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丹郡主並不清楚,當年周修文求親時,當著父王母妃,發過什麽誓言。當下有點好奇的問:“那你當初許了什麽誓言?”


    周修文嚅動了下嘴唇,最後小聲的說:“我說以後會對你一心一意,如有二心,當斷手斷腳,不得好死。”


    明丹郡主怔住了,現在周修文斷了一條腿,是當年的誓言靈驗了?


    她忽地狂笑起來,“你當年來求親時,我父王還在,手握重兵,你當然要許諾一心一意。後來我母妃死了,父王也去了,兄長平庸,你看我失了依仗,就開始三心兩意。要不是我強硬,又與明慧、端敬她們交好,你早納妾了!不,現在你也納了!老天有眼,報應不爽!”


    “丹兒,我錯了。我以後會對你好,再不會納妾,你叫他們,不要再來斷我其它的手腳。我被那人從樹上扔下去,已經斷了左腿。還不知道兵部尚書的位置,保不保得住,我隻有你了,丹兒。”周修文坐在擔架上,苦苦哀求。


    明丹郡主坐在床上,俯視著同床共枕十多年的丈夫,突然間悲從心來,嚎啕大哭。


    她哭少女時代,肆意張揚的自己;她哭失去父母庇護後,獨撐郡主府的艱辛;她哭她當年不聽母妃勸告,執意要嫁眼前這個,空有一身臭皮囊的男人;她哭這些年同床異夢的心酸,她哭女兒橫死無法報仇的無奈,她哭她今生所托非人,以至一生煎熬。


    等明丹郡主酣暢淋漓的痛哭過後,她終於恢複了一點,少女時代的驕傲!父王母妃都過逝十多年,還留下人,庇護著自己,監督周修文守住誓言!


    那她要好好的活下去,她是堂堂正正尊貴的南安王府嫡出郡主,要為僅剩的兩個女兒,謀一份前程,庇護她們一生。


    至於周修文,就這樣得過且過吧,女兒有個父親,比較好說親。還有他的尚書之位,自己也要幫他保住,這樣女兒們,才能嫁入更好的門第。堅決不能讓靈秀和靈瑤,再走自己的老路,被男人膚淺的外表所騙。嫁入高門,才能被別人尊重,才能高人一等,揚眉吐氣!


    自此以後,表麵上明丹郡主和尚書周修文,兩人和好如初,恩愛如舊。隻是,究竟人後兩人如何,就不為人知了。


    君非凡收到,貓眼巷失火燒死近百人,這個消息時,很是詫異。


    其實那個大理寺司務的女兒,能和周修文勾搭上,是他背後出力牽的線。可現在居然整個貓兒巷都被燒了,當夜所有的人,除周修文逃脫外,無一幸免。


    君非凡暗想:明丹郡主手上還有這樣的實力?不,不可能。如果她早有這樣的能力,就不會被氣得吐血,在貓兒巷丟臉,以至閉府不出了。


    不是她,那就是背後有人幫她,誰會去幫一個無權無勢的郡主,還這樣幫她斬草除根?


    君非凡怎麽也想不明白,正好去貓兒巷調查的老歐迴來了。


    “老歐,有什麽發現嗎?”


    “少爺,人都燒成焦炭了,沒什麽發現。不過,據貓眼巷旁邊,狗兒巷的人說。火燒起來後,約有一刻鍾,貓兒巷裏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像所有人,全部睡死了一樣。後來火勢大了,才陸續聽見救命聲,可詭異的是,除周大人外,全部斃命。”


    君非凡想了一下說:“老歐,你覺得火剛開始時,那些人,為什麽沒動靜?”


    老歐沉思的說:“我覺得肯定是,被迷藥之類的東西迷住了。不然貓眼巷裏,加起來近百人,不可能都沒發現起火。”


    “我也覺得是有人下藥,他是要對付貓眼巷裏的某人,才會出手狠辣,一下燒死了那麽多無辜的人。而且,又隻活出了個周修文,我懷疑跟明丹郡主有關。”君非凡分析道。


    老歐疑惑的說:“可我們在郡主府裏的人,沒傳出消息啊?郡主府日夜都有人監視,沒看見可疑的人出沒。”


    君非凡沉默不語,隔了一會又問:“老歐,上次讓你去查南安王,娶繼妃那年的行蹤,查到了嗎?”


    “少爺,這不難查,我已經查清楚了。南安王娶繼妃是在七月,那年他整年都在京城,並沒外出。”


    停了一下,老歐有點沉重的說:“那年是宏武元年,前一年,就是先皇駕崩,四王之亂的那年,當年京城屍橫遍野,知道詳情的人,都緘默不談,具體情況我還在查。目前隻查出,南安王當年是任京畿大營右副帥,在戰神麾下效力。那年的第二年,也就是宏武二年,五月就是我全家的死祭。”


    君非凡靈活的頭腦,迅速把所有的信息,都在腦海裏過了一遍,但始終如一副拚圖,少了關鍵的幾塊,怎麽樣也拚不出事情的真相。


    “老歐,你慢慢查,我總覺得那南安王繼妃可疑,但她又死了。”君非凡也隻能如此安排。


    八月初十,是舉人鄉試的秋闈,一連三天,都要在貢院封閉考試。楊昭武在貢院門口,接過平風手上的考籃,揮手與馬車裏麵的母親和弟弟告別,信步準備走進考場。


    在踏進貢院的那刻,楊昭武忍不住迴頭望了一眼,什麽也沒有。暗笑自己笨,這裏是京城,他怎麽會有種感覺,心心在目送他進考場。


    楊昭武收斂好心神,深唿吸一口氣,昂首走了進去。


    而在幾百裏外的金陵城,貢院外麵,謝怡心坐在馬車裏,看著那些陸陸續續進考場的學子。


    這個時候,昭武哥哥怕是已經進了考場,她摸著手上的陶罐,由衷的想:如果昭武哥哥還在金陵,他進考場,自己是肯定要來送的。手上這罐燉了大半夜的黨參雞湯,也就有人喝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貢院的朱漆大門,徐徐“嘎吱嘎吱”合上。謝怡心這才低低的吩咐,“迴去吧。”


    很快,三天的秋闈鄉試結束,家中有考生的人家,著急的等待結果,連中秋節都沒有過好。


    謝府的中秋節,不算冷清。雖不像往年,與楊老太爺和楊昭武一起過,但有了君非凡的加入,還是熱鬧了不少。


    庭院裏掛了很多,各式各樣的小花燈,石桌上擺滿了瓜果點心,有葡萄、哈密瓜、木瓜、石榴、蟹黃酥、龍須糕、核桃片……還有謝怡心親手所做的果仁月餅。


    謝老爺父女和君非凡圍桌而坐,說說笑笑,明月也很賞臉。大如銀盤的圓月,月華如水,在眾星的簇擁下,將皎潔的月光,如輕紗般鋪滿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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