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丹郡主大怒,站起來就想衝出去,陳媽媽趕緊拉著她,讓她稍安勿躁,看董老太君如何做。


    外麵傳來春杏的聲音:“迴老夫人,這個丫頭敢汙蔑邢夫人,挑撥邢夫人和郡主的妯娌感情。郡主忍無可忍,才代邢夫人收拾這刁奴,請老夫人明查。”


    董老太君沒有說話,被兩個老嬤嬤攙扶著,徑直走進花廳。


    明天丹郡主雖滿腔怒火,但見董老太君走進來,也不敢托大,起身走下台階相迎。


    董老太君梳著一絲不苟的圓髻,帶著紫紅色的抹額,當中嵌了一塊祖母綠翡翠。身穿墨綠五福暗紋流雲錦平襟上衣,下穿深紫團褶裙,手裏捏著一串紫檀香木念珠,緩緩走了進來。


    “母親,這時辰,您怎麽來了”。明丹郡主強撐笑臉,上前扶住她手肘,將董老太君迎上左首座。


    等董老太君坐好,擺手示意明丹郡主也右座坐下。陳媽媽恭敬的奉上一盞老君眉後,又迴到坐好的明丹郡主身後,垂手而立。


    董老太君轉著手中的紫檀香木念珠,徐徐開口道:“素素出了這麽大的事,也沒人通知我這個老太婆。”


    明丹郡主聽到素素,悲從心來,哽咽著說:“母親,我也是才知道,剛著人為她梳洗一番,素素曆來愛好,也不想她蓬頭垢麵的走。正想著天亮再告知母親,誰想剛才那個刁奴,說我素素未嫁早夭,不宜操辦,又怕衝撞了母親,要把素素挪去圓真庵。”


    “荒唐!素素是我的親孫女,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傷心都來不及,還何談什麽衝撞!去,將剛才那個亂嚼舌根的刁奴,亂棍打死!”董老太君沉著臉,命人出去傳話。


    明丹郡主借機說:“那母親,這是在金陵周府,素素的後事,理應交由大嫂操辦。素素雖是未婚早夭,還望大嫂能給她最後一程的體麵。”


    董老太君蹙眉不悅道:“你說什麽胡話?這雖是金陵周府,也是你們的家。素素丫頭貞潔剛烈,是周家女兒的表率,後事理應好好操辦!你大嫂身體不好,身份也不如你貴重,素素丫頭的後事,還是由你來操持。銀錢都從公帳裏支取,時間緊湊,不好尋上好的棺木,就先用我那副棺木,務必讓素素丫頭風風光光的走。”


    明丹郡主知道,董老太君那副小葉楠木


    棺木已置辦好快十年了,上了六道漆後,一直放在城中的八角廟裏。沒想到老太君居然舍得拿出來給素素,也很感激,畢竟這麽短的時間,很難得找到一副合心意的棺材。


    明丹郡主誠心誠意的道謝:“多謝母親,這樣素素也能體體麵麵的走了。隻是素素畢竟是早夭,不知道能否葬入周家祖墳?”


    董老太君微瞌著眼,平靜道:“就把素素丫頭,放在我位置旁邊,你放心,隻管好好操辦她的後事。對牌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來,你不用省錢。老二馬上要迴京麵聖,稍後可能有封賞,你把靈瑤和靈秀送到我院子裏,隻消專心送素素最後一程,也全了你們母女一場的緣分。”


    “是,母親。”明丹郡主恭敬起身,行了一禮。


    董老太君也起身準備離開,走之前說:“你大嫂病重,出不了院子,有什麽事不用去煩她,來找我這個老婆子就是。”


    “是,母親。”


    等董老太君一行離開,春杏進來迴道:“那刁奴已經死了,郡主還有何吩咐。”


    “不用,你出去守著,我等會就出來,如果郡馬來了,就讓他去看看小姐最後一麵。”明丹郡主麵露疲憊的說。


    春杏領命退下了,陳媽媽端來一盅人參湯,“郡主,先喝點參湯,打起精神,天亮後要通知其它各府,送訃聞。等他們上門吊祭時,還需要你張羅,你要保重身體。”


    明丹郡主雖不以為然,但還是端起參湯一飲而盡,邊苦笑著說:“這些年,不是我在京城四處活動,他們周家能有現在的光景?可恨我不爭氣,沒生過兒子,那老太婆多次想要給修文納妾,拿邢氏生了兩兒子,還有三庶子來說話。那邢氏背地裏也沒少排喧我,這次還想來踩本郡主一腳,也不怕崴了她的腳!”


    “郡主別氣餒,你也不過才三十出頭,好好將息,說不定明年就能添個小少爺。”陳媽媽是明丹郡主的乳娘,一向將明丹郡主當成自己的女兒疼愛,自是希望郡主能事事如意,兒女雙全。


    這邊明丹郡主和陳媽媽,在說著貼心話,而十裏坡那裏,卻氣氛稍有點緊張。


    耶律隼負手站在院門口,看著院子裏麵,橫七豎八躺著的手下。一雙狹長的狐狸眼,看不出喜怒。


    巴途看少主麵色不虞,硬著頭皮竄上前去,搖晃地上的巴爾奔。


    “醒醒!巴爾奔!”地上的巴爾奔一動不動,宛如喝醉熟睡不醒的人。


    巴途咬咬牙,“啪啪!”兩巴掌下去,巴爾奔還是沒有醒,要不是還有唿吸脈搏,就如死人一樣沒有反應。


    “青狼,”耶律隼淡淡開口。


    “是,少主!”


    “你去拿碗清水,潑在他臉上。”耶律隼的臉上,帶上淡淡笑意。


    “是,少主!”青狼馬上就去拿了碗清水,潑在巴爾奔臉上。


    地上原本躺著不動的巴爾奔,翻身坐起罵道:“誰潑老子的水!”


    “是我讓潑的。”冷冽平靜的聲音響起。


    “少主?少主!”巴爾奔這才看見,院門口的耶律隼和青狼等人。


    巴爾奔趕緊跪下認錯:“屬下該死!”


    耶律隼這才踱步而入,巴途端來一巴椅子,其它的人去取水,把地上其它的人一一潑醒。


    耶律隼坐下椅子上,扣著圈椅的扶手,一言不發,“咚咚咚”的敲打著。


    滿院的人,除了青狼外,全都跪在院子裏,斂聲屏氣不敢出聲。


    半響,天邊已跳出一抹紅光,耶律隼這才問道:“說吧!當時的情況如何?”


    巴爾奔很是羞愧,一雙銅鈴似的雙眼,瞪得老大滿是不甘,憤憤迴道:“少主,先是有一個京城來的小子,說趕路累了,想討口水喝。我將他趕走了,過了一會兒,突然從天上掉下來一個瓶子,摔碎在院子裏,兄弟們都湊過來看,結果都暈了。我看有人倒下,就摒住唿吸,還沒暈時,就出來一個老頭,一下就把我打暈了。”


    青狼低頭說:“可能就是君非凡身邊那個老頭。”


    “我知道。他們中的,應該是木神醫的‘醉春風’,聞之則倒,仿佛酣睡,無色無味,千金難求。君非凡倒是舍得,為那個賤人,把保命的東西都用了。”耶律隼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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