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力親了唐語半天,對方除了打唿放屁，沒有一點反應,弄得他也沒心情了,關燈睡了。
第二天早上顧力把夫子的事情告訴了唐語，唐語立即讓哥幾個去公司開證明,帶著夫子的資料，中午搭飛機趕往k市。
顧力一手托腮,看向窗外,一朵朵棉花糖從眼前飄過,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外表鬆軟寧靜,內在空空如也,甚至有點冰冷。
看來除了唐語，大家昨晚都沒休息好。他也沒睡好。不過情況不算太糟，經過一夜的天人交戰，他終於想通了，指望顧佳倩太不現實，隻能指望自己了。
其實他有些後悔，他本可以不用來的，卻經不住唐語的軟磨硬泡，冒著被他哥發現的危險，跟著他坐飛機去雲南。他越來越放縱自己了，這不是好現象。如果真的因為這次旅行被他哥發現，實在太不值得了。
不過……顧力摸摸脖子上的玉墜，還好有它，如果被抓了，至少還能給唐語留點財產。
唐語見顧力表情凝重，摸摸他的腿，“想什麽呢？臉色這麽差。”
“沒什麽，有點暈。”
“第一次坐飛機都是這樣的，以後多坐坐就習慣了。”
顧力轉頭看向他，微微的笑了笑。
正相反，他是飛機坐太多了。
狹窄、密封、噪音、還有空調的味道跟那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實驗室如出一轍，讓他想吐。
不過想吐的不隻他一個，幾個人除了顏杉坐過飛機，靳鋼和紀小北都是第一次坐飛機，頭一個小時還沒什麽反應，吃了一個盒飯之後，兩人跑了兩次廁所，把飯都吐了出來，之後就霸著廁所長吐不起了。
唐語也好不到哪去，過去雖然經常坐飛機，但現在這身體是傻子的，傻子本來是個連汽車都沒坐過的純山炮，更別提坐飛機了。
下飛機的時候，除了顏杉，另外四個人都臉色鐵青，相互攙扶著走出了機場。他們打車到了公安局，在一間煙霧彌漫的小屋裏見到了久違的邵子夫。
“邵子夫，有人來接你了。”帶他們來的女民警喊道。
邵子夫穿著一件白色的跨欄背心，正在滿頭大汗的吞盒飯。聽見有人叫他，他抬頭看向門口，呲牙笑了笑。
“大哥，杉子，小北，鋼子，小六！”邵子夫端著盒飯迎了上來。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邵子夫用他這輩子最熱情激動的口吻道：“我想死你們了！”
哥幾個在路上想了無數個開場白，杉子甚至準備把邵子夫的鼻子揍扁，但看到瘦得脫了相，黑得跟泥球一樣的邵子夫，誰也氣不起來了。
“夫子，你怎麽黑成這樣啊？都快認不出你了。”紀小北道。
“曬的唄，那邊太熱了。”
“你吃不上飯嗎？瘦得跟非洲難民似的。”
“沒辦法，太忙了，有時候一天都吃不上飯。”
“不管多忙也得吃飯啊，你不要命了？”
“哎，你們懂什麽，為自己喜歡的東西廢寢忘食，是每個追求卓越的人必須經曆的考驗。”
“靠，都被人坑成這樣了，嘴還這麽賤。”顏杉狠狠的捶了邵子夫的胸口，邵子夫後退兩步，顏杉連忙扶住他，“還這麽廢物，我以為你在外麵鍛煉鍛煉能有點長進呢。”
“你四肢發達，我能跟你比嗎？”
“是啊，你的精華全長在腦袋上，這麽聰明怎麽還能讓人給騙了呢？”
“別提了，一言難盡。”
唐語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你們別寒磣他了，不管怎麽樣，人沒事就好。”
“還是大哥最體貼。”
唐語笑了笑，“走吧，咱們先把手續辦完，找個飯店好好搓一頓，給夫子接風。”
“對對，我真是一天也不想在這呆著了。”邵子夫扯了扯褲腰，“癢死了，我已經半個月沒洗澡了！趕緊找個好點的地方住，我要舒舒服服的洗個澡，睡他三天三夜。”
“你有錢住好地方嗎？”進屋後顧力第一次說話，雖然口氣正常，但誰都知道這話在這種時候說很不近人情。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邵子夫卻一點也不介意的樣子，“我哪有錢啊？當然是大哥請。”
“你倒不客氣。”顧力上下看了看他，“來之前你不是說會立即還錢嗎？現在隻剩褲子和背心了，拿什麽還？”
唐語連忙拉住顧力的手臂，哈哈笑道：“那啥，小六跟你開玩笑呢，錢的事不急，以後再說，咱們先去把手續辦完了，吃頓飯，哥幾個都餓了吧。”
紀小北也跟著打圓場，“是啊，中午吃的東西都吐出去了，餓死了，趕緊找個地方好好吃一頓，然後找個好點的旅店睡一覺，昨晚都沒休息好。”
女民警道：“你們都跟我過來吧。”
唐語趁所有人往外走的時候摸了摸顧力的腰，衝他使了個眼色，“等迴去咱們再好好收拾他，在外麵給他留點麵子哈。”
顧力瞥了他一眼，徑直走了出去。
哎……又生氣了。唐語撓了撓後腦勺，灰溜溜的跟了出去。
大概三個小時後，夫子終於可以離開警察局了。他們找了個四星賓館住，自然由唐語請客，怎麽說他也是個人資產達到50萬的小老板了，不好意思讓兄弟們掏錢。主要紀小北和顧力都是他的人，靳鋼也沒什麽錢，夫子就不用說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指望他們掏錢，真不如他直接付錢簡單痛快。還讓人覺得他這個大哥很夠意思。
