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兒,難道母妃問你一句話竟這般的難麽?」安王妃揪著水輕舟的衣襟不肯鬆手,她看著兒子的一頭墨發輕聲說道:「你我母子相隔千裏,母妃心裏卻是一直惦記你的……」


    「嗬嗬!」水輕舟輕笑了一聲。


    水輕舟,本名景遙,字輕舟。


    他自當了國師那日起便以水為姓,以表字為名。


    是以大惠的百姓都知道他們的國師叫做水輕舟,卻沒人知道知道他的本名。


    安王妃一聲『遙兒』先是叫得水輕舟身子輕顫了下,可當他聽到母親竟當著自己麵又說出這麽一句話來的時候,他除了笑笑,已是無話可說。


    抬起素白的一隻手,水輕舟把母親的手從自己的衣襟上拂開,他淡淡的說道:「母妃的心裏隻有一個兒子,那人卻不是我!」


    說完,他一甩袍袖,頭也不迴的朝著自己的馬車走去:「那些吃食夠你們吃一餐了,不出百裏不許投宿!」


    水輕舟這話不是在與安王妃商量,而是命令!


    國師雖然並不參與國家政事,但他地位超然,別說是他的母妃,便是他的父親安王在他麵前一樣得聽命於他。


    「你!你個……嗚嗚……」安王妃愣了下,隨即明白過啦,立時氣得大喊起來,隻是她才張嘴說了幾個字,就被車裏的婆子用帕子捂了嘴拉了迴去:「王妃!請您慎言吶!」


    車裏的兩名僕婦齊齊的跪在安王妃的麵前磕頭道:「可不敢在國師大人麵前說這樣的話啊……」


    「他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難道不是逆子麽?」安王妃氣得用力的拍著坐凳吼道。


    「他現在是國師大人,並不是大公子啊……」一名僕婦流著淚說道。


    「……」安王妃頓時沒了話。


    那孩子,早就被她和夫君給捨棄了,他現在是高高在上的國師大人,又怎麽會把自己放在眼裏呢……


    「迴去吧。」沉默了片刻,安王妃用手攏了攏髮絲,輕聲細語道,又成了端莊的王妃模樣。


    這一趟看來是白來了。


    若不是她想問的事情太過緊要絕不能用書信傳送,她又何苦辛苦奔波千裏來看他那張冷臉!


    兩輛馬車同時行駛起來,隻是方向相悖,母子二人終究成了背道而馳。


    「把車停一下。」永定門外有一片柳樹林子,水輕舟讓馭夫把馬車趕到了裏麵。


    隨行的侍衛弄不清國師大人要做什麽,隻能安安靜靜的站在了一邊。


    水輕舟心緒煩亂到了一定的程度,此刻並不急著迴府,他隻想找個沒人打攪的地方讓自己安靜下來。


    車窗上的層層紗簾輕輕飄起落下,車外的柳枝隨著清風柔柔的搖曳著,水輕舟卻靠在車廂裏,好看的眼睛裏有大顆大顆的淚水滑落。


    其實,比母親的突然到來更讓他心驚的是她說出的話……


    在夢高殿裏,安王妃清清楚楚的在他跟前問道:「你父王是想讓你卜一卦,看看他以後有沒有坐上龍椅的命!」


    水輕舟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直安於南方的父王竟然真有了謀反的心思!


    而當母親當著他的麵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水輕舟便明白,他已經成了家裏的一顆棄子。


    有些話,就算對方不說出來他也能琢磨出味道來。


    所以他昨日就在府裏嚴辭拒絕了母親的請求。


    他父王問的事情是不用算的……


    水輕舟年年都要在太廟裏當著景氏祖先的麵為皇族祈福,他心裏早就知道了結果。


    可當他對母親說出要安於本分的時候,他母親的表情是不屑的。


    權利,是使人瘋狂的東西。


    可並不是每個人都有當皇帝的命!


    他的父親安王便沒有,如果非要逆天而行,那將會搭上的就是安王一家老小三代人的性命……


    他們這一支會被絕了的!


    他自己也會被牽扯其中,最終被賜了毒酒!


    這些都是他早就看到了的結果,可他更沒有想到的是,那一天自己竟然在燕之的命格裏看到了將來的自己。


    在那個女子的將來裏,他,是活著的……


    水輕舟雖然不能看清自己的命數,可他能從旁人的命格裏揣度出自己的將來。


    可他才從燕之的未來裏看到了生的希望,父王和母妃便有了動作。


    水輕舟心裏難過極了……


    他的母親不遠千裏到了帝都去見他,哪裏是因為思念呢!她不過是想拖著他下水,利用他國師的身份去蠱惑一些百姓而已。


    為了虛無縹緲的看得見摸不到的權利,他被生身父母又拋棄了一次!


    水輕舟伸手在臉上摸了一把,臉上淚痕已幹。


    他扭頭看向車窗,紗簾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傍晚。


    「進城吧。」水輕舟淡淡的說道,語氣如常。


    馬車從柳樹林子出來上了官道,進了永定門一直往北走,這條路比較偏僻,道路兩邊的樹多住家少,並且住的大多是靠賣苦力掙錢的人家,因此那些房屋看上去就顯得低矮破舊。


    水輕舟透過紗簾望著外麵那些已經升起了炊煙的屋舍以及赤著腳在家門口嬉笑打鬧等著吃飯的孩子們,他麵上的表情也跟著柔和起來。


    生在這樣的人家雖然清苦些,可有爹娘疼著,兄弟姐妹們一處長大,也挺好……想著想著,水輕舟嘆了口氣,有些人吶,即便是位極人臣封侯拜相仍舊沒個知足的時候,殊不知貪心不足蛇吞象,到最後隻能落得個死無葬屍之地!


    「還說迴來的時候把笸籮還給人家呢,忘得死死的……」車外一名侍衛小聲說道。


    「一個笸籮,又沒有幾個錢,那女掌櫃也不會追到咱府裏找你要,怕什麽……」


    「還別說,那個姑娘生的可挺俊俏……那個白淨勁可少有!」


    水輕舟默不作聲的聽著侍衛們閑扯,聽了幾句就聽出他們是在說燕之。


    伸手撩了簾子,水輕舟往外看去,隻覺外麵的景物甚是陌生。


    南城他很少來,也瞧不出是到了哪裏:「到了何處了?」


    「稟國師大人,才過了南菜園,還得走一陣子才能到內城。」侍衛策馬到了馬車邊上迴道。


    「過了那個賣燒餅的鋪子了麽?」水輕舟又問道。


    「馬上就到了。」那侍衛伸著脖子往前看了看才迴道:「就在前麵了!」


    「到了就停下。」水輕舟放下了簾子,坐在車裏一麵整理著袍服一麵說道。


    ------題外話------已經將字數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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