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will wait so patiently ……”


    渾渾噩噩的無盡黑暗中,陸逸樂隱隱約約的,又聽見了那一聲聲深情如鑄的低聲眷語,像有人在耳邊低喃,又似隔得極遠極縹緲。


    “天呐……小艾,我們還是先讓林醫生過來吧……你說隔壁房間裏的……他的病情是不是又加重了?”帶著絲絲焦慮語氣的好聽女聲傳來。


    “算了吧,祺祺,那人這幾天的情況都是這樣焦慮,不過掐著時間算一下,估計他剛好也入院一年了……我翻一下病曆看看,唉,這幾天大概是……他那些好友葬身火場的忌日,難怪他的情緒這樣不穩定……畢竟像他這種ptsd患者,創傷後心理失衡的焦慮情況還是很常見……不過,等會我還是讓林醫生過來給他打一劑鎮靜劑吧……”另一個略顯低沉的女音遲疑著說道。


    “那行,我先進去看看樂樂了……他這些天表現的不錯,說不定可以提前申請出院了……”還是之前那個聲線溫柔的女聲。


    “誒……這孩子也怪可憐的,你說好好的一個德智體全發展的名校生,竟然在去支教時發生這樣的意外……不過,這孩子來這裏也有大半年了吧,最近的情況還真是好轉了許多,剛開始送過來時還不吃不喝的呢……”


    “行了,小艾,你還是讓林醫生過來給他做檢查吧,聽說市中心那邊今天還會運來一些病情嚴重的病患呢,等會可有的忙……”那名為祺祺的溫柔女聲打斷道。


    安靜的半倚在雪白單人床上的男孩靜靜的磕目養神,直到聽得那空寂走廊外漸漸續續的又傳來一陣規律的高跟鞋走路聲,唇色蒼白的男孩這才仰身躺迴床上。


    “這都多少天了,韓少霆那混蛋都把我送到什麽地方了?”又是嘀嘀咕咕的幾句小聲嘟囔。


    “叩叩……”


    “樂樂,祺祺姐姐進來了……”溫柔的女聲剛落下,緊閉的沉重房門便被人由外推開。


    來人踩著那雙血紅的高跟緩緩的走近,似乎是萬分熟稔房內的情況,女人放輕著動作在房內緩緩的走了一圈,便將一些配置好分量的藥物和溫水一同放在床頭櫃上。


    “樂樂,醒醒,該吃藥了……下午你哥哥就過來看你了,聽話……將它們都吃下去……”女人拍了拍床上的男孩,如此重複多下,也不見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的男孩有任何反應,再多等片刻,女人明顯也不耐煩起來了。


    轉頭看了看安靜無聲的門外,繼而又看了眼床上的男孩,女人最終還是卸下了那張虛偽溫和麵孔,臉色極臭的拽了拽男孩的臉蛋。


    “喂,傻子!!快醒來吃藥!!”


    尖長的指甲幾乎都要掐入男孩滑嫩的白皙頸脖子上,粗暴的力道幾乎即刻便見效,男孩的脆弱頸脖上片刻便被掐出道道鮮紅的印子,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泄憤行為過了,女人這才訕訕的收迴手勁,反手拉扯著薄被將男孩頸脖子上的紅痕遮掩上。


    “要不是因為你哥,我還真不願意服侍照顧你這白癡!!”女人怨憤的聲音不住的埋怨叨嘮著,絲毫不見半分之前的柔善和氣。


    “你的業主可是好手筆……”


    低沉的男音在背後毫無預示的響起,幾乎驚得前一秒還麵帶怨色的女人如同驚弓之鳥般的驚慌低唿,死寂般的沉默隻維持了幾秒,剛轉迴身的女人便收斂迴驚愕的神色,佯裝得毫不知情似的匆忙起身,對著門口目光冷冽的男人點了點頭,便逃也似的麵帶尷尬的飛奔了出去。


    “起來,把藥吃了再裝死……”


    逆光的房門門口旁,正雙手插兜的站著一位身材高挑麵色冰冷的男人,他的目光緊緊的鎖定在床上那人蒼白的麵容上,麵不改色的說了聲後,便不急不緩的退身出去。


    “死木頭臉!!”嘴巴被悶在被子中的男孩顫動著眉睫,翕動而開的唇瓣無聲的嘀咕了一句。


    “喲~鍾醫生,你也過來看樂樂?他這幾天狀態不錯啊……失語症看起來也好的不差了……”男人的腳步聲還未走遠,遠遠便聽見另一個高闊的聲音傳來。


    “閉嘴,吵死了,你不知道現在還是早休時間?”毫無起伏的聲音提醒道。


    “誒……抱歉抱歉,我還不是見到你太高興了,對了,鍾醫生,今天市中心送來的那些病人似乎都是狂躁症,你說這不奇怪嘛……最近的新聞報道都是關乎狂犬病和狂躁症,不過,那些病人的攻擊性都挺強,幾乎見人就眼紅的撕咬……嘖,我都要懷疑他們是不是在平日裏被虐待多了,反正上頭說了先將他們安置到重症隔離區去,不過啊,你要是過去,記得還是要穿多些衣服……”