生意有了起色，賺了點小錢，還沒機會跟兄弟們慶祝呢，正好趁今天元旦佳節，哥幾個聚在一起好好樂嗬樂嗬。所以連同顏杉那份他也都付了，顏杉也沒跟唐語客氣，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但之後大家下館子，吃了頓三千多塊的海鮮大餐，是顏杉付的錢。
顧力覺得，在為人處世這一點上，顏杉顯然比其他人更優秀一些，也難怪顧佳倩會喜歡他。平心而論，從小到大他所接觸的男人裏，除了蕭寒和唐語之外，就顏杉還算的上男人裏的優良品種。他姐終於做了一件讓他刮目相看的事。至少她堅守貞操，終於等到一個不錯的男人，而她看男人的眼光也比較有水準，沒有給老顧家的智商蒙羞。
可是呢，人家顏杉根本看不上她。就衝這一點，顧力在心裏給顏杉再加十分。他姐那個德行的女人，能看上她的肯定不是眼睛長褲襠裏的蠢貨，就是心懷鬼胎，想抱大腿的小白臉。哪有一個真男人？
他智商再高也不能左右別人的思想，處理別人感情方麵的問題。所以顏杉和顧佳倩的事情他已經放棄了。
其實比起讓顏杉愛上顧佳倩，還不如讓唐語發家致富比較靠譜。試想一下，如果唐語能成為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強到足以罩得住他，他還用怕顧家嗎？這樣不但保護了自己，也能保證唐語不受顧家欺負，不是兩全其美嗎？
隻是，發財哪有那麽容易？唐語能行嗎？
飯桌上大家推杯換盞，聊得熱火朝天，隻有顧力默不作聲，唐語以為顧力為之前的事情生氣，所以一直不敢多喝酒，密切注意著顧力的反應。看他臉色越來越沉，唐語如坐針氈。可在飯桌上他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一邊給他夾菜，一邊扯些不痛不癢的笑話逗他開心。
坐在顧力旁邊的邵子夫多喝了幾杯，一直口齒不清的吹噓說：“我錢雖然被人騙光了，但我的知識他騙不走！你等著，大哥，明天我就把錢還你，不僅還你錢，我還讓兄弟們都發一筆橫財！”
“別吹牛逼了，這話你都說了一晚上了，你不膩我都嫌煩了。明天乖乖跟我們迴去，給大哥做牛做馬還債吧。”顏杉一邊說一邊給自己倒酒，隨後一口悶了。
“我是說真的，你們為什麽總是不相信我？”邵子夫激動的直拍桌子，“我是誰？我是邵子夫！古玩界我是這個！”他豎起大拇指，隨後拍拍胸脯，牛逼哄哄的說：“你們知道他們為什麽派人來對付我嗎？就是因為我強，他們怕了，他們想從我這裏偷技術，可他們偷不去！哼，以為用‘美人計’我就能上當？啊呸！什麽東西？！他們就算偷走金山銀山我邵子夫眼都不帶眨一下的，為啥？就因為我這雙火眼金睛，就因為我這顆塞滿智慧的大腦！隻要有這兩樣東西在，我不出半個月就能把他們偷去的錢都撈迴來！除非他們殺了我，否則我邵子夫就是稱霸古玩玉石市場的最強王者！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們給我舔-腳趾！哼！”
幾個喝多的聽的一愣一愣的，大腦有點跟不上趟。但唐語和顧力聽的很清楚。他的意思是，他被業內的同行給坑了，對方還使了“美人計”？真的假的？他是多大的人物，至於別人這麽大費周折的算計？別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了吧？
唐語隻當邵子夫是酒後胡言亂語，沒把他的話當迴事。雖然知道夫子在鑒寶方麵有點能耐，但誰也沒見到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他隻知道，夫子經常借錢不還，平時不務正業，最坑爹的是，出國之後被人坑得隻剩褲衩背心，還得哥們花錢救他出來。
就這廢柴混球，誰會不把他的話當放屁？就連最聰明的顧力也是。他看著口沫橫飛，與過去相比明顯有些精神失常的邵子夫，幾乎可以肯定脖子上這個價值千萬的羊脂玉貔貅必然歸他所有了。
迴去後把這玉墜賣了，給唐語當啟動資金，唐語的事業會發展的更快更好的。
晚飯結束後，大家各自迴房。唐語開了三間房，兩人住一間，他當然跟顧力睡一屋。唐語一邊脫衣服一邊沒話找話：“夫子出去一趟變了不少啊。”
“可能是受刺激了吧。”
“呃……哈哈，我看像。說什麽明天就能還錢，還讓哥幾個都發一筆橫財。真能扯蛋，他拿什麽還？用什麽讓咱們發財？”
顧力聳聳肩，“也不是不可能，他可以去賣腎。”
“賣身？可以考慮一下。”唐語嘿嘿笑了笑，抬手幫顧力解腰帶，“寶貝兒，我也賣身，你買我唄。”
顧力抓住唐語的狼爪，淡淡看著他：“多少錢？”
“白送你，要不要？”
顧力哧的笑了一聲，“這麽不值錢？”
“在你麵前我就是不值錢呀。別人想買我還不賣呢！”唐語見顧力笑了，終於放心了，他湊過去順著對方的耳朵往下親，低喃道：“寶貝兒，一起洗澡唄。”
顧力輕輕推開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副撲克，“你先洗吧，他們說要玩撲克，我過去看看。”
“這麽晚了還玩啊？”唐語看著顧力手裏的撲克，心裏相當的吃味。
“估計玩不了多久，反正現在也睡不著，玩兩盤再說。”顧力說著已經走到了門口。
唐語連忙穿上衣服，“那我也去！”
顧力挑眉，“你不是困嗎？”
唐語呲牙，“不知道為啥，突然不困了。”
“哦，那走吧。”
