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紅包。


    老爹就是幹這個發財的,屍體不想燒的話就塞紅包。


    很多家屬不想火化,就要給紅包,看紅包的分量,紅包小那就燒的輕一點,留下一個骨架讓家屬帶走。紅包大,象征性的燒掉一點衣物就算了,屍體連夜就給拉迴去。然後再給一張火化證明,這事兒就結了。


    從懷裏麵掏出一包煙,遞了一根給小劉!


    小劉喜滋滋的接過來,都說男人之間是煙酒交情,有煙有酒,那感情上去的快的很。


    小劉看起來很不爽,說那兩個老東西不夠意思,有好處的時候就趕人。不過我倒是覺得很正常,我們兩個剛到這裏,是沒啥資本接觸到這些東西的。


    小劉一直在數落著那兩個老東西的不好,說大家都住在這裏守夜的,自從他來了,那兩個老頭子一甩手就跑了,晚上隻剩下他一個人,陰森森嚇得半死。


    扯著扯著不知道怎麽就扯到了蘇荔身上,小劉的眼睛都在冒著光,說那個蘇荔真他娘的漂亮,尤其是身上那種香氣,特好聞,問我要不要下手,不下手的話,他就要去泡了。


    因為我有薄凝兒這個未婚妻,就搖了搖頭。蘇荔雖然長的比不上薄凝兒,身材也比不上,但是這個女人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好聞,也不知道是啥牌子的香水,有種讓人迷醉的感覺,迴頭問問給薄凝兒也買一瓶,算是謝禮了。


    在我們閑聊的時候,林叔走出來,讓我們進去,裏麵已經少了好幾具屍體,估計有紅包的都被燒掉了,旁邊還放著大大小小的包裹。


    第一天的忙碌到此結束,的確是挺嚇人的,最惡心的就是一整天都在跟屍體打交道,身上臭烘烘的。


    到了下午下班的時間,楊叔和林叔開著一輛麵包車,裏麵裝著那些包裹!


    就說他們迴家了,讓我們在這裏守夜。


    楊叔特意把我拉到了一邊兒,叮囑我說,小王啊,你爹之前對我們不錯,我也不想你出事兒!這地方真有些不對勁兒,夜裏不管聽到啥動靜,都別吭聲,千萬別開門,好好睡覺就行。


    楊叔說的我心裏麵毛毛的,連忙點頭。


    蘇荔也下班了,提著自己的小包包,搭了一個順風車。


    “這倆老頭肯定去送貨了……”小劉嘀咕著:“又把這守夜的事兒交給咱了。”


    “沒關係了,也省的租房子了,我要去洗個澡,你呢?”我問。


    “你去吧,對了,跟你商量個事兒,今天我跟女朋友有個約會,要不……今天晚上你先守著?”小劉轉著眼珠子說。


    我去……搞了半天你還不是一樣?


    我沒好氣的笑了一下,去吧去吧,小心別死在女人肚皮上。


    這家夥,有女朋友還要去泡蘇荔!


    小劉大喜,謝了,王哥,迴頭請你吃飯。


    說著這家夥屁顛屁顛的就跑了,留下我一個人,慢悠悠的晃到浴室。


    身上的那種臭味實在是太難受了,我把熱水溫度調高,塗著沐浴露死命的想要把身上那種臭烘烘的味道給搓掉。


    本來這裏麵幾個人還挺熱鬧的,結果一下子走的幹幹淨淨,就剩下我一個。


    熱水嘩啦啦的,聽起來格外刺耳。


    一想到隻剩下我一個人,就有些不大舒服,燈泡好像都沒那麽明亮,看了一眼窗外,總是感覺好像有人在盯著我一樣!


    我幹脆閉上眼睛,可是這一閉眼更加不得了了,腦子裏麵立馬就浮現出了死屍的臉,還有開鋼錠時候內髒往外湧的畫麵。


    明明洗著熱水澡,我就感覺身上涼颼颼的受不了,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胡亂的洗了一下,扯了一條毛巾隨便擦了一下。


    擦幹淨之後,我才發現那個毛巾不是我的,粉色的上麵還帶著幾根黑色的長發,暈,用錯了,不會是蘇荔的吧?地上還有一雙同樣顏色的卡通拖鞋。


    胡亂的把衣服穿上,我就連忙跑到了自己房間裏麵,這一晚上,我難受死了。


    根本睡不著,翻來覆去的,總是感覺好像有什麽人在盯著我一樣,更加不敢閉眼,一閉眼死屍的畫麵就會出現在腦子裏。


    一直折騰到半夜,總算是有了一些睡意。


    可是就在我剛準備睡覺的時候,耳朵裏麵突然間就聽到了一個聲音,剛開始聲音還很小,可是聽著聽著,那個聲音就大了。


    好像有什麽人在外麵敲門一樣。


    啪……啪……啪……


    一下接著一下,讓我煩不勝煩,我心想不是吧,第一天就讓我遇到了?不是說半夜不會有人送屍體過來嗎?


