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見太後一掃之前的倦態,臉帶春風而來,也是又驚又喜,這些天,她生怕太後問起金蟬之事,心中始終是忐忑不安。今日見太後一臉歡愉,忙迎上去,笑著問道:“娘這樣高興,可是邊境問題都處理好了?”


    太後笑著搖了搖頭,對小白笑著道:“你再猜。”


    小白眼睛中驚喜之光一閃而過,脫口道:“是張大哥他們迴來了。”


    太後繼續笑著搖頭說不,讓小白繼續猜。


    小白撓了撓頭,笑著道:“娘,我猜不出來,你快告訴我吧!”


    太後笑道:“是娘的腦袋又好了許多,有些舊事,都能想起來了。”


    小白聞訊,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喃喃道:“娘,你想起什麽了?”


    太後見小白這個樣子,心中對自己的推測又確信了幾分,盯著小白道:“怎麽,小白,這事不是歡喜事嗎?”


    “不,不是,是,是高興事。”小白忙一邊掩飾,一邊道,“娘,你頭腦恢複了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張道長臨走前也吩咐過我了,讓我照顧好你,尤其是不能讓你勞神費力。你身體初愈,最忌傷神。”


    “好,好,我的好女兒。娘記著了。從今天起,娘就好好陪著你,教你畫畫,別的事,都不讓它們打擾咱們娘倆。”


    太後與小白說笑了一會,便開始查看小白的畫技。小白在畫畫上果然很有天賦,太後所教,已經全都掌握,而且隱隱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


    太後見了,讚不絕口。她們娘倆在一起邊教邊學,直到明月初上。太後和小白簡單地用完晚飯,正閑坐說話,蔡倫來報,說是有要事相報。太後聞聽,讓小白在永樂宮等她,她則起駕平洪殿。


    進殿坐定,蔡倫待太後將左右屏退,這才從袖中拿出數張絲帛,一張張地鋪開,小心地擺在書案上。


    太後查看,見數張畫像的妃子,有的她認識,有的已經叫不上名來,有的眼生的很,但是經她仔細查看,這些妃子的畫像,竟然無一張與金蟬的臉有相似之處。看過之後,太後蹙眉道:“蔡倫,這些畫像畫的可都逼真嗎?”


    “迴太後,這些畫像,是皇帝寵幸之後,由宮中畫師畫像作冊留存。而且這些人我都見過,畫像與人都一一相符,差就差在畫像放得久了,難免失真。”


    聽到這裏,太後點點頭,再一次審視畫像,每看過一張,都搖頭歎聲,蔡倫見了,幾次想開口,但都咽了迴去。等太後看到最後一張,依然搖頭時,蔡倫見了,終於按耐不住,開口問道:“太後,您看這些畫,可是想找那個故人嗎?這些人,有的還在,您想見誰,老奴這就去將她們帶來。”


    “不急。這些人中,生男孩的有幾個,你可清楚。”


    “迴太後,這個老奴可記得清楚呢。先帝的皇子,除了清河王外,隻有兩個是永元十年生的,可惜都夭折了。剩下的幾個,都是永元十五年、十六年生的,最後一個是永元十七年生的。後來生的都被先帝送到民間去了。朝廷隻找到了一個,就是那殤帝,別的就不知所終了。”


    “哦,你好好想想,有沒有永元十年生的。”


    “迴太後,老奴記得清楚,那一年沒有皇子降生。”


    “如此說來,直到永元十二年,隻有孤家一個人生孩子了。”


    蔡倫聽了,沉默半晌,終於還是肯定地點了點頭,口中卻道:“請太後保重身體。”


    太後聽了,歎了口氣,將目光從畫上移到蔡倫身上,幽幽地道:“蔡公公,自我進宮,你就在先帝身邊,想來你在宮中,到現在也有三十多年了吧!”


    “迴太後,老奴進宮,到現在滿打滿算已經三十八年了。”


    “這麽久了!”太後聽了,也不禁有些驚訝。


    “是啊!老奴在,自打入宮後,在掖庭當差幹了幾年小太監,就開始服侍竇太後,服侍竇太後五年,先帝又命老奴掌管尚書令。老奴本以就此養老,不成想太後您格外開恩,封老奴中常侍一職,還給老奴賞了龍亭侯,太後對老奴恩比天高,老奴粉身碎骨,也難報答太後的恩情萬一。”


    太後聽了,微微一笑,說道:“中常侍三朝元老,勞苦功高,朝廷恩賞,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有件事,我還想問問你。”


    “太後見問,老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嗬嗬,我來問你,當年先帝病重之際,正值我懷胎待產,不能陪在先帝身邊,據說陰皇後請來一個道人,來給先帝治病。這事你可知道?”


    蔡倫聽了,仔細想了一會,才道:“迴太後,此事老奴確實不知,因老奴服侍竇太後,先帝便讓老奴去南宮當差,此事若是北宮發生過的,老奴也從未聽人說起過。”


    太後點點頭,苦笑道:“此事若是真的,那事關機密,恐怕知道的人,都死光了。”


    聽太後這樣一說,蔡倫嚇了一跳,顫聲道:“太後,可有老奴去辦的?”


    太後搖搖頭,歎道:“殺人太多,有傷天和。先帝命短,怕是與此有關啊!南無阿彌陀佛!對了,蔡倫,你過來看看,這些畫像中,可有與金蟬小師父相像的地方。”


    “金蟬小師父?”


    “不錯,就是你撿到的畫像的那個人。”


    “是,太後。”蔡倫依命上前一一查看了一番。太後見他將所有的畫都已看完,當下問道:“你看那張與金蟬小師父長得相像。”


    “迴太後,老奴都看過了,若論臉龐,這些人臉都是瘦臉。但是那張畫,畫的臉卻是圓臉。”


    “那眉宇之間呢?”