    “恩……”


    “那好,我去看看樂樂了……”顯得雀躍不已的高闊男音應聲說道,某人剛被順手閉合上的門又再一次被推開。


    “嘖嘖……怎麽還睡?!下午你哥都要過來接你了!!”進來的男人一改剛才的嬉鬧笑麵,難得一本正經的說道。


    “……他……來接我?你在開玩笑……”


    出乎意料的,一直靜默不語裝睡的男孩卻有所反應,他的聲音嘶啞的如同被粗硬的磨砂紙粗暴的刮過般,嘶沉難聽的幾乎讓人覺得耳朵多聽一秒也是受罪,甚至隻要認真聽,還能察覺他那續續斷斷的話語中,夾雜著些許異樣的腔調。


    “喂,至於麽?我跟你說了多少遍!!給我輕聲細語的說話!!可別忘了你的聲帶傷得有多嚴重!!再加上你平日裏刻意不說話,你說說……你還真甘心當個啞子?算了,反正他電話裏是這樣跟我說……好像說如果可以,打算接你迴家……”穿著醫用大白褂一臉人模狗樣的林醫生笑的恣意至極的說著,全然不顧床上的陸逸樂仇殺般的x視線。


    “你肯讓他將我接迴去再弄死?”


    “哎呀,你說的什麽話嘛,他畢竟是你哥,半年前那次墜崖意外他沒得手,你覺得他現在還敢明目張膽的動手嘛?”男人漆黑的眼珠子亂瞄著床上男孩的反應。


    “他的表現越是無所顧及,越能讓人相信當年的意外不是他所為,而他越明目張膽,就足以說明他不會輕易暴露自己,喂……無良醫師,你倒還真是會在那份放行申請上簽名? ”陸逸樂舔了舔幹裂的唇角,甕聲甕氣的問道。


    “喲,你還真舍不得離開這精神病院了?我可記得前幾天某人還一臉倔的說自己沒病,還要從這病院裏找一個叫‘韓少霆’的未知人物啊?怎麽?這才幾天啊,就忘了?”林冉這廝戲謔著玩笑道。


    “給我圓潤的滾遠點!!”陸逸樂斜睨著男人,壓低著聲音嘀咕道,然而,眼前這人模狗樣一臉壞笑的林冉確實不知情的是———之前的這名為‘陸樂’的自病症兼失語症的男孩,確確實實是因為半年前那場人為的刻意墜崖意外而摔傻摔病了。


    隻是,現在的他卻莫名其妙的取代了之前的‘他’罷了,不僅改頭換麵,連家世背景生活際遇所以的有關記憶,也完完全全與之前的自己沒有半分聯係了。


    為什麽會這樣呢?


    難道是因為那個可以轉換界麵的魔方?


    “誒,行了……不想吃藥就把溫水先喝了,你看看自己都自我折磨成什麽鬼樣子了!!”林醫生動作熟稔的將陸樂的病床調高,再順手的塞入幾個綿枕讓他墊背。


    “離自由活動時間還有多久?”動作輕快的拂開被子,陸樂漫不經心的喝著男人遞來的水杯,鼓著臉蛋問道。


    “還有半個小時,你想怎樣?等等……你的脖子怎麽一迴事?”男人一愣,眼尖的注意到了男孩脖子上的明顯紅印。


    “除了我哥私人聘請的那位好護士幹的,還能有誰?天天都在做她嫁入豪門的春秋大夢,我看她才是有病!!”陸逸樂咕嚕嚕的喝著水,還不忘向著臉色微恙的男人吐槽著,“喂喂喂,林大醫師,別用這眼神看我,也少給我講什麽假如你像個男子漢那樣戰鬥,就不會像條狗似的被人絞死這樣的大道理,我隻是懶得和那女人廢話…… ”一口氣的將溫水入肚,某隻樂天派的陸樂還是默默的揉著躺的酸軟不已的頸脖。


    “我有點想出去走走啊,對了,隔壁房那家夥好吵,我估計他昨晚肯定又赤手空拳的擂牆了……”


    “小朋友,你見諒一下他,畢竟他的情況比較嚴重,行不行?少去投訴我就少點工作了,不然這個房間分配問題,唉……這都多少次了……”男人歎著氣無奈的鬆垮著肩膀。


    “我什麽時候說不行了……反正我的生活區中都是被一群病人包圍著,這沒什麽,不過,上次我去花園房那邊,我看到那幾個鎖著腳鏈新來的暴躁病人的瞳仁都有些發紅,神色看起來也……很呆滯。這……是怎麽迴事?難道狂躁症的病患都會這樣?”陸樂嚼著男人從衣帶中順手帶來的熱氣牛肉餡菜包子,滿臉狐疑的問道。


    “……這……你這樣一說,我也發覺最近,在他們隔離區那邊,似乎是頻頻發生騷亂……”林冉單手支著下顎,同樣麵帶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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