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納爾斯公爵大人,暗探有消息迴報,是關於小公爵。”如同融入房中黑暗裏的身影低聲稟報。


    “嗯?”一身紅袍的男人目光慈愛的逗弄著籠中裏豢養的金絲雀,籠中金亮嬌小的小家夥在男人的指尖雀躍不已。


    隱藏在黑暗中的人影在觀察到男人表情時似有一瞬的嗦瑟,“小公爵,他在莉絲公爵的貴宴裏提前離開去見了瑞德,他執行了您的命令,將信交給瑞德後便離去了。”


    “哦。”男人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深沉的法令紋隨著他表情加深了幾分:“之後他的去向?”


    “是……小公爵,他去娜爾思了。”


    死寂般的沉默,唯有籠中的金絲鳥仍虛弱的發出一兩聲悲鳴。


    眾所周知,娜爾思的名字雖美豔,但那兒卻是遠近聞名色盡遐邇的豔窯。


    “真是好作為!當初倒該把瑞德那妖孽送去當豔奴!”男人的語氣譏諷,怒火在眼中幽滅不熄。


    黑暗中的人影僵住了身形。


    “瑞德家的人,絕不能留,我絕不能容忍蒂納爾斯公爵府蒙羞。”


    男人攏了攏寬大精致的衣袖,當他的手從籠子中離開時,籠子裏已絲毫未有活物,唯有一條飽餐後的銀蛇順著男人的衣袍滑下,順勢無聲的潛入了黑暗中。


    黑暗中的人影頓了頓,低聲道:“是!”


    背手而立的公爵微眯起碧色的眼眸,“不……盧凱瑟大帝宴會後再動手。至少宴會之前,仍需要瑞德這顆籌碼,畢竟……鄰國的儲君亞洛菲斯閣下,可是對他重視的很,甚至都有意向我討人了。”


    暮色如火,喧鬧的帝都街市裏熱鬧非常,沿街都是摩肩擦踵衣著華麗的商人和貴族們,不少穿著武士裝的將領們騎著高大的駿馬來迴逡巡,一騎騎外觀奢華的馬車陸續由城門湧入,燈火繁華,雄偉的宮殿在落日的餘暉下,愈發顯得富麗輝煌。


    在這片繁華的帝都中,有一處隱秘的府邸———


    “培爾斯,你在質疑我的決定?”亞洛菲斯的聲音顯得疏離而陌生,帶著幾分無可忽視的威嚴和壓迫。


    “屬下不敢。”帶著異域腔調的低沉男聲迴答道。


    奢華暗沉的房內,亞洛菲斯背對著培爾斯,一柄鑲嵌著寶石的長劍被擱在桌上,在它之下,正壓著一封長信。


    “盡好你的本分。”亞洛菲斯低哼一聲,目光落在房內的暗間上,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將紙張抽出,踱步走到培爾斯的麵前。


    單膝跪地的男人由始至終都是低垂著頭顱,直到亞洛菲斯金色的衍邊衣袍出現在他的視線內時,他才一言不發的將目光抬起,落在男人手上的信紙上。


    培爾斯一目十行的略過信紙上的特殊文字,片刻後,不可置信的抬頭直視男人,問到:“您確定?”


    “此番宴會過後,必有一場惡戰,下去好好準備。”亞洛菲斯不可置否道,隨即將手中的信紙燒成灰燼。


    “我是必定要將他帶走。”男人俊美的臉孔在躍動的燈火下如同陰晴不定的魅,但語氣中卻勢在必得。


    在亞洛菲斯未曾注意到的時候,跪地的培爾斯目光炯炯的看著男人俊美非常的側顏,衣袍下的手臂青筋畢現,蜿蜒而上的金色鎖鏈更是在一片明滅中如嗜血的毒蛇將他緊緊纏繞。


    硫克斯醒來的時候,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像蒙了層紗,有那麽一瞬,他以為自己仍在蒂納爾斯公爵府的地下室中接受著鞭撻酷刑,昏暗的環境總是容易讓人滋生不好的聯想。


    硫克斯搖了搖頭,動作輕緩的起身,警惕的打量著四下陌生的環境,實際上,在返途熟悉的帝都時,他便記起了一切。


    他是活在黑暗中的魔鬼,刀光劍影的殺戮任務便是他能記起的所有,為了護住身後的人,自幼他的雙手便染滿了競爭者的鮮血。


    硫克斯厭惡這一切,明明恨不得逃離卻不得不拚盡所有將自己鍛造成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不得不接下一切死裏逃生的清剿誘殺任務。


    無他,反抗抵製毫無用處,蒂納爾斯公爵從不養閑人,瑞德家更是世世代代代勞效忠於公爵府,他的所有任務使命的完成程度,都背負著家族族人的生死存亡,府邸裏再可怕的酷刑他都領略過,正因如此,他清楚,他無法逃脫這一切。


