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這種一聽就是胡扯的借口,薑騰聖卻信之不疑。他立刻表示,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他既然中意阿蠻,當然要尊重她們的習俗。既然她不願意融合明心種,那就當個普通人好了!他會努力變強,保護她的!


    葉宵突然一笑道:“薑風,你的父親倒真是個妙人!”


    薑風也笑了起來。他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認同,點頭道:“嗯,跟我想的一樣!”


    薑九隻是一笑,沒有反駁,繼續說著後來的事情。


    薑家當然不能同意他們倆的婚事,反對得非常堅決。


    卻不料薑騰聖是個情聖,他打定了主意,就沒人能改。他在大考前夕帶著阿蠻離開了,臨走時給長輩留了封信,表示婚姻大事他一定要自己做主,但他也不會忘記家裏的養育之恩。


    那時候,他才剛剛入境,僅到可以參加大考的水平而已。


    薑騰聖一走就杳無音訊,十年後才帶著妻兒重新迴家。短短十年,他就已經是一個心明武宗,最關鍵的是,他還得到了禦魔軍的一級勳章!


    心明武宗就足夠開宗立派,自建家族了。禦魔軍的一級勳章更不得了。這個勳章形同禦魔軍的庇護,百年之內,任何勢力都不能動薑騰聖和他所屬的家族。也就是說,不管朱天國的權力鬥爭再怎麽變幻,薑家也有了最基本的自保能力。


    薑九的表情變得悲傷。他喟歎道:“十年內能就晉升心明武宗,這是大哥的天分,但他也付出了重大的犧牲。”


    這時。他們已經上了湖心島,沿著島上的小徑走到了一道院牆旁邊。這裏有一片小樹林,環境幽靜,除了林中的鳥鳴和附近的水聲以外,別的什麽聲音也沒有。


    薑風抬頭看過去,瞳孔頓時緊縮。


    林邊有一個黑色的石碑,不用問薑風也猜到了那是什麽!


    薑九停住腳步道:“大哥迴來時。表麵看上去還好,其實已經身負重傷。他惦記著臨走時的誓言。想要盡早為家族奪得榮譽,過於急於求成,境界不穩,遇到敵人受了重傷。迴到家裏以後不久他就……”


    薑風抿著嘴唇問道:“阿蠻呢?”


    薑九搖頭歎息:“大哥大嫂夫妻情深。大哥剛剛去世,大嫂就吐了口血,從此身體虛弱。最要命的是,大哥的敵人也跟著他一起迴來了。他們跟大哥仇深似海,就算大哥已經去世了,他們也不放過,拚了命地想殺死大嫂。當時,薑家全族被迫與他們周旋,大嫂因此也……”


    他轉過頭。誠摯地望著薑風道,“當年把你送去陸明鎮,的確是因為情勢緊急。之後。那夥敵人一直還有餘孽,安全起見,也就沒有接你迴來。但我們一直惦記著你……”


    他突然想起件事,道,“對了,你在陸明鎮的時候。是不是跟他家的大小姐關係不錯?大小姐拜師離開時,還寫了封信過來。接到信後。三長老還特地派人去了陸明鎮打聽你的事情!可惜你那時候下落不明,我們追查了好久也沒有查到。”


    聽見薑晨的名字,薑風終於微微有些動容。


    他問道:“那夥敵人現在還在?”


    “唉,是的,有些餘孽,偶爾還會來騷擾一番。”


    “是哪來的敵人?”


    “這事說來奇怪。十幾年了,我們一直在打聽,始終沒打聽到消息。唉,大哥離家這十年究竟去了哪裏,我們也沒有完全得知。隻知道他在禦魔軍呆了三年而已……”


    也就是說,這群敵人是薑騰聖不知道從哪裏招惹來的了,薑家隻是遭受其害而已。


    薑風沉默片刻,緩緩走到石碑麵前。


    石碑是黑色的,石質細密,陽光透過樹影照在上麵,反射著金屬一般的光澤。


    石碑上簡單地寫著“吾友薑騰聖阿蠻之墓”幾個字,字體有些古怪,像小孩子初學寫字一樣笨拙,卻帶著異樣的古樸虯勁之意。


    葉宵跟在薑風後麵,一看這字就揚了揚眉,問道:“這碑是誰立的?”


    薑九一直捉摸不定葉宵的身份。她說是護衛,但跟薑風之間很親近隨意,但又不像某種特殊關係那麽親密。


    最關鍵的是,他看不出她的等級。


    這個鐵麵女子身上沒有任何波動,按理說應該是個普通人。但她又另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讓人不敢小瞧。


    因此,薑九迴答得頗為謹慎:“這是大哥在外麵結交的一位朋友,聽說他出事之後,特地趕過來立的碑。”


    葉宵道:“遠道而來,應該是很好的朋友吧?”


    “我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吧?”