唐語盯著顧力的後腦勺在心裏歎氣，我哪是困啊，我是想跟你做啊！咱倆都幾天沒那個了？我都快想瘋了啊！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臭小子！一點也不主動。
推開顏杉的房門，看到床上坐著的，光著膀子隻穿內褲的四個老爺們，唐語提不起丁點觀賞的興趣，耷拉著肩膀走了進去。
幾個年輕小夥一邊喝啤酒吃零食一邊打撲克，直到到淩晨三點才各自迴房間睡覺。第二天中午，唐語睡得正香，就被一陣嘈雜的敲門聲吵醒。
是邵子夫嚷嚷著要還錢，讓大家陪他走一趟k市玉石市場。
唐語當邵子夫還沒醒酒，又說瘋話。他本來不想去，但k市盛產玉石，總覺得不能白來一趟。他打算給大姨、嫂子、小蘭、小蘭她媽、老吳他媳婦買點翡翠飾品，正好有夫子幫忙把關，免得買到假貨。就同意跟他一起去玉石市場逛逛。
其他人跟唐語是一樣的心態，也就陪著一塊去了。
k市的玉石市場相當熱鬧，琳琅滿目的各類玉器堆滿了貨架和地攤，漂亮精致的玉器隻看外表根本分不出好壞。幾個門外漢剛走到市場入口就被一家翡翠首飾攤上的翡翠飾品吸引了注意力，確切的說是被慈眉善目又能吆喝的老板洗腦了。
隻幾分鍾的功夫紀小北和靳鋼就被老板忽悠的各自摸了數件首飾，生怕被被人搶了再也買不著這麽好的東西似的。唐語也忍不住挑了一塊看似不錯的花生雕花白玉墜，老板立即誇他眼光好，說這是他的鎮店之寶。
唐語滿心歡喜的看著手中瑩潤的白色花生，想象著這塊白玉掛在他未來的嫂子的脖子上，肯定更映襯她的美麗脫俗。而且花生寓意多子多福，作為兩人的結婚禮物再合適不過了。唐語十分心動，向老板詢問玉墜的價格。
老板開口就是十八萬，唐語聽完差點閃到腰。
“啥？十八萬？什麽玉這麽貴啊？”旁邊的紀小北也嚇個半死，連忙看了看玉鐲的價簽。八千八……
乖乖，這要不小心摔碎一個，把他賣了也不值那麽多錢啊。他和靳鋼連忙把玉鐲放了迴去。
“這還嫌貴？”老板立即把臉沉了下來，冷哼一聲，“你上別人家打聽打聽吧，我這兒的玉是整個市場最便宜的了。”
幾個小夥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頓時有種農民工麵對皇家別墅的落差感。
這裏根本不是他們這種窮光蛋該來的地方。
剛才在隔壁攤位看戰國紅佛雕的顧力聽到玉石老板的出價，也有些驚訝，但當他得知這尊朱紅中帶黃金的戰國紅佛雕價格後，便一聲不吭的默默飄走了。
雖然很漂亮，但五百萬的價格是不是太誇張了點？又不是古董……
他原以為隻有古玩市場是漫天要價，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玉石也發展到這種泡沫又瘋狂的程度了。太誇張了。以前曾經聽柴叔說過，搞玉石的全都是暴發戶，現在看來還真是這麽迴事。
他遙望人頭攢動的龐大市場，不禁在心裏感歎，大陸有錢人好多，比香港多多了。相比之下，唐語真的好窮。
這麽窮的唐語能發財嗎？感覺很渺茫的樣子。
這時邵子夫正站在不遠處的一個攤位前。攤位是一輛小卡，周圍圍了一群人，一個又黑又壯的男人站在小卡上吆喝著，圍觀的群眾的情緒十分高漲，在嘈雜的環境裏仍然能清楚的聽到他們嘶啞的喊聲，場麵相當熱鬧。五個人不再跟首飾攤的老板較勁，都被吸引過去看熱鬧。
他們擠進人群，看到車上擺滿了粗糙破舊的灰色石頭，有的石頭邊緣或縫隙裏有星星點點或絲絲絡絡的瑩綠色冒出來。
紀小北奇怪的問：“夫子，這是幹啥呢？一堆破石頭有啥好看的？”
話音剛落就聽到身邊的一個矮個子男人叫價：“三十萬，這塊石頭我買了。”
哥幾個驚訝的看著身邊的矮胖子，他穿著一件花襯衫，脖子上掛著拇指粗的金鏈子，嘴裏還叼著一杆過濾嘴香煙。這迴換顏杉好奇了，嘟囔道：“一塊黑乎乎的石頭出價三十萬，腦子讓門擠了吧？”
邵子夫連忙捂住他的嘴，往身後拉了拉，“閉嘴，在這裏別亂說話！”他低聲解釋道：“傻帽，這叫賭石，裏邊可能包著大塊翡翠，正所謂‘一刀窮，一刀富’，玩的就是個刺激。”
顏杉挑眉，“你的意思是，他花三十萬買了塊石頭，價格有可能翻好幾倍？”
邵子夫盯著那塊石頭說：“那未必，賭石哪有那麽容易？搞不好賠個底兒掉。”
夫子聲音很低，矮胖男還是聽到了，他皺眉看了看邵子夫，剛要張嘴罵娘，但看到他周圍站了好幾個又高又壯的年輕小夥子，他得仰著脖子才能看到對方的腦袋，他們遮去了他頭頂的陽光，黑壓壓一片，非常有壓迫力，到嘴邊的話硬是噎了迴去。
我的個天啊，怎麽這麽高啊？連最矮的那個都比他高大半頭呢。他四下看了看，周圍一水的小矮個，幾個小夥子站在人群中十分突兀，應該不是南方品種吧……
矮胖男撇了撇嘴巴，使勁挺了挺後背，冷哼了一聲，自信滿滿的指著那塊石頭，“再加一萬！”
全場一片嘩然。剛才跟他競價的買家都是五百起加價，他張口就加了一萬，讓其他買家不得不重新思考這塊原石的價值。竊竊私語了一陣，紛紛打起了退堂鼓。老板喊了三次無人競拍，矮胖男最終以三十一萬的價格拿下了這塊石頭，並要求當場切割。
貨車旁放著一個專門切割玉石的機器，所有人都圍了上去，幾個小夥子也湊過去看熱鬧。
“從哪下刀？”老板問道。
“這裏。”矮胖男相當自信的比了比石頭三分之一處。
“嗬，這麽肯定啊？這石頭可是見了綠了，從這切萬一切開的是塊整玉，您可虧了。不如別切了，擦擦看吧。”
“不用，我又不搞玉雕，弄三個鐲子，五塊墜子，我就賺個天價出來。”
