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佛心赤如血


    邙山腳下,夜深人靜之際,就在人公真人奉旨修建的道觀工地上,那晚被埋上的大土坑中,突然間泥土分開,一個黑影自坑中爬了出來。


    那黑影奮力掙紮出坑,對著坑中哇哇地吐了幾大口鮮血後,便奮力地向外麵走去,隻見他渾身發抖,步履踉蹌地出來工地,此時這裏已沒有兵差把守,有幾個看工地的守夜人,也都倒在工棚子裏睡大覺,誰知道這裏竟然出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黑影向外奔去。


    這黑影出了工地,似乎神智不清,迷迷糊糊地便向北麵走去。這黑影仍是那人公真人的師兄天公真人,也就為安帝施貓鬼之術的道人。他們一共弟兄三人,少年時受異人傳授修行之法,自創太平道,因受朝廷製約,發展不順。


    為此,天公道人便想挑動天下大亂,從而顛覆東漢統治,自己便可取而代之,建立****政權,從而在天下行太平道,建太平盛世。


    但那知這鄧太後甚有手段,將天下治理的甚好,鄧氏一族也不像以前的外戚那般飛揚跋扈,反而與安帝相安無事。


    天公真人見此,知不除掉太後,難以成事。因他的二師弟地公真人行事神秘,不為人知,是以他先是安排二師弟地公真人扮作黃巾真人,受安帝請為客卿,並受他委托,便暗中施展貓鬼之術,想先詛咒太後得病,再將太後蠱惑住,然後徐圖之。


    但由於地公真人法力不足,最後還是由天公真人親自在暗中放法。他又安排三師弟人公真人前去大將軍府,與大將軍親近,這樣一來,無論是帝黨還是後黨,均有他的人,隻要讓二者相爭相鬥,致天下大亂,他們便可漁翁得利,穩操勝算。


    那知八月十五那晚,正當他施法祛貓魂到最緊要關頭時,突然間太後魂魄被龜靈聖母的魂魄吸走,差點將所附的白貓魂魄也一並吸走。是他奮力施法,才保住了白貓魂魄和太後的二魂六魄,但也因此身受重傷,體內還留下了一絲白貓殘魂,不得不讓人公真人將他與這白貓屍體一同埋葬在這坑下,借天地之氣,調整身心,等將他體內白貓之魂驅出之後,再驅之完全附著在太後身上後,他便可完全恢複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今夜張道陵前去皇宮中,將白貓魂魄驅出太後體內,那白貓魂魄有九成在太後體內,另一成則在十裏之外天公真人身上。白貓魂魄離了太後身體,無所依附,魂魄又不全,便徑直來到埋白貓屍體之處,與那一成魂魄相聚。


    在地下正休養生息,運功到緊要關頭的天公真人,眼看就要將白貓魂魄全部驅走之際,不想此時白貓魂魄合體,功力大增,天公真人雖是奮力將白貓之魂驅出,但也被白貓之魂反噬,體內氣血翻騰難平,導致他口吐鮮血,身受重傷。


    天公真人體內欲心如焚,神智不清,從地下爬將出來後,體力近無。但他心中一個念頭,便是要去喝水解渴。


    為防外人知道他在此地,他還特意讓人公真人在這裏不要留人守護。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現在他身受重傷,又神智不清,隻能迷迷糊糊地強忍著向前走。他走了一陣,待走到一樹林中,便再也堅持不住,狂噴出幾大口鮮血,一頭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邙山之上,這一日王長趙升二人早上起來後,準備好早飯,等三人和小白吃完飯,話裏話外均是張道陵他們現在事情辦的如何了。


    王長趙升二人發現金蟬焦慮之情溢於言表,於是便說出去打柴,順便打探消息,省得金蟬擔心。他二人將金蟬安頓好後,便挑著擔子,沿著山路下山而去,二人商定,先到那修建的道觀處看一下,若是沒打聽到消息,則一人迴去照顧金蟬,一人到洛陽城去看看動靜。


    王長趙升二人行到離道觀有兩三裏處,心想先到樹林打些柴來作掩護,免得被官差遇到惹不必要的麻煩。


    等二人進了樹林,便發現地上倒著一個人,嚇了二人一跳。等上前去看,見此人身前血跡一大片。


    王長伸手在天公真人鼻子處試了試,感覺此人尚有唿吸。這二人本來就是熱心腸,這些日子來又被張道陵、金蟬所感化,見有人遇難,便動了側隱之心,顧不得再去打探消息,當下背起天公真人,急匆匆地趕迴了山上。