    蔡倫微一遲疑,又道:“沒有相像的。”


    “是嘛!”


    “可是太後,金蟬小師父被國師人公真人找來,為您治病時,我也曾見過一麵。那時的他在牢中受了苦,形體脫了相,臉是瓜子臉。”


    “哦,你的意思是?”


    “老奴想說,這些妃子的畫像,都畫得是長得最好看的時,若是她們有的人人到中年,身體發福,也有從瓜子臉長成圓臉的。”


    太後聽了,大失所望,遺憾地道:“這麽說,僅憑這些畫像,看臉型,還是難以找出直正相像的地方來的。”


    “是。”


    太後聽了,沉默半晌,終於揮手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將這些畫拿走吧。”


    老奴遵旨。蔡倫聽了,上前將畫一一收好,他身子顫巍巍地退到殿門口處,忽然止步,輕聲叫了聲:“太後。”


    “哦。”太後有氣無力地迴了聲。蔡倫見了,忙上前幾步,倒身跪在地上,俯身不起。太後見了,忙起身問道:“中常侍,你這是何意?”


    “太後,請您先恕老奴唐突魯莽之罪,老奴才敢說。”


    “哎!你對我忠心耿耿,有話盡管說,何罪之有呢!”


    蔡倫聽了,這才抬起頭道:“太後,我自打撿到金蟬小師父的畫像後,之所以敢呈給太後,仍是因這畫像,眉宇之間,與先帝酷似。”


    太後聽了,歎了口氣,幽幽地道:“蔡倫,你辦事很好。你雖沒明說,我也曉得你的意思,這不,我讓你尋這些畫像,你也知是為何了。”


    “老奴擅自揣測聖意,罪該萬死!”


    “哎!孤家說你無罪,而且還有功呢!你快起來吧!”


    “是,太後。”蔡倫雖應了,但人卻未起,口中問道,“太後,老奴還有一言將進,但不知如何說才好?老奴怕出言不慎,引太後傷神。”


    “盡管說吧!孤家這一輩子,經過多少大風大浪了,什麽事還能打擊了我。”


    “是。”蔡倫聽了,張口欲說,卻仍是有些猶豫。


    太後見了,有些不耐煩地道:“快點說,吞吞吐吐的,沒個男人樣。”


    蔡倫聽了,臉一紅,抬頭低聲道:“太後是當局者迷,老奴卻是旁觀者清。”


    “什麽?當局者迷。”


    蔡倫聽了,微微一笑,起身拿了一張銅鏡過來,放在太後麵前,低聲道:“太後自打病好後,想來很少照鏡子了。”


    太後聽了,心中一動,低頭看鏡中的自己,目如朗星,臉如銀盆,顏色雖然憔悴,容貌依舊無雙。她是何等聰明人物,一見鏡中自己,再看到桌上那些畫像,不由地顫聲道:“蔡、蔡常侍,你、你的意思是……?”


    蔡倫此時,已將小心謹慎置之度外了,當下聲音又大了些,對太後點點頭道:“不錯,老奴正是這個意思。”


    太後身子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手扶起蔡倫,磕磕巴巴地道:“你,你再好好看看,都哪裏、那裏像?”


    蔡倫一麵嚴肅,就這樣和太後麵對麵地看了一會,終於輕聲道:“除了臉型,眼睛最像。”


    太後聽了,一下子又跌倒在龍椅之中。慌得蔡倫上前想扶,卻被太後一把推開,口中隻是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怎麽可能呢!”


    蔡倫見太後雖然神情大亂,但卻沒有大礙。心這才放在了肚子中,當下俯在太後耳邊,輕輕地道:“太後,等張道長一行人迴來了,您再宣金蟬小師父一見,紙上畫的,終不是真的,麵對麵,才更好辨認。”


    太後聽了,身子一顫,但心卻從煎熬中走了出來,她用雙手捧住胸脯,將要跳出來的心按了迴去。心中隻是想,讓我見見金蟬,好好地看一看他。這時蔡倫又在耳邊問道:“太後,您沒事吧!用不用叫太醫。”


    太後聽了,忙擺手道:“孤家沒事、沒事。蔡倫,你還看出來什麽了?”


    “迴太後,自打您上次生病後,老奴見宮中的人事物,總是有些怪怪的,但又查不出怪在何處。”


    太後聽了,忽然問道:“包括玉蘭嗎?”


    蔡倫聽了,猶豫了一下,還是道:“玉蘭姑娘也有些異樣,但想來是憂心太後的病情所致。”


    “嗯”。太後輕輕地應了一聲。心中越發有種感覺,那就是玉蘭、小白她們為何在金蟬這事上總是神色緊張,言語中也支支吾吾。難道她們也感覺到了嗎?想到這裏,太後擺手道:“中常侍,時候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召你。”


    “是,請太後保重身體。”


    “孤家知道了。我身邊的老人,也不多了,你也要多注意身體。對了,你去告訴小白,讓她今晚自己休息吧,不用等我,問了就說我還有國事要商。”


    “是。”蔡倫領旨而去。以他和鄭眾為首的宮中人,對小白這個神秘的小美女相當地尊敬。蔡倫與小白交代了事情後便走了。剩下小白一個,在屋中徘徊了一會,終於忍不住,化為原身,到大將軍找左耳,想打探一下消息,可巧左耳竟然也外出了。小白一無所獲,隻得怏怏歸來,對著牆上的四幅像,發著呆,不知不覺,竟然俯在案前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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