“哈哈，您的功夫見長啊。行，就這麽切。”老板似乎和這個矮胖男很熟悉，咧開大嘴笑了笑，刺啦一刀下去，電鋸與原石摩擦的火星迸開，發出刺耳的聲音。
石頭一分為二，入眼除了邊緣有一層薄薄的綠色，整塊石頭內部竟然是白花花一片，兩邊都不見綠，矮胖男頓時不淡定了，。
周圍響起唏噓聲，哥幾個也不禁為矮胖男的三十多萬感到惋惜，邵子夫卻皺眉盯著石料，一言不發。
矮胖男抹了一把汗，慌忙的指著另一半較大的石料，“切，從中間切。”
老板也很驚訝，沒想到這麽一大片綠切開竟然隻有薄薄的一層。雖說賭石本身風險巨大，買家在決定買玉料的時候就應該估計到各種後果，賣家一旦賣出概不負責。但這畢竟是在他家買的玉料，如果看不見綠，對他接下來的生意肯定會有一些影響，反之，如果能切出翡翠，不但買家高興，他也能在對方的帶動下痛痛快快的把這些玉料出手，大賺一筆。
所以他不比矮胖男的壓力小，額頭上滲出了一溜冷汗。他猶豫了一下，按照矮胖男說的，在另一半中間又切了一刀。
這一刀下去，半大的石頭再次被分割成兩塊，以相當滑稽的姿勢打了兩個轉，最後安然躺在車床上，兩塊均是灰白一片，丁點綠色都沒有。
唐語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把什麽叫“一刀窮一刀富”了。得，三十多萬買了一堆爛石頭迴去，他有些同情對方了。
“啊！賠了！”紀小北脫口而出。
矮胖男痛苦的嚎叫了一聲，抓住頭發蹲在了地上，又突然站起來指著邵子夫罵道：“媽的！都是你這個烏鴉嘴啊！”
唐語拍開對方的手，“哎，你罵誰呢？把嘴放幹淨點。”
“就是，願賭服輸，跟我弟弟有什麽關係？”靳鋼也站出來說話。
邵子夫一點也不惱，他拉開兩人，跟他們說：“沒事，你們別管。”他推了推眼鏡，往前走了一步，指著其中的一個廢掉的石料說：“老板，麻煩您把這塊擦擦。”
老板打量著邵子夫，“小夥子，我看你年紀輕輕的，沒玩過賭石吧？這塊這麽小，能擦出什麽？就算真能擦出綠，頂多也就是一條線吧。”
邵子夫雙臂環胸，笑道：“我賭這塊能切出一對翡翠鐲子。”
在場的人都驚訝的看著邵子夫，雖說這塊石頭的大小是剛好能做一對鐲子，可它必須保證外麵附著的風化皮隻有薄薄的一層。怎麽可能呢？這幾率簡直比中六-合-彩還小。
吹牛逼吧？幾乎所有人都這麽想。
矮胖男雖然也是這麽想的，但他花了三十多萬，肯定存在僥幸心理，哪怕隻能切出一個印章，賺個幾百塊也比什麽都沒有強吧。他連忙拾起石頭上下左右的看了一會，突然低吼道：“擦，給我擦。真擦出綠，我給這小夥子一萬塊！”
“用不著一萬，你幫我買幾塊廢料就成。”邵子夫指著角落處標著“清倉大甩賣，三百一個”的石料說道。
矮胖男和老板都愣了愣，那些香瓜大小的破石料都在老板家擺了大半年了，一直無人問津，這小子放著一萬塊錢不要，要幾塊破石頭幹嘛用？壓鹹菜缸嗎？
不過話又說迴來，當前這塊石頭能不能擦出玉還是未知數，沒準他連壓鹹菜缸的石頭都撈不到呢。
“成，要是真能擦出一塊整玉，我就送你十塊廢料。”矮胖男道。
“好，先謝了。”
矮胖男跟老板點點頭：“擦吧。”
老板半信半疑的拿出工具，隻輕輕磨了幾下，一汪冷冽的綠色從內裏射了出來。包括老板在內的所有內行都呆住了，就連邵子夫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人群中突然有人驚唿：“祖母綠！”
唐語奇怪的問：“什麽是祖母綠？”
邵子夫喃喃道：“祖母綠也叫帝王綠，是翡翠中最頂級的顏色，十分……十分難得。”
“這麽厲害？那他應該能撈迴點本錢吧？”
“何止撈本，如果這是塊整玉，至少要翻五六倍。”
啥？五六倍？就一塊小破綠石頭？現在的人是不是瘋了？唐語突然覺得自己的智商不夠用了。
所以，它是塊整玉嗎？
老板奮力為玉料“搓澡”，大概五分鍾後，皮球大小的翡翠完全暴露出來，清澈通透的質地泛著濃鬱深沉的綠色，質地細膩無瑕猶如一汪泉水，仿佛一碰就會飛濺開來，真是晶瑩剔透，美不勝收。
就算是門外漢也能看出這是一塊極品翡翠。
唐語看了看旁邊堆放的小山高的邊角廢料，尺寸大都跟這塊玉差不多，甚至有比它還大的。也就是說，這麽小塊原石出翠的幾率應該是極低的。可是，整個玉石市場的高手能人滿地都是，個個都是火眼金睛，為什麽隻有夫子能看出這塊石頭裏邊藏著珍寶？
瞎蒙的？還是真像他平時吹噓的那樣，他有什麽超人的才能？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邵子夫和這一群年輕帥氣的小夥子身上，在心裏盤算著他們的來頭。邵子夫毫無所覺，指著角落裏減價處理的廢料道：“走，咱們把那些石頭搬過來，我要把它們都切了。”
顏杉皺眉，“我說你要這些爛石頭幹嘛使啊？”
夫子奇怪，“早上不是說了嗎？還錢啊。”
哥幾個齊聲問：“拿石頭還？”
“嗯。”邵子夫一本正經的說：“順便讓你們發一筆橫財。”
作者有話要說：呃……太久不上，連作者號密碼都忘了，昨天剛換了個。
最近一直給我家先生公司的項目幫忙，夫妻二人常常忙到半夜兩點多，實在是沒精力看書碼字，請見諒。
前天終於忙完了，休息了一日，努力趕出一章就立刻發粗來了。
留言超過20字的妹紙已發紅包，謝謝支持~~~近期會盡量保持更新，盡快完結的。