    金蟬和小白見二人抬迴一人,嚇了一跳,等看清楚,卻不是張道陵,這才迴過神來。等王趙二人介紹完情況,仔細看這道人,小白不僅“哎呀”了一聲。


    三人忙問小白怎麽了,但聽小白低聲道:“這道人,我看著怎麽感覺像是和人公真人是一夥的呢。”眾人一聽,又是吃了驚。就在此時,天公真人在昏迷中有了些意識,迷迷糊糊地說道:“水、水,我要唱水。”


    趙升聽了,就要想去拿水,小白卻在一旁道:“金蟬大哥,這個道人我看和張大哥不是一類人,反而和人公真人像是一夥的,咱們救他,會不會?……”


    王長趙升聽了,一時如何是好,卻又將目光投向金蟬,金蟬卻道:“救人要緊,快取水來。”


    趙升這才取過一碗水來,金蟬接過來,扶起天公真人的頭,將水送到他嘴邊,慢慢地喂他喝了下去。


    天公真人喝了一碗水後,有了些精神,微微張開了眼,示意還要水。金蟬便又讓他們打來水,喂與天公真人。


    那天公真人一連喝了四大碗水,這才不再喝了,又閉上眼來,像是又昏了過去。


    小白在旁邊示意三人出去到另一屋裏商量。


    三人進了屋中,小白提醒道:“金蟬大哥,這人若是果真與人公真人一夥,等他好了,知道咱們藏在這裏,豈不是泄了咱們行蹤。”


    金蟬聽了道:“小白你說的有道理,但此人當下如此傷重,咱們要是不管,可能會死的。”


    “可是,他們當時讓你服那麽熱的金丹,事後連你死活都不管,要不是張大哥來了,你、你……”說到這裏,小白更咽著說不出來話了。


    金蟬聽了,輕輕將小白抱在懷中,撫摸著她的小腦袋,笑道:“佛祖說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今日咱們先救人,別的事就不要說了。”


    小白知金蟬脾氣,隻得撅著嘴不再說話。王、趙二人聽金蟬這樣說,心中也有些心安了。王長道:“那這樣好不好,咱們先照顧著他,等張大哥迴來了,再給他治病,反正咱們也不會治。”


    金蟬聽了,點頭道:“也隻能如此了。不過王大哥,我看還是先給他熬些小米粥吧,幫他補補身子。”


    “好。”二人聽了,忙去準備。


    此時,那天公真人醒來,氣息又是不暢,一張口,又是一大口血噴出,人又昏了過去。


    三人見狀,均是沒了主意。趙升道:“一時張大哥若是迴不來,可怎麽辦啊?”


    王長道:“這裏也沒有什麽靈丹妙藥,他若是老這麽吐下去,怕是會死。”


    金蟬想了想道:“此時若是將這人送去就醫,路途太遠,若是找個大夫,怕是也沒人願意來。我看不如你倆帶著小白下山去迴,她的鼻子好使,能早點找到張大哥,讓他迴來救人。”


    小白聽了又道:“可是,張大哥正在想法子給太後看病呢,能有空迴來嗎?”


    金蟬聽了,想了想對王長道:“若是張大哥迴不來,你二人就想法子找個大夫過來看看,反正咱們不能眼睜睜地看他傷重不治啊。”


    小白與二人聽了,知是金蟬心善,決不會見死不救,他們雖是不願意離開金蟬。可金蟬主意打定,隻得一同下山,急匆匆地去了。


    金蟬陪著天公真人坐了一會,見他又醒了過來,便試試過來喂天公真人小米粥。可是他隻喝了一口,就又吐了血,臉色如白雪一般。張著口隻會出氣,不會進氣了。


    金蟬實在沒有法子,心想他們找到張道陵估計還需要些時間,可眼下這道人的狀況,估計恐怕是堅持不到張道陵迴來了。


    他見這道人不住地吐血,眼看要失血過多而亡。急切之下,猛然間想起那個黑衣道人曾說過自己的血是大補。於是一咬牙,割破左手手腕,放了一大碗血。然後掙紮著來到天公真人麵前,掰開天公真人的嘴,小心翼翼地將血倒入他的口中。


    當第一口血被天公真人喝下去後,天公真人有如在沙漠中行走中斷了水的旅人,突然間得到甘霖入口一般,張大了口,竟然繼續地喝著金蟬喂給他的鮮血。等將這碗血喂完,金蟬已支持不住,身子一歪,碗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人也昏倒在天公真人身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金蟬悠悠醒來。剛一睜眼,卻見自己已躺在床上,眼前一個人正低頭望向自己。


    金蟬定睛一看,卻是那位受傷的黑衣道人。他一急,正要起身,卻被他按住,道:“你失血過多,身子又未全好,不要動了。”


    “可是,老人家,你沒事了。”


    “沒事了。想不到你這小師父心地仁厚,竟然用自己的血來救我。天以至道為行,地以至德為家,我始終以為此話指的是天地,與人無關,沒想到今日竟然在一個小和尚身上看見了。當真是可喜可歎!”