    “從這人的字跡可以看出,他至少是身明以上境界的高手。這種高手,好友出事,家族一直被騷擾,孩子下落不明,怎麽沒留下來幫忙呢?”


    薑九一怔,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道:“我,我們也不太清楚……”


    葉宵微微一笑,沒再繼續問下去了。


    薑風好像沒留意聽他們說話,他突然轉頭問道:“爹娘給我留了遺物?”


    薑九連忙道:“正是,放在芙蓉院裏,我帶你過去吧!”


    薑風的手在墓碑上輕輕摸了一下,點頭道:“好!”


    薑九鬆了口氣,帶著他們繞過院牆,曲曲彎彎向芙蓉院裏走去。


    芙蓉院的建築風格非常獨特,跟朱天國以及薑家的感覺完全不同。


    這裏好像很久已經沒人住過了,院子裏的花木完全沒有修剪,自由自在地肆意生長著。大部分情況下,這樣都會讓人覺得非常雜亂,但這裏卻不會。


    充滿野趣的草木與芙蓉院的房屋完美地結合為了一體,就連屋簷上垂落的藤蔓、石縫裏鑽出的小草,都顯得趣味橫生。


    薑風打量著四周,他恍惚間還有了一種感覺這個院子,連同院牆、草木、房屋一起,都不是人工建造的,而是從這座湖心島上自己長出來的!


    他馬上就發現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了。


    自然界的一切生物皆有明力。草木蟲鳥、飛禽走獸全部都是。同時,明力如同光線一樣,在空氣裏也是一樣存在的。


    這個院子在設計時也明顯考慮到了這些。它的每一棵樹、每一朵花、每一根草都安放得恰到好處。由它們身上釋放出來的明力相互唿應,交織成網,好像不斷在唿吸一樣。人身處其中感覺極為舒適,明力自然地衝刷著身體,就算不刻意修煉,體內的明力也在自動增強。


    薑風下意識地認為,這個院子是一件寶器。但他很快又發現了不對。


    它在建造時的確參考了一些寶器的原理,但並沒有刻意去達到什麽作用,隻是讓人覺得美和舒適而已。這種信手拈來的手筆,遠超薑風見過的任何一件寶器,恍惚間讓他想起了兩個字


    “天機”。


    能窺視天機者,才能成為五線寶器師。


    這樣的人物,現在的明心世界裏一個也沒有。


    但這隻是一個普普通通,並沒有多餘功用的院子,卻硬是讓薑風有了這種感受!


    薑九有些慚愧地道:“這院子是大嫂迴來以後建的,她出身貧寒,品味一般,這個院子也……不過大哥堅持照她的意見來,薑家也隻好照辦。”


    薑風震驚地轉頭:“這個院子是阿蠻……我母親建的?”


    這個院子是薑九親眼看著建起來的,他非常確定。


    薑風目光沉沉,陷入了深思。


    不可檢測的血脈,十年就晉升成心明武宗的父親,還有這個院子……對於父母留下的遺物,他越發感到期待。


    芙蓉院已經很多年沒人住過,裏麵的家具桌椅還在,其餘東西已經搬空了。如果是普通房子的話,絕對會讓人覺得破敗狼狽。但經由阿蠻親手建立起來的這一間,卻比剛建起來時更加美麗。因為某種特殊的力量,家具上沒有一點灰塵,地麵上也沒留下一片落葉。


    薑九帶著他們到了後院的主屋,指了指裏麵道:“遺物就在這裏,大哥大嫂的房間,我不方便進去。我在外麵等你,你自己進去看吧?”


    薑風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快步走了過去。


    葉宵轉頭看了薑九一眼,也跟了進去。


    主屋的門口掛著竹簾,隔絕了屋裏屋外。薑風剛一掀起竹簾,整個人就呆住了。


    在外麵的時候他還在想,這樣一個讓他聯想到天機的院子,他父母所住的地方會是如何的巧奪天工?


    但一進來,他就覺得,這才的確應該是他們的住處他們的家。


    屋子裏沒有一點特別,就像所有普通人的家一樣。隻是更加溫馨,更加舒適,曆經了這麽多年也沒什麽變化。


    床邊放著一個搖籃,搖籃裏放著柔軟的鋪被,裏麵裹著一隻精致的棉布小老虎。


    薑風伸出手,把它拿了起來。這樸拙自然的風格一看就是阿蠻他的母親手製的。針腳不算太整齊,但細細密密,一看就是認真完成的。老虎的樣式非常可愛,兩隻布縫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著他。


    薑風的手輕輕撫過它的表麵,好像看見了那個簡單直爽的女人埋著頭,一針一線為他縫製的情景。


    突然間,洶湧的情緒翻騰上來,他終於有了實在的感覺。


    曾經住在這裏的,是他的父親,他的母親。他們是深愛他的,並沒有拋棄他!(未完待續)


    ps:寫了一整天,改了無數次,還是覺得不夠好,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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