至於肉神馬的，可能要永別了，沒肉的章節都被鎖，很打消寫文的積極性的。嬸決定從此再也不在網上寫肉了，我寫給自己看不犯法吧？我自己思想齷齪，不有礙風化吧？
第二天早上顧力把夫子的事情告訴了唐語，唐語立即讓哥幾個去公司開證明,帶著夫子的資料，中午搭飛機趕往k市。
顧力一手托腮,看向窗外,一朵朵棉花糖從眼前飄過,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外表鬆軟寧靜,內在空空如也,甚至有點冰冷。
看來除了唐語，大家昨晚都沒休息好。他也沒睡好。不過情況不算太糟，經過一夜的天人交戰，他終於想通了，指望顧佳倩太不現實，隻能指望自己了。
其實他有些後悔，他本可以不用來的，卻經不住唐語的軟磨硬泡，冒著被他哥發現的危險，跟著他坐飛機去雲南。他越來越放縱自己了，這不是好現象。如果真的因為這次旅行被他哥發現，實在太不值得了。
不過……顧力摸摸脖子上的玉墜，還好有它，如果被抓了，至少還能給唐語留點財產。
唐語見顧力表情凝重，摸摸他的腿，“想什麽呢？臉色這麽差。”
“沒什麽，有點暈。”
“第一次坐飛機都是這樣的，以後多坐坐就習慣了。”
顧力轉頭看向他，微微的笑了笑。
正相反，他是飛機坐太多了。
狹窄、密封、噪音、還有空調的味道跟那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實驗室如出一轍，讓他想吐。
不過想吐的不隻他一個，幾個人除了顏杉坐過飛機，靳鋼和紀小北都是第一次坐飛機，頭一個小時還沒什麽反應，吃了一個盒飯之後，兩人跑了兩次廁所，把飯都吐了出來，之後就霸著廁所長吐不起了。
唐語也好不到哪去，過去雖然經常坐飛機，但現在這身體是傻子的，傻子本來是個連汽車都沒坐過的純山炮，更別提坐飛機了。
下飛機的時候，除了顏杉，另外四個人都臉色鐵青，相互攙扶著走出了機場。他們打車到了公安局，在一間煙霧彌漫的小屋裏見到了久違的邵子夫。
“邵子夫，有人來接你了。”帶他們來的女民警喊道。
邵子夫穿著一件白色的跨欄背心，正在滿頭大汗的吞盒飯。聽見有人叫他，他抬頭看向門口，呲牙笑了笑。
“大哥，杉子，小北，鋼子，小六！”邵子夫端著盒飯迎了上來。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邵子夫用他這輩子最熱情激動的口吻道：“我想死你們了！”
哥幾個在路上想了無數個開場白，杉子甚至準備把邵子夫的鼻子揍扁，但看到瘦得脫了相，黑得跟泥球一樣的邵子夫，誰也氣不起來了。
“夫子，你怎麽黑成這樣啊？都快認不出你了。”紀小北道。
“曬的唄，那邊太熱了。”
“你吃不上飯嗎？瘦得跟非洲難民似的。”
“沒辦法，太忙了，有時候一天都吃不上飯。”
“不管多忙也得吃飯啊，你不要命了？”
“哎，你們懂什麽，為自己喜歡的東西廢寢忘食，是每個追求卓越的人必須經曆的考驗。”
“靠，都被人坑成這樣了，嘴還這麽賤。”顏杉狠狠的捶了邵子夫的胸口，邵子夫後退兩步，顏杉連忙扶住他，“還這麽廢物，我以為你在外麵鍛煉鍛煉能有點長進呢。”
“你四肢發達，我能跟你比嗎？”
“是啊，你的精華全長在腦袋上，這麽聰明怎麽還能讓人給騙了呢？”
“別提了，一言難盡。”
唐語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你們別寒磣他了，不管怎麽樣，人沒事就好。”
“還是大哥最體貼。”
唐語笑了笑，“走吧，咱們先把手續辦完，找個飯店好好搓一頓，給夫子接風。”
“對對，我真是一天也不想在這呆著了。”邵子夫扯了扯褲腰，“癢死了，我已經半個月沒洗澡了！趕緊找個好點的地方住，我要舒舒服服的洗個澡，睡他三天三夜。”
“你有錢住好地方嗎？”進屋後顧力第一次說話，雖然口氣正常，但誰都知道這話在這種時候說很不近人情。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邵子夫卻一點也不介意的樣子，“我哪有錢啊？當然是大哥請。”
“你倒不客氣。”顧力上下看了看他，“來之前你不是說會立即還錢嗎？現在隻剩褲子和背心了，拿什麽還？”
唐語連忙拉住顧力的手臂，哈哈笑道：“那啥，小六跟你開玩笑呢，錢的事不急，以後再說，咱們先去把手續辦完了，吃頓飯，哥幾個都餓了吧。”
紀小北也跟著打圓場，“是啊，中午吃的東西都吐出去了，餓死了，趕緊找個地方好好吃一頓，然後找個好點的旅店睡一覺，昨晚都沒休息好。”
女民警道：“你們都跟我過來吧。”
唐語趁所有人往外走的時候摸了摸顧力的腰，衝他使了個眼色，“等迴去咱們再好好收拾他，在外麵給他留點麵子哈。”
顧力瞥了他一眼，徑直走了出去。
哎……又生氣了。唐語撓了撓後腦勺，灰溜溜的跟了出去。
大概三個小時後，夫子終於可以離開警察局了。他們找了個四星賓館住，自然由唐語請客，怎麽說他也是個人資產達到50萬的小老板了，不好意思讓兄弟們掏錢。主要紀小北和顧力都是他的人，靳鋼也沒什麽錢，夫子就不用說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指望他們掏錢，真不如他直接付錢簡單痛快。還讓人覺得他這個大哥很夠意思。