    我想出去跟他們說蘇荔不在這兒,沒法登記,讓他們明天再來,可是想到楊叔的話,我又忍住了。


    那種劇烈的敲門聲,一直持續了很長時間,好像最後實在是等不到人,就消失了。


    第二天我起來的時候,隻感覺渾身上下一陣沉困,看了一下鏡子,倆黑眼圈,跟熊貓一樣。


    跑到外麵看了一眼,門關的好好的,也沒啥事兒,我就放心了。


    工作也步入了正規,就算是沒有林叔和楊叔,我和小劉也能自己燒屍了。


    隻是那些有紅包的屍體,倆人依舊不讓我們參與,每次都把我們趕出來。


    夜裏的時候,基本上都隻有我一個人,小劉每天都會找個借口離開。


    唯一奇怪的就是,每天晚上的時候,總會響起那種很激烈的敲門聲。


    今天也是一樣,我剛有困意想要睡覺的時候,那種敲門聲立馬又出來了。


    我頭皮發麻,心裏麵更是有些怨氣,你說你送屍體白天不行嗎,非要三更半夜的過來,這不是瞎折騰嗎?


    被子包著頭,可是那聲音就好像很有穿透力,直接就鑽到了耳朵裏麵,想躲都躲不開。


    我實在是被折騰的受不了了,楊叔的警告也被丟到了腦後,摸了摸脖子上的那個玉佩,我就有了膽子,薄凝兒說有這個玉佩,一般的小鬼近不了身,穿著拖鞋和睡衣我就跑了出去。


    一把打開門,誰啊,這半夜三更的在這兒瞎折騰?


    在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我腦子裏麵閃過了一個念頭,如果我開門之後,外麵一個人都沒有的話,那我不是要被嚇尿了?


    不過還好,那一幕沒出現。也沒出現劉叔那個血了唿啦的臉。


    在我麵前站著十幾個人,一個個都是滿臉悲傷,都在抽泣著,後麵還停著幾輛車子。


    “你們要幹啥?”我問。


    “小夥子,能不能把我……女兒……”一個三四十歲的婦人對我說,可是因為太傷心了,話都說不順。


    “那個,你別著急,慢慢說……”我有些頭大。


    “小兄弟是這樣的。”另外一個中年人,雖然眼睛也是紅紅的,但是情緒稍微穩定一點:“我侄女她晚上吃安眠藥自殺了,現在屍體沒地方放,能不能先放在你們這裏。”


    這一說,我明白了。


    我們這邊有個規矩,枉死不能進家門!


    意思就是在外麵枉死的人,尤其是兒女小輩,死了之後棺材不能放家裏,會給家裏人帶來晦氣,克死父母之類的。


    所以一般出現這種情況,都會找殯儀館,火葬場。


    本來心裏麵有些怨氣的,可是看人這麽傷心,我又無法責備。


    “可是,我們這邊負責登記的人沒在……”皺著眉頭,我感覺有些為難。


    “小兄弟,你幫幫忙。”那個男人給我塞了一個紅包。


    我捏了一下,挺厚實的。


    老實說,這錢我不該拿,可是人窮誌短,鬼使神差的,我把紅包揣兜裏了。


    “死亡證明呢?”


    那男人連忙說,還沒辦,明天一定送過來。


    拿人的手短,收了錢,自然要幫忙辦事兒了。


    我一個人,不好弄,就讓他們那邊出個人幫我把屍體抬進去,按照楊叔的指點,讓屍體的頭部靠在懷裏,我幾乎是拖著她的上半身。


    看了一眼,挺文靜挺漂亮的一個女孩子,看起來好想睡著了,看那個模樣,應該還在上高中吧?


    這麽漂亮,死了真可惜。


    我心裏麵嘟囔著,嘴巴也不知道怎麽就漏風說出來了。


    把屍體放在停屍房,把那些人送到門口,我隨口說了一句,你們送屍體不能白天來嗎?這麽多天了,天天晚上過來敲門,我都快被你們嚇死了。


    “小兄弟,你說啥?我侄女今天早上才發現……”


    哢嚓,那句話讓我如遭雷擊,整個身子都停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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