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都離開後,他才無聲地從冰峰上下去,踱步走到了深潭邊,低頭看著裏邊那抹已經快消失在可視度範圍內的綠白色身影。不一會兒,他便利用衣袍,將自己身上周圍的溫度劇降,進入了水潭內。


    寒風輕輕吹過,水麵陷入了短暫的平靜。


    過了片刻,原本陷入了平靜的水潭又有了動靜。隨著一波一波的漣漪被蕩起,便看見一人仰首浮出了水麵。他緩緩半敞開了眼,底下的紅眸如周圍的氣候那般冰冷,懷裏還抱著一位臉色慘白無比的女子。


    迴到潭邊後,瑾月便用魔力將自己與慕九棠身上的水一下子抽幹。他蹲坐在地,衣袍上的橙色花紋又亮了亮,他身上的氣息才又升溫。他一手搭在她後背上,似乎在給她冰冷的身子迴暖。


    過了好一會兒,慕九棠身子的溫度總算慢慢迴升,臉色也較紅潤了一些,可還是止不住地在顫抖。


    她半睜開了眼睛,看見瑾月的時候,腦子略迷糊地問道:“我死了嗎?”


    瑾月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迴答:“我還活著。”


    啊?他還活著和她死了沒,有什麽關係?


    她腦子被凍僵了,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他在說啥。她忍不住道:“喂,我腦袋還在冷凍中,你咋不直接點迴答呢!”真是,還得繞個彎。


    瑾月沒有接話,他的手掌依舊輕輕地扶在她身後,給她傳氣。


    雖然慕九棠是醒了,但跌入寒冰深潭,隻能說她著實是元氣大傷。若非瑾月推算的時間剛好,她可能就迴天乏術了。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上仙門裏人的嘴臉,尤其是她的渣師父,一次又一次見她麵對死亡的危險也不援助。哪怕隻是替她說話,都沒有。她想,他現在倒是樂得自在,少了她一個省心的徒弟。


    感覺周圍暖唿唿的,她知道那是因為瑾月身上的衣服傳來的熱氣。想了想後,她很幹脆地挪了挪身子,緊緊抱住了他,試圖吸取更多熱能。


    瑾月微微皺了皺眉頭,推了推她似乎想把她挪開,可她抓得特別緊,還抬頭朝他道:“不要,這樣比較暖和!”說完,她就閉上眼睛了,好像又陷入了無意識。


    “……”他盯著她片刻,最後隻無奈地輕歎了口氣,任她那樣抓住他。他抬眸看了山下一眼,冰冷的視線停留在那群還未完全離去的人身上。


    看起來有點憤怒的魔氣在他周圍環繞,山頂邊緣處突然一個接一個地冒起了好多巨大的冰,整齊地將一大半的地方圍起。隨著他紅眸微微一動,那些冰便立即碎成好幾塊,然後往山下滾落。


    不出片刻,下邊就傳來一陣哀嚎聲。


    “哇!門主,冰,大冰滾下來了!”


    “啊啊,好冷,好痛!”


    “凍死我了,師父,救命!”


    門主怒道:“你們在做什,還不即刻用火術把冰燒了?!”


    “門,門主,這冰燒不了啊!”


    見那些大冰將他們團團擠在一塊兒,那冰冷得透骨的感覺,惹得他頻頻顫抖,朝周圍的人怒斥道:“都是一群廢物!”


    聽到下邊的哀嚎聲,他紅眸浮現了冰冷的笑意,一抹輕笑在他嘴邊緩緩綻放。他這才抱著慕九棠緩緩站起,乘著重火離開了冰山。


    ——


    有瑾月在,慕九棠恢複得倒是挺快,隔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恢複正常了。下床之後,坐不住的她就立即到外邊奔達,找瑾月去了。


    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坐在內殿的軟榻上打坐修煉,她倒也沒打擾他。然後……他還真的繼續修煉沒管她。


    過了好久,等到她都有點鬱悶無聊了,他才停下來,睜開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瞧這家夥的樣子,他肯定早知道她過來了!


    見慕九棠有點想跳腳的模樣,瑾月輕聲道:“看樣子,是恢複了。”


    她托腮道:“好吧,我就當你這句話是關心我,收下了。”


    “說來,你應該是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了吧?”否則怎麽可能那麽巧,他會來救她。又不是閑著沒事做,到寒冰深潭散步。


    瑾月側對著她輕輕勾了勾嘴角,不語。


    “倘若你先替我把靈根洗了,師父和掌門告狀,掌門肯定會顧忌我的資質,讓這件事就這麽算了,頂多就罵罵我。”到時候她可能覺得掌門就是個好人,傻傻留下來呢。


    也好,如此一來,他們就無法占她便宜了。


    他看了她一眼,低笑了一聲迴答:“沒錯。”


    確定了事實之後,她鬱悶道:“那你早就已經在寒冰深潭那裏了吧?竟然還忍心看我被推下去,你又不是沒體會過那潭水的殺傷力……”


    他站了起來,走到她麵前垂眸俯視著她:“你不覺得比起我出麵救你,倒不如讓他們以為你死了,在日後見到你之時,會更震驚麽?”