生意有了起色，賺了點小錢，還沒機會跟兄弟們慶祝呢，正好趁今天元旦佳節，哥幾個聚在一起好好樂嗬樂嗬。所以連同顏杉那份他也都付了，顏杉也沒跟唐語客氣，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但之後大家下館子，吃了頓三千多塊的海鮮大餐，是顏杉付的錢。
顧力覺得，在為人處世這一點上，顏杉顯然比其他人更優秀一些，也難怪顧佳倩會喜歡他。平心而論，從小到大他所接觸的男人裏，除了蕭寒和唐語之外，就顏杉還算的上男人裏的優良品種。他姐終於做了一件讓他刮目相看的事。至少她堅守貞操，終於等到一個不錯的男人，而她看男人的眼光也比較有水準，沒有給老顧家的智商蒙羞。
可是呢，人家顏杉根本看不上她。就衝這一點，顧力在心裏給顏杉再加十分。他姐那個德行的女人，能看上她的肯定不是眼睛長褲襠裏的蠢貨，就是心懷鬼胎，想抱大腿的小白臉。哪有一個真男人？
他智商再高也不能左右別人的思想，處理別人感情方麵的問題。所以顏杉和顧佳倩的事情他已經放棄了。
其實比起讓顏杉愛上顧佳倩，還不如讓唐語發家致富比較靠譜。試想一下，如果唐語能成為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強到足以罩得住他，他還用怕顧家嗎？這樣不但保護了自己，也能保證唐語不受顧家欺負，不是兩全其美嗎？
隻是，發財哪有那麽容易？唐語能行嗎？
飯桌上大家推杯換盞，聊得熱火朝天，隻有顧力默不作聲，唐語以為顧力為之前的事情生氣，所以一直不敢多喝酒，密切注意著顧力的反應。看他臉色越來越沉，唐語如坐針氈。可在飯桌上他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一邊給他夾菜，一邊扯些不痛不癢的笑話逗他開心。
坐在顧力旁邊的邵子夫多喝了幾杯，一直口齒不清的吹噓說：“我錢雖然被人騙光了，但我的知識他騙不走！你等著，大哥，明天我就把錢還你，不僅還你錢，我還讓兄弟們都發一筆橫財！”
“別吹牛逼了，這話你都說了一晚上了，你不膩我都嫌煩了。明天乖乖跟我們迴去，給大哥做牛做馬還債吧。”顏杉一邊說一邊給自己倒酒，隨後一口悶了。
“我是說真的，你們為什麽總是不相信我？”邵子夫激動的直拍桌子，“我是誰？我是邵子夫！古玩界我是這個！”他豎起大拇指，隨後拍拍胸脯，牛逼哄哄的說：“你們知道他們為什麽派人來對付我嗎？就是因為我強，他們怕了，他們想從我這裏偷技術，可他們偷不去！哼，以為用‘美人計’我就能上當？啊呸！什麽東西？！他們就算偷走金山銀山我邵子夫眼都不帶眨一下的，為啥？就因為我這雙火眼金睛，就因為我這顆塞滿智慧的大腦！隻要有這兩樣東西在，我不出半個月就能把他們偷去的錢都撈迴來！除非他們殺了我，否則我邵子夫就是稱霸古玩玉石市場的最強王者！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們給我舔-腳趾！哼！”
幾個喝多的聽的一愣一愣的，大腦有點跟不上趟。但唐語和顧力聽的很清楚。他的意思是，他被業內的同行給坑了，對方還使了“美人計”？真的假的？他是多大的人物，至於別人這麽大費周折的算計？別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了吧？
唐語隻當邵子夫是酒後胡言亂語，沒把他的話當迴事。雖然知道夫子在鑒寶方麵有點能耐，但誰也沒見到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他隻知道，夫子經常借錢不還，平時不務正業，最坑爹的是，出國之後被人坑得隻剩褲衩背心，還得哥們花錢救他出來。
就這廢柴混球，誰會不把他的話當放屁？就連最聰明的顧力也是。他看著口沫橫飛，與過去相比明顯有些精神失常的邵子夫，幾乎可以肯定脖子上這個價值千萬的羊脂玉貔貅必然歸他所有了。
迴去後把這玉墜賣了，給唐語當啟動資金，唐語的事業會發展的更快更好的。
晚飯結束後，大家各自迴房。唐語開了三間房，兩人住一間，他當然跟顧力睡一屋。唐語一邊脫衣服一邊沒話找話：“夫子出去一趟變了不少啊。”
“可能是受刺激了吧。”
“呃……哈哈，我看像。說什麽明天就能還錢，還讓哥幾個都發一筆橫財。真能扯蛋，他拿什麽還？用什麽讓咱們發財？”
顧力聳聳肩，“也不是不可能，他可以去賣腎。”
“賣身？可以考慮一下。”唐語嘿嘿笑了笑，抬手幫顧力解腰帶，“寶貝兒，我也賣身，你買我唄。”
顧力抓住唐語的狼爪，淡淡看著他：“多少錢？”
“白送你，要不要？”
顧力哧的笑了一聲，“這麽不值錢？”
“在你麵前我就是不值錢呀。別人想買我還不賣呢！”唐語見顧力笑了，終於放心了，他湊過去順著對方的耳朵往下親，低喃道：“寶貝兒，一起洗澡唄。”
顧力輕輕推開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副撲克，“你先洗吧，他們說要玩撲克，我過去看看。”
“這麽晚了還玩啊？”唐語看著顧力手裏的撲克，心裏相當的吃味。
“估計玩不了多久，反正現在也睡不著，玩兩盤再說。”顧力說著已經走到了門口。
唐語連忙穿上衣服，“那我也去！”
顧力挑眉，“你不是困嗎？”
唐語呲牙，“不知道為啥，突然不困了。”
“哦，那走吧。”
