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吃藥後沉睡的謝怡心,還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昭武哥哥,馬上要動身迴京,仍在閨房安睡。


    待第二天日上三竿,她才知道,昭武哥哥和楊老將軍,還有莫子嵐昨日已啟程迴京。謝老爺將楊昭武留下來的信交給謝怡心,輕聲說:“心心,你楊大哥已經迴了京城,怕是難得再迴來,你君大哥還在家裏,你有空就陪他四處走走吧。”


    謝怡心搖搖頭,手裏攥著那信,精致蒼白的小臉,無精打采。懶洋洋的說:“爹,我還是很累,不想走動,你先出去吧,女兒想要休息一會。”


    謝老爺無奈,起身離開。謝怡心重又靠迴彈墨大枕,打開書信,信上寫


    謝妹妹:


    接父母來信,要兄迴京城參加秋闈,你看此信時,兄已動身迴京。此去經年,還望謝妹妹多加珍重。如有喜訊,還望謝妹妹來信告之,定為妹添妝賀喜。


    兄:楊昭武


    謝怡心“啪”的一聲,將信擱在床架上,氣急敗壞的罵:“討厭的昭武哥哥,要走招唿也不打一個!還說什麽喜訊?沒有他,那來什麽喜訊!氣死我了!”


    安青一進來,就看到謝怡心氣得兩眼淚汪汪,在那裏嘟囔著罵個不停。安青在銀盆溫水裏,擰了一把帕子,遞給謝怡心,笑道:“小姐,別傷心了。楊少爺是迴京參加秋闈,等拿了解元,明年再在春闈上,拿下會元,再被聖上欽點為狀元,到時候三元及第,那才可喜可賀呢!”


    謝怡心一想,的確,昭武哥哥是去做正事,也就原諒他信後所說的喜訊之語。反正如果會試之後,昭武哥哥還不迴來,到時候自己就去京城找他!想通後,那還是早點把身體養好,再做打算。


    閨房裏的謝怡心還在小兒女情長,客房中的君非凡卻在和老歐商議,“少爺,我已派人傳信周府,彌勒寺裏還藏了一人,那陳媽媽若是得信,定要一探究竟。到時候我們悄悄扣下她,定能查出冰魄毒銀針的由來。”


    “老歐,那你要小心行事,別讓周府其它人知曉此事。現在明丹郡主還得勢,我們不能操之過急。”君非凡一邊看著京城來的書信,一邊說。


    老歐恭敬的說:“是,少爺。快三十年我都等了,還怕再等這些時日。我已經計劃周詳,隻要那陳媽媽離開周府,我就保證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留下她。”


    等兩人將一些細節商議完畢,君非凡指著京城裏來的書信說:“明丹郡主連周靈素的後事都沒辦完,就和楊老將軍都急著迴京,看來京城是有異變。”


    老歐不解的問:“京城會有什麽異變?是傳來什麽消息了嗎?”


    “信裏零零碎碎說了不少,但都沒什麽實際的事。以我的推測,太子,怕是不想再做太子了。”君非凡以食指扣桌,嘲諷的說。


    老歐大驚,“太子不想做太子,那想做什麽?難道?”


    君非凡臉上掛著一絲微笑:“後宮與家中後宅並無兩樣,不過更激烈罷了,勝者為王敗者寇。太子做這個太子已有三十一年,無奈父親身體愈加康健,後麵的兄弟又都一一長成,前狼後虎,難免就會亂了方寸。眼看聖上就要另冊皇後,有了繼皇後,就又有了嫡子,太子之位更加風雨飄搖。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老歐搖搖頭:“這些與我們有何幹係?誰坐那把椅子,也無所謂。”


    君非凡兩眼凝視窗外,默默的說:“我也曾如他一般放手一搏,隻是我運氣不錯,不知道他,能否有這個運氣。”


    老歐想到六年前的驚心動魄,也閉口不再言,一家後宅都是如此,何論皇族後宮。


    周府內,陳媽媽靠在床塌上,正聽白木耳語:“陳媽媽,我從外院小紅處,打聽到消息。她說昨日有個彌勒寺的和尚,來府上報信說,彌勒寺裏有個重傷的人,說是郡主的手下。可邢夫人將人攆走了,不肯告訴我們。”


    陳媽媽聞言一驚,低聲道:“果真如此?有彌勒寺的和尚上門?”


    “千真萬確,我已經讓白枝去問過門房,昨日真有個和尚上門。”白木在周靈素死後,一直想找個靠山,郡主府裏如果攀上了陳媽媽,那可是個大靠山。


    陳媽媽掀開薄被,扶著白木的手下了床,問:“董老太君呢?”


    白木貼心的倒上一杯青茶,迴道:“董老太君已經和周大人,帶靈素郡主的棺槨迴了祖墳安葬。現在府裏隻有刑夫人,她對我們不理不問,又怎麽迴讓人來迴我們?”


    陳媽媽雙手捏著茶杯,手臂輕輕發抖,彌勒寺裏還有個重傷的人,會是誰?有可能是陳五,陳六嗎!她一時心急如焚,恨不能脅生雙翼,飛到彌勒寺一探究竟。


    不管真假,陳媽媽都一定要去看看,她吩咐:“白木,你馬上去找輛馬車,我們即刻出城,去彌勒寺。”


    白木點頭道:“奴婢馬上去辦。”


    不一會,馬車就已經準備好,白木、白枝扶著陳媽媽上了馬車,由車夫老良駕車,出城往彌勒寺而去。


    謝府裏,君非凡和老歐也得到消息,出了謝府往城外而去。


    老良架的馬車很慢,跑到鳳凰山下,還沒到彌勒寺山腳,已是傍晚時分。


    “嘶”馬兒一聲悲鳴,馬腳陷入一個深坑,馬車往前一栽,翻倒在地。老良被絆倒在地,暈了過去,黑影閃過,手起劍落,所有人都不見了蹤影。


    金陵城內,一個普通的書畫鋪後院,一間普通的廂房裏,陳媽媽渾身無力,蘇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眼看陌生的粗布白帳,土藍色的粗布被蓋。她一驚欲坐起,卻發現,自己隻有張口說話的力氣,完全不能動。


    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響起:“陳媽媽,別來無恙?”


    陳媽媽努力扭動頭,往床下側看,一個熟悉的身影,悠然坐在窗下椅子上,旁邊還站著一個老者。她心知,自己是上當了,卻不知道君非凡抓她來,有何目的。


    陳媽媽穩穩神,開口問道:“君少爺,不知道你請老奴來此,有何貴幹?”


    君非凡把玩著,一塊青色海東青玉佩,笑說:“陳媽媽,你可識得此物?”


    陳媽媽定睛一看,那是陳五隨身佩戴的海東青玉佩,急問:“這玉佩,你從那裏得來?我兒現在何處?”


    君非凡拋玩著玉佩,漫不經心的說:“不如你告訴我,那冰魄毒銀針的由來,我就告訴你,你兒子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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