下三十多個賊寇了,可自己一方就是無法攻破!明明好幾次都攻上了寨牆,可又被殺了下去!明明自己一方再加一把力就能成功,可就在即將成功時,無以為繼!


    徐梁除了大罵這些手下無能外,也沒有好的辦法,看到搖搖欲墜的寨牆,再看看經過半個時辰激戰,疲憊不堪的二百刀魚水兵,徐梁決定再衝擊一次!若還不成功,就先迴到船上去修整一段時間,大家都很累了,岸邊更是擺了兩百餘傷亡士兵,不能再這麽下去。


    晁衝也在觀察著局勢,看到了官軍的疲態,向寨內的阮小七道:“去點燃狼煙!”


    這個消息讓阮小七精神一震,點燃狼煙,就預示著決戰時刻要來了,急忙向岸邊一處高峰晃動了紅旗,


    等在岸邊高峰篝火旁的是一個叫趙無極的江湖術士,他被晁衝在補給船上救出,便一直小心翼翼,麵對這種大戰,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又不敢逃走,隻能祈求上蒼讓官軍大敗吧。若是不然,再投降一次,是否還能活命呢?他在暗暗的衡量。


    忽然看到木寨內晃動紅旗,趙無極急忙跑到事先準備好的篝火旁,點燃了狼煙,狼煙似一根烏龍直衝天際。


    躲在小黑山島的阮小五見到大黑山島上狼煙燃起,急忙招唿船上水手開動“飛鳥號”,向黑山水寨駛去。


    一炷香之後,岸邊高峰處的趙無極看到阮小五的大船靠近了黑山水寨,急忙向山下晃動自己手中的紅旗。


    晁衝看到紅旗晃動,心中大定。對阮小七喊道:“寨門口備戰!”


    “領命!”阮小七大喜,招唿著一直備戰的三十軍兵集合到了寨門處。


    “開門!反擊!”


    “反擊!”


    “反擊!”


    晁衝一馬當先,再次從那個斜坡衝了下去,長刀如風,一掃一片。


    李逵他們聽到反擊聲,也不再顧忌寨牆,縱身跳了下去,肆無忌憚的開始砍殺!


    寨門轟然打開,阮小七帶著一直養精蓄銳的三十軍兵如狼似虎的殺了出來,直向岸邊的徐梁衝去!


    那些進攻的刀魚水兵早就到了筋疲力盡之時,見敵人開始反擊,而且還有敵人的生力軍殺出,再也堅持不住,開始全線潰退。


    黃信在寨牆上吼道:“敵兵退卻,下城追擊!”


    “下城追擊!”


    “下城追擊!”


    徐梁一看形勢不妙,也顧不得他人,自己先跳上一艘刀魚戰船,招唿身邊的護衛道:“快劃,快劃!”


    那些刀魚水兵見統領自己先逃了,再也不顧的其他,都紛紛向最近的船上逃去,爭相劃著出海。


    有些顧不得上船,縱身跳進海中,向水寨寨門處遊去。


    可憐那些受傷的士兵都被丟在了岸邊無人理會。


    晁衝他們一路追殺到岸邊,又是一番斬獲。


    阮小七帶著三十人登上三條船率先追殺了出去。


    晁衝對後續鐵甲兵吼道:“解甲,登船!”


    那些衝到岸邊的鐵甲兵開始脫下身上的鐵甲,在海上作戰穿鐵甲,一旦落水,幾乎無法活命。


    徐梁不斷的催促水兵快劃,可水寨內大大小小的破船太多,速度快不起來,好不容易到了水寨寨門處,卻發現一艘兩千石的大船擋住了寨門口,仔細一看不正是官府的那艘補給船麽?


    阮小五拄著生鐵槳站在“飛鳥號”上,居高臨下,喊道:“狗官!可認得你阮小五爺爺麽!”


    徐梁心中咯噔一聲,暗叫“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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