唐語盯著顧力的後腦勺在心裏歎氣，我哪是困啊，我是想跟你做啊！咱倆都幾天沒那個了？我都快想瘋了啊！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臭小子！一點也不主動。
推開顏杉的房門，看到床上坐著的，光著膀子隻穿內褲的四個老爺們，唐語提不起丁點觀賞的興趣，耷拉著肩膀走了進去。
幾個年輕小夥一邊喝啤酒吃零食一邊打撲克，直到到淩晨三點才各自迴房間睡覺。第二天中午，唐語睡得正香，就被一陣嘈雜的敲門聲吵醒。
是邵子夫嚷嚷著要還錢，讓大家陪他走一趟k市玉石市場。
唐語當邵子夫還沒醒酒，又說瘋話。他本來不想去，但k市盛產玉石，總覺得不能白來一趟。他打算給大姨、嫂子、小蘭、小蘭她媽、老吳他媳婦買點翡翠飾品，正好有夫子幫忙把關，免得買到假貨。就同意跟他一起去玉石市場逛逛。
其他人跟唐語是一樣的心態，也就陪著一塊去了。
k市的玉石市場相當熱鬧，琳琅滿目的各類玉器堆滿了貨架和地攤，漂亮精致的玉器隻看外表根本分不出好壞。幾個門外漢剛走到市場入口就被一家翡翠首飾攤上的翡翠飾品吸引了注意力，確切的說是被慈眉善目又能吆喝的老板洗腦了。
隻幾分鍾的功夫紀小北和靳鋼就被老板忽悠的各自摸了數件首飾，生怕被被人搶了再也買不著這麽好的東西似的。唐語也忍不住挑了一塊看似不錯的花生雕花白玉墜，老板立即誇他眼光好，說這是他的鎮店之寶。
唐語滿心歡喜的看著手中瑩潤的白色花生，想象著這塊白玉掛在他未來的嫂子的脖子上，肯定更映襯她的美麗脫俗。而且花生寓意多子多福，作為兩人的結婚禮物再合適不過了。唐語十分心動，向老板詢問玉墜的價格。
老板開口就是十八萬，唐語聽完差點閃到腰。
“啥？十八萬？什麽玉這麽貴啊？”旁邊的紀小北也嚇個半死，連忙看了看玉鐲的價簽。八千八……
乖乖，這要不小心摔碎一個，把他賣了也不值那麽多錢啊。他和靳鋼連忙把玉鐲放了迴去。
“這還嫌貴？”老板立即把臉沉了下來，冷哼一聲，“你上別人家打聽打聽吧，我這兒的玉是整個市場最便宜的了。”
幾個小夥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頓時有種農民工麵對皇家別墅的落差感。
這裏根本不是他們這種窮光蛋該來的地方。
剛才在隔壁攤位看戰國紅佛雕的顧力聽到玉石老板的出價，也有些驚訝，但當他得知這尊朱紅中帶黃金的戰國紅佛雕價格後，便一聲不吭的默默飄走了。
雖然很漂亮，但五百萬的價格是不是太誇張了點？又不是古董……
他原以為隻有古玩市場是漫天要價，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玉石也發展到這種泡沫又瘋狂的程度了。太誇張了。以前曾經聽柴叔說過，搞玉石的全都是暴發戶，現在看來還真是這麽迴事。
他遙望人頭攢動的龐大市場，不禁在心裏感歎，大陸有錢人好多，比香港多多了。相比之下，唐語真的好窮。
這麽窮的唐語能發財嗎？感覺很渺茫的樣子。
這時邵子夫正站在不遠處的一個攤位前。攤位是一輛小卡，周圍圍了一群人，一個又黑又壯的男人站在小卡上吆喝著，圍觀的群眾的情緒十分高漲，在嘈雜的環境裏仍然能清楚的聽到他們嘶啞的喊聲，場麵相當熱鬧。五個人不再跟首飾攤的老板較勁，都被吸引過去看熱鬧。
他們擠進人群，看到車上擺滿了粗糙破舊的灰色石頭，有的石頭邊緣或縫隙裏有星星點點或絲絲絡絡的瑩綠色冒出來。
紀小北奇怪的問：“夫子，這是幹啥呢？一堆破石頭有啥好看的？”
話音剛落就聽到身邊的一個矮個子男人叫價：“三十萬，這塊石頭我買了。”
哥幾個驚訝的看著身邊的矮胖子，他穿著一件花襯衫，脖子上掛著拇指粗的金鏈子，嘴裏還叼著一杆過濾嘴香煙。這迴換顏杉好奇了，嘟囔道：“一塊黑乎乎的石頭出價三十萬，腦子讓門擠了吧？”
邵子夫連忙捂住他的嘴，往身後拉了拉，“閉嘴，在這裏別亂說話！”他低聲解釋道：“傻帽，這叫賭石，裏邊可能包著大塊翡翠，正所謂‘一刀窮，一刀富’，玩的就是個刺激。”
顏杉挑眉，“你的意思是，他花三十萬買了塊石頭，價格有可能翻好幾倍？”
邵子夫盯著那塊石頭說：“那未必，賭石哪有那麽容易？搞不好賠個底兒掉。”
夫子聲音很低，矮胖男還是聽到了，他皺眉看了看邵子夫，剛要張嘴罵娘，但看到他周圍站了好幾個又高又壯的年輕小夥子，他得仰著脖子才能看到對方的腦袋，他們遮去了他頭頂的陽光，黑壓壓一片，非常有壓迫力，到嘴邊的話硬是噎了迴去。
我的個天啊，怎麽這麽高啊？連最矮的那個都比他高大半頭呢。他四下看了看，周圍一水的小矮個，幾個小夥子站在人群中十分突兀，應該不是南方品種吧……
矮胖男撇了撇嘴巴，使勁挺了挺後背，冷哼了一聲，自信滿滿的指著那塊石頭，“再加一萬！”
全場一片嘩然。剛才跟他競價的買家都是五百起加價，他張口就加了一萬，讓其他買家不得不重新思考這塊原石的價值。竊竊私語了一陣，紛紛打起了退堂鼓。老板喊了三次無人競拍，矮胖男最終以三十一萬的價格拿下了這塊石頭，並要求當場切割。
貨車旁放著一個專門切割玉石的機器，所有人都圍了上去，幾個小夥子也湊過去看熱鬧。
“從哪下刀？”老板問道。
“這裏。”矮胖男相當自信的比了比石頭三分之一處。
“嗬，這麽肯定啊？這石頭可是見了綠了，從這切萬一切開的是塊整玉，您可虧了。不如別切了，擦擦看吧。”
“不用，我又不搞玉雕，弄三個鐲子，五塊墜子，我就賺個天價出來。”