    那黑衣道人感慨一番後,又對金蟬道,“你的傷口我給你包紮好了,你不要動,這幾天可莫要沾水。請問小師父法號,讓貧道也能拜謝。”


    “哦,我出家人講慈悲為懷,與人方便,不求迴報的。”


    “哦,是這樣,對了,你那幾位朋友呢,想來這次救我,他們也盡了不少力,貧道可得好好謝謝他們。”


    “哦,我讓他們去找張大哥了,張大哥醫術高明,你在這裏等著,他來了肯定能治好你的病。”


    “張大哥,可是那張道陵嗎?”


    “啊?”金蟬吃了一驚,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老人家,你認識我張大哥?”


    天公真人察言觀色,一看金蟬表情,心下了然,他笑了笑道:“我聽人說過他。不過不用他來了。我身體已經好了。對了,張道陵在那呢?”


    “他,他在洛陽呢。”金蟬本想不說,可天性不會撒謊,還是將實話說了出去。


    天公真人聽了,眼珠一轉,問道:“他是去宮中施法為太後除貓鬼之術了吧。”


    金蟬被他這麽一問,臉上色變,一時不知說什麽好,隻是張大了口,呆呆地望著天公真人。


    天公真人察言觀色,一看金蟬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當下冷笑道:“嗬嗬,張道陵想憑著他不知從那覺得來的破解貓鬼之術的法子,就想救治好太後,也是妄想。他雖是將白貓之魂驅出太後體內,可是貿然行此術,恐怕今晨太後就要犯病了,她必是性命難保。”


    金蟬聞聽,大驚失色,一下子從床上站起身來,顫巍巍地抓住天公真人的手,顫聲道:“老人家,你究竟是什麽人,怎麽知道這些事?”


    “哈哈哈哈,貧道雖是不才,但也到了料事如神的地步,你法號金蟬。對不?”


    “啊!”金蟬見他竟然連自己名字也知道,更是吃驚。問道:“老人家,你究竟是何?”


    “哈哈,事到如今,我也不願瞞你,我來問你,你可知是何人對太後施以貓鬼之術。”


    “這個,難道,難道是你?”


    “不錯,正是貧道。哈哈,你可後悔救我了嗎?”


    金蟬震驚之下,卻仍是搖了搖頭,道:“救你是行善,願你此後莫在再行惡事。”


    聽金蟬這樣一說,人公真人怔了怔,過了半晌方道:“哼,小和尚,你隻知道一人行善,又怎麽能解救天下受苦之人,做大事者,怎麽能拘泥於小節。”


    “你對太後施以貓鬼之術,是為了成何大事?”


    “成何大事?哼,我以貓鬼之術詛咒太後,好控製住她,以她之名,行天下善事。我也並非想要她的命。可八月十五那日不知發生了什麽怪事,竟然也有妖邪之物前去奪取太後之魂,若不是我用貓鬼之術困住了二魂六魄,太後恐怕當時就沒命了,我施此術說來雖是不光明,可沒想到竟然保住了她的性命,看來這都是天意啊!”


    金蟬聽他這樣說,腦海中頓時想到張道陵與他的分析,不由地問道:“那是何妖邪之物啊?”


    天公真人看了他一眼,道:“昨夜我被白貓魂魄反噬,卻因此失血過多,身受重傷,若不是你肯用自己的血喂,我這條老命,肯定是要交待了。想不到我自學道以來,除了受師父太平真君恩典之外,從未受過他人恩惠,今日卻受你救命大恩。你救了我的命,我自然不該瞞你。不過,我許你三個要求,你隻要提出來,我隻要能辦到,那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若是問我問題,也算是提出的要求,你可想好了。”


    金蟬聽了,道:“我就想知道如何能治好太後之病,還請道長告訴我是何妖邪之物。”


    天公真人聽了,卻是麵露出難色,道:“這個貧道也辦不到,小和尚還是提個別的要求吧。”