    她聞言一愣,這樣一想,到時候打臉確實會打得更響,給他們的打擊也會更大。嘖嘖,這家夥果然夠陰險……


    她想了很久,最後還是開口問道:“所以……我可以留下來嗎?”其實,這才是她關心的事!


    瑾月靜默了一會兒,才轉過身子輕聲道:“你方才出來的房間,以後便是你待的地方了。”


    昂?所以,他這是答應了,答應了?


    她雀躍萬分地大喊了一聲:“萬歲!”蹦蹦跳跳了好一會兒才一臉糾結道:“可是我忘了我剛才從哪兒出來的……”


    拜托,他的魔殿那麽大,房間那麽多,她怎麽還記得啊?


    瑾月盯著她好一會兒,才輕輕一笑道:“不記得了?那睡大殿吧。”說完,他轉身似乎想離開。


    見他就那樣走掉,她咬牙道:“……喂,不帶那麽過分的好嗎!好啊,你不告訴我,那我就和你擠一間房去!”於是,她便真的跟了上去。


    瑾月停了下來,瞥了她一眼,低笑道:“嗯?你確定?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就不怕我做出什麽事?”


    “……你不會的吧?要做出什麽事,你也應該會挑一個好一些的貨色啊!我還沒覺得自己有那個姿色,能讓你想要幹嘛呢。”反正他看起來就不像是那種人。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算你還有自知之明。”語落,他就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顧瑾月,你就不能給點麵子嗎?!”她這叫謙虛,貶低自己,他還真的就……!


    結果晚上瑾月走出來看的時候,發現某人真躺在大殿的某一處,還睡得香甜,他有點無言。走過去蹲下身子晃了晃她後,他皺了皺眉頭道:“小九,起來。”


    見慕九棠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呢喃了幾句他聽不懂的話,他輕歎道:“我寒火殿房間如此之多,你就不會隨便挑一間麽?”


    她半睡半醒地坐在榻上,無奈地托腮道:“你又沒說。”她是個挺有禮貌,有原則的人,怎麽能亂闖人家的房間?


    瑾月站起身子俯視著她,語氣不溫不火道:“起來吧。”


    見他說完就要走開,她趕緊道:“你就不扶我起來嗎?”


    頓了頓腳步後,他背對著她低笑了一聲:“有腳就自己行,腳不能行便自己爬。”


    看著瑾月越走越遠而且沒迴頭的意思,她趕緊爬了起來,把從內殿搬來的軟榻收了收,抱著一大堆東西哭喪著臉追了過去。


    她這才發現,瑾月給她安排的房間其實就在他的隔壁,下午跟著他走不就對了嘛,真是的!


    略鬧騰的夜晚就這麽過去了,隔天瑾月把她帶到了內殿,讓她把一顆白色的珠子吞下後,就替她施法洗靈根了。


    她從頭到尾都是閉著眼睛,腦袋迷迷糊糊的,隻能感覺到身體內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變化,還有那漸漸被提純的靈根。


    不曉得過了多久,直到她覺得事情搞定,可以睜開眼睛了,才發現她似乎成功洗靈根了。探了探自己現在的靈根後,她才發現自己洗出來的是草木雙靈根。


    雙靈根哎,不錯啊!


    瑾月神色頗滿意地看著她,不過能洗出這東西似乎早在他預料之內:“說來,你得感謝替你提純這兩靈根的人,否則很難洗出這雙靈根來。”


    咦?這麽說,瑾月是特意把她洗成雙靈根的?可是,她以為單靈根資質會更好呢?


    她疑惑道:“這兩靈根怎麽了嗎?難道很棒?”


    他看了她一眼,才緩緩迴答:“天上人間,唯有草木雙靈根的修仙者才能學習治療之術。你說,好不好?”


    她驚訝道:“治療術?不會是那個,施法就能救人,能夠讓受傷人痊愈的東西吧?”如果是的話,那還真的是好東西啊!


    他漠然迴答:“嗯,這就是為何我讓你先迴上仙門,測探他們。倘若門裏有你的存在,與其他門派爭鬥時,可就便宜他們了。”


    “那我豈不是能夠救人了?還能救自己?”以後如果參加那啥鬥法,對方被打傷了隻能這樣,她就算被打傷了還能自救呢。


    想了想,她又鬱悶地問道:“我該不會隻能救人不能使用攻擊的仙術吧?那樣的話我幹脆轉行當大夫好了……”另一個華佗啊!


    瑾月搖了搖頭:“不,你還是可以學會攻擊術的,隻不過與其他雙靈根者比起來,略遜色。”


    聞言後,她緩緩低下頭歎了口氣呢喃:“怎麽這樣,明明想著要揍渣師父一頓出氣來著。”連報仇都不行了,囧。


    正在心裏糾結該怎麽辦的時候,伴隨著一句語氣微冷的:“抬頭,看著我。”她突然感覺下顎被人輕捏起,讓她不得不抬頭直視麵前的人,那雙好看的紅眸。


    隻見瑾月勾嘴輕輕一笑,紅眸底是自信且傲然的神色:“我是誰?”


    ……他傻了嗎?替她洗靈根之後就失憶,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


    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好一會兒,他才不緊不緩道:“既然我答應要幫你,便會讓你成為治療與攻擊都在他人之上的治療師。”


    ……瑾月太自信,她招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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