    一個任務的失敗,便意味著他的族人將要麵臨何等悲慘的遭遇,他自身也會因“薩侖斯環”的懲罰而生不如死。


    這便是造就蒂納爾斯公爵府存在一批最優秀最頂級的潛伏者的原因,他們都是一群退無可退的末路者。


    硫克斯深深的歎了口氣,他嚐試著迴憶起出海前的一切,高度緊繃的神經不住的傳來陣陣抽痛,他那次的暗殺任務的對象竟然就是……鄰國儲君亞洛菲斯,可惜,出航執行任務的船上混入了叛亂者,在趁夜時分,他們便在船上製造混亂,還趁機將之前埋在船艙裏的炸藥引爆了,船隻隱秘的行蹤在□□的近岸區暴露,隨即便引來了大量進化種人魚的圍攻,當晚的記憶異常混亂,硫克斯隻記得自己在追殺叛亂者的過程中被敲暈扔下了海,卻意外幸存了下來,奈何當他醒來時,入目的便是火光衝天的□□,茫茫大海裏僅有他一個幸存者,卻恰巧因暫時性失憶而救了亞洛菲斯。


    而男人一開始,便是清楚自己的身份,有過試探,也有過懷疑,最終兩人還是選擇了合作,可眼下……


    “醒了嗎?”門被從外推開,披著黑色鬥篷的亞洛菲斯動作優雅的走進,隨著男人的步伐,不難窺見鬥篷下一身盡顯身份的金袍。


    “嗯。”硫克斯不著痕跡的後退了一步,將身影盡量往窗邊靠近了些,他的目光由始至終都停留在男人腳下金色的衍邊衣袍上。


    “餓了嗎?起來吃點東西吧,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男人低瞌下眼瞼,兀自動手將桌上的食物一一端出。


    “我暈過去了?”硫克斯臉色尷尬的問到,目光不自覺的漂移開。


    “什麽?”男人挑眉,刻意而無辜的問到。


    “沒什麽……等等!你剛說…我睡了一天一夜?!”甫一坐下的硫克斯頓住了動作,語氣中帶著一絲緊張。


    男人似無所察覺,語氣平淡道:“嗯,馬上就要入夜了,宴會也要開始了。”


    “砰!”硫克斯將男人遞來的食物放下,鈷藍的眸中有驚詫和不可置信。


    “怎麽了?不合胃口嗎?”男人佯裝的似毫不知情。


    “亞洛菲斯!!你!”硫克斯咬牙切齒的瞪著他,“為什麽非要讓我隨同你參加這晚宴,明明昨天我就該離開的……”


    聞言,男人語氣平靜道:“第一,宴會後我就離開了,我隻想在離開前和你多相處一段時間罷了。第二……”


    “我很不喜歡,你說的互利關係。”男人低聲的呢喃,俊美的麵孔在逆光中顯得極不真切。


    “我不懂,亞洛菲斯。或許我從未看懂過你。”


    硫克斯搖了搖頭,目光複雜的看著逆光中表情專注的男人,默了半響才語氣自嘲的說道,“你現在的態度和表現……與你當初的態度顯得太出入了,有時我甚至會懷疑,眼前的你和亞洛菲斯是兩個人。更何況……以你顯赫的身份地位,身邊也從不缺美人伺環,更不卻消遣度日的能人。我不認為,像我這樣無趣而冷血的家夥,你會感興趣。”


    男人灰墨色的眼眸靜靜的注視著硫克斯,良久,他才開口道:“不。硫克斯,你和他們不一樣,很不一樣,你是特別的。隻是目前的你還未記起這一切的真相罷了。”


    硫克斯確實不懂,他被男人的話語繞懵了,隻得拽住最後一個困惑自己良久的問題:“亞洛菲斯,既然你清楚我的身份和任務,為何還會放任我在你身邊?”


    那一刻,硫克斯可以肯定,男人向來漫不經心的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還未等他分辨出來,便聽的男人喟歎般的低語道,“……因為這是我欠你的。”


    硫克斯一愣。


    欠我……一條命嗎?


    亞洛菲斯,我和你之間……到底還存在怎樣深的羈絆?


    “參加晚宴的衣袍已經讓人備好了,隨我一同前往吧。”男人闔下灰墨色的眼眸,收斂了過於外露的情緒,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桌沿,語氣誠懇而平靜的詢問道。


    “可是……”硫克斯仍想反駁,但最終仍辯不過男人,別扭的答應了。


    但此時心情忐忑的硫克斯內心卻十分清楚的意識到,這必定是場不平靜的晚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覺得,我室友,病不輕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Mauritius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Mauritius並收藏我覺得,我室友,病不輕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