    金蟬聽了失望地搖頭道:“我隻是想治好太後之病,讓她能好好地活著,別無他求。”說到這裏,眼中又流出淚來。


    天公真人見了,不禁奇道:“小和尚為何非得要救太後,你與她非親非故?我告訴你,太後之病,已是凡力不可為了。貧道修真功力太淺,是愛莫能助了。”


    金蟬聽了,定了定神,問道:“太後是個好人,我縱是自己性命不要,也要救活她。既然如此,還請道長明告事情經過。”


    天公真人聽了,怪眼一翻,道:“小和尚看來是真別無所求了。也罷,誰叫我欠你人情呢!我就我知道的事情經過再詳說一遍,算是迴答你第一個問題了。”說完又繼續道,“那日我在暗中施展貓鬼之術,想先將太後蠱惑住,再徐圖之。那知到了八月十五那晚,正當我放法到最緊要關頭,突然間不知何處來的妖物,竟然也來吸取太後魂魄,當時我所驅使的白貓魂魄正要入她體內,於是也被一同吸取,是我奮力施法,才保住了白貓魂魄和太後的二魂六魄,但也因此身受得傷,體內還留下了一絲白貓殘魂。我為驅出體內白貓之殘魂,不得不與這白貓屍體一同埋葬在這坑下,想借天地之氣,日月之光,調整身心,等將體內白貓之魂驅出之後,再驅之完全附著在太後身上後,我便可完全恢複了。那成想人算不如天算,今夜張道陵必是去皇宮中施展驅鬼之術,將白貓魂魄驅出太後體內,那白貓魂魄有九成在太後體內,另一成則在十裏之外我的身上。白貓魂魄離了太後身體,無所依附,魂魄又不全,便徑直來到埋白貓屍體之處,與那一成魂魄相聚。這時我運功正在緊要關頭,眼看要將白貓之魂驅出,不成此時白貓魂魄功力大增,我雖是奮力將白貓之魂驅出,但也被白貓之魂反噬,體內氣血翻騰難平,導致我口吐鮮血,身受重傷不說,當下爬將出來,心中一個念頭,便是要去喝水解渴,後來迷迷糊糊地走了一陣,便再也堅持不住,一頭栽倒在地,昏迷不醒,然後就被你們所救了。現在想起,一定張道陵這小子搗的亂,他去為太後治病,將白貓之魂驅出,才害得我如此。”


    金蟬聽了,忍不住問道:“道長,你說張大哥已將白貓魂魄從太後體內驅出,為何太後還要性命不保呢?”


    天公真人聽了,伸出兩個指頭,道:“這是第二個要求了。”


    金蟬點點頭,示意天公真人繼續說。


    天公真人歎了口氣,才道:“張道陵雖是解了貓鬼之術,可太後已被妖邪之物攝走了一魂一魄,她之所以能苟延殘喘,是借了附體的白貓魂魄,如今白貓魂魄已離開太後體內,等太後醒來,必將嘔吐不止,將前些天所吃的都吐出來,然後就會昏迷不醒,七日之內,你們若是找不到一魂一魄,使其歸體,太後必將燈枯油盡,一命歸天。”


    “七日之內,這可如何是好。”金蟬聞聽,隻覺得天昏地旋,一下子倒在床上。


    天公真人見了,忙上前扶住金蟬,笑道:“嗬嗬,太後是不是好人難說,可是你確實是個好人,好和尚。既然你這麽想救她,我受你救命之恩,也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金蟬聞聽,顫聲道:“多謝老人家,你能助我們救救太後,貧僧感激不盡。”


    “哎,我說過了,我是沒有救好太後的本事。要救太後,除非找到她的一魂一魄,別無他法。七日之內,是有些太緊。”


    天公真人說著從自懷中取出了一粒紅色藥丸,道:“這本是我煉來等我將貓鬼之魂驅淨之後,服以養身的。你們若是信得過,就將它給太後服了吧,對了,還得要你的血當引子與它一塊服用。太後的三魂七魄分開的日子也不少了,不能將她的魂魄找全,使其還魂,怕是這二魂六魄也難保住了。服此藥後,若是在七七四十九天內找到她剩餘的魂魄,還有希望,否則太後必死無疑。”


    說到這裏,天公真人站起身來,道:“好了,我先走了,你求我救太後,我是沒有這本事了,不過今日救命之恩,你還有一求未提,他日我必當歸還。今日之事,你可與身邊人講,但不能讓朝廷知道,否則事情生變,恐怕太後之命,就誰也救不了了。”說完將手一揮,便出去了。金蟬從窗邊望去,隻見他身影飄動,不一會便沒了影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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