“哈哈，您的功夫見長啊。行，就這麽切。”老板似乎和這個矮胖男很熟悉，咧開大嘴笑了笑，刺啦一刀下去，電鋸與原石摩擦的火星迸開，發出刺耳的聲音。
石頭一分為二，入眼除了邊緣有一層薄薄的綠色，整塊石頭內部竟然是白花花一片，兩邊都不見綠，矮胖男頓時不淡定了，。
周圍響起唏噓聲，哥幾個也不禁為矮胖男的三十多萬感到惋惜，邵子夫卻皺眉盯著石料，一言不發。
矮胖男抹了一把汗，慌忙的指著另一半較大的石料，“切，從中間切。”
老板也很驚訝，沒想到這麽一大片綠切開竟然隻有薄薄的一層。雖說賭石本身風險巨大，買家在決定買玉料的時候就應該估計到各種後果，賣家一旦賣出概不負責。但這畢竟是在他家買的玉料，如果看不見綠，對他接下來的生意肯定會有一些影響，反之，如果能切出翡翠，不但買家高興，他也能在對方的帶動下痛痛快快的把這些玉料出手，大賺一筆。
所以他不比矮胖男的壓力小，額頭上滲出了一溜冷汗。他猶豫了一下，按照矮胖男說的，在另一半中間又切了一刀。
這一刀下去，半大的石頭再次被分割成兩塊，以相當滑稽的姿勢打了兩個轉，最後安然躺在車床上，兩塊均是灰白一片，丁點綠色都沒有。
唐語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把什麽叫“一刀窮一刀富”了。得，三十多萬買了一堆爛石頭迴去，他有些同情對方了。
“啊！賠了！”紀小北脫口而出。
矮胖男痛苦的嚎叫了一聲，抓住頭發蹲在了地上，又突然站起來指著邵子夫罵道：“媽的！都是你這個烏鴉嘴啊！”
唐語拍開對方的手，“哎，你罵誰呢？把嘴放幹淨點。”
“就是，願賭服輸，跟我弟弟有什麽關係？”靳鋼也站出來說話。
邵子夫一點也不惱，他拉開兩人，跟他們說：“沒事，你們別管。”他推了推眼鏡，往前走了一步，指著其中的一個廢掉的石料說：“老板，麻煩您把這塊擦擦。”
老板打量著邵子夫，“小夥子，我看你年紀輕輕的，沒玩過賭石吧？這塊這麽小，能擦出什麽？就算真能擦出綠，頂多也就是一條線吧。”
邵子夫雙臂環胸，笑道：“我賭這塊能切出一對翡翠鐲子。”
在場的人都驚訝的看著邵子夫，雖說這塊石頭的大小是剛好能做一對鐲子，可它必須保證外麵附著的風化皮隻有薄薄的一層。怎麽可能呢？這幾率簡直比中六-合-彩還小。
吹牛逼吧？幾乎所有人都這麽想。
矮胖男雖然也是這麽想的，但他花了三十多萬，肯定存在僥幸心理，哪怕隻能切出一個印章，賺個幾百塊也比什麽都沒有強吧。他連忙拾起石頭上下左右的看了一會，突然低吼道：“擦，給我擦。真擦出綠，我給這小夥子一萬塊！”
“用不著一萬，你幫我買幾塊廢料就成。”邵子夫指著角落處標著“清倉大甩賣，三百一個”的石料說道。
矮胖男和老板都愣了愣，那些香瓜大小的破石料都在老板家擺了大半年了，一直無人問津，這小子放著一萬塊錢不要，要幾塊破石頭幹嘛用？壓鹹菜缸嗎？
不過話又說迴來，當前這塊石頭能不能擦出玉還是未知數，沒準他連壓鹹菜缸的石頭都撈不到呢。
“成，要是真能擦出一塊整玉，我就送你十塊廢料。”矮胖男道。
“好，先謝了。”
矮胖男跟老板點點頭：“擦吧。”
老板半信半疑的拿出工具，隻輕輕磨了幾下，一汪冷冽的綠色從內裏射了出來。包括老板在內的所有內行都呆住了，就連邵子夫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人群中突然有人驚唿：“祖母綠！”
唐語奇怪的問：“什麽是祖母綠？”
邵子夫喃喃道：“祖母綠也叫帝王綠，是翡翠中最頂級的顏色，十分……十分難得。”
“這麽厲害？那他應該能撈迴點本錢吧？”
“何止撈本，如果這是塊整玉，至少要翻五六倍。”
啥？五六倍？就一塊小破綠石頭？現在的人是不是瘋了？唐語突然覺得自己的智商不夠用了。
所以，它是塊整玉嗎？
老板奮力為玉料“搓澡”，大概五分鍾後，皮球大小的翡翠完全暴露出來，清澈通透的質地泛著濃鬱深沉的綠色，質地細膩無瑕猶如一汪泉水，仿佛一碰就會飛濺開來，真是晶瑩剔透，美不勝收。
就算是門外漢也能看出這是一塊極品翡翠。
唐語看了看旁邊堆放的小山高的邊角廢料，尺寸大都跟這塊玉差不多，甚至有比它還大的。也就是說，這麽小塊原石出翠的幾率應該是極低的。可是，整個玉石市場的高手能人滿地都是，個個都是火眼金睛，為什麽隻有夫子能看出這塊石頭裏邊藏著珍寶？
瞎蒙的？還是真像他平時吹噓的那樣，他有什麽超人的才能？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邵子夫和這一群年輕帥氣的小夥子身上，在心裏盤算著他們的來頭。邵子夫毫無所覺，指著角落裏減價處理的廢料道：“走，咱們把那些石頭搬過來，我要把它們都切了。”
顏杉皺眉，“我說你要這些爛石頭幹嘛使啊？”
夫子奇怪，“早上不是說了嗎？還錢啊。”
哥幾個齊聲問：“拿石頭還？”
“嗯。”邵子夫一本正經的說：“順便讓你們發一筆橫財。”
作者有話要說：呃……太久不上，連作者號密碼都忘了，昨天剛換了個。
最近一直給我家先生公司的項目幫忙，夫妻二人常常忙到半夜兩點多，實在是沒精力看書碼字，請見諒。
前天終於忙完了，休息了一日，努力趕出一章就立刻發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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