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也別著急,王爺喝了藥,方才就醒了。」秋夕怕燕之心裏惦記著主子的病,忍不住多了嘴。


    身為一名伺候人的下人,張口說出主子的情形,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兒,都是犯忌諱的。


    「我……能不急麽……」燕之餓極了,空著肚子忙了一早,直到現在才吃上一口說熱不熱說冷不冷的溫吞飯,她坐在台階上抱著大碗,一勺子一勺子地往嘴裏送那些湯湯水水的東西,連秋夕說了什麽都沒有聽清。


    她是急著吃上一口飯填飽了肚子。


    「……」秋夕看這個她兩個腮幫子鼓鼓囊囊的嘴都要合不上,每嚼一次東西都特別費勁地在嘴裏倒騰一番。他撓撓頭不解地問道:「姑姑怎麽餓成這樣?」


    「啊?」意識到自己的這幅吃相實在難看,燕之想解釋幾句,隻是嘴裏的食物太多,又不能一口咽了,她隻得伸著脖子皺著眉頭看著秋夕大嚼特嚼……


    秋夕也跟著她一起皺了眉頭,感覺自己看著她吃飯也快被噎死了!


    「哎呦……」總算是把口中的食物咽下,燕之有點不好意思了,她放下了勺子開口道:「看出我難受了吧?我心裏一難受就想吃東西……」


    秋夕點點頭,握了拳在胸口重重地捶了幾下才覺得唿吸順暢了:「姑姑難受起來倒是和旁人不同。」


    「要不王爺怎麽就相中我呢……哎!沒轍!」燕之無奈的嘆了氣,兩手捧著大碗喝了口湯。


    秋夕咧著嘴想笑,心道:姑姑的人是挺好,就是臉皮太厚!


    「咦?」


    「怎麽啦?」預備著要走的半大小子聽見燕之的聲音又迴了頭,就見她正全神貫注的盯著大碗看,秋夕走過去也低了頭:「飯裏有醃臢東西?」


    「府裏換大師傅了?」燕之抬頭看著他說道:「今兒這飯菜口味與往日的不同。」


    秋夕一怔,隨即老神在在的問道:「姑姑倒是說說有什麽不同?我怎麽瞅著都一樣吶。」


    「那是你的舌頭不好使。」燕之又看了眼碗裏的食物而後篤定地說道:「往日的飯食像泔水,今兒這個好些,湯水濃,這湯裏用了老母雞!」


    「姑姑,你太厲害了!」秋夕聽她說完不禁挑起兩根大拇指來在她眼前晃著:「咱主子病著,三郡主過府探望,還帶著小小姐。」


    「小小姐才那麽大點兒……」秋夕兩隻手比劃了個繈褓的大小:「還跟著奶媽子和一個給奶媽子煮飯的老婆子。姑姑吃的這湯就是奶媽子吃剩下的……」


    「姑姑放心,奶媽子是用碗單盛了喝的,我看著這湯不錯,就把剩下的給姑姑倒飯裏了。」


    燕之點點頭,知道自己是沾了乳娘的光,吃了下奶飯。


    「阿秋,多謝你!」燕之誠心實意的說道:「多謝你總是這麽照顧我,有心了!」


    「姑姑你快別這麽說……」秋夕見她說得認真頓時扭捏起來:「我……我有私心的……姑姑是王爺屋裏的人,以後早晚得出了這間院子,到時候隻求姑姑還能拉扯我一把……」


    王爺屋裏的人……


    燕之低頭笑了笑,她在這裏關了這麽些日子了,從來沒見景行過來過。說的是禁足三個月,誰知道三個月後他還能不能記起自己來呢。


    「姑姑是踩到泥裏了?」秋夕一指她腳上的鞋子壓低了聲音說道:「咱主子特別的愛幹淨,姑姑以後可不能讓他見了你穿這樣的鞋子。」


    燕之早晨賣豆芽的時候挨著的攤子是買豆腐的,弄得地上落了不少水,水和土攪在一起,她踩了兩腳泥。


    迴來之後,她光顧著收拾竹簍布巾,如今才看到自己的兩隻鞋子都髒的沒了模樣!


    「還說呢!」燕之往身後努努嘴:「後院井裏的吊桶裂了幾道口子,我提點水都撒鞋上了,再往地上一踩,可不都成了泥了!」


    自己去早市的事兒是不能說的,她隻得扯了謊:「我就這麽一雙鞋,洗了就沒得穿了。」


    「我就說麽,又沒下雨,姑姑怎會踩在泥地裏呢……」秋夕說著話人已經跑去了後院,燕之心裏一驚,趕緊起身追了過去。


    「姑姑你且安心吃飯。」秋夕幾下解了綁在磨盤上的麻繩,提著木桶往外走:「我去去就來!」


    「把麻繩給我留下。」燕之攔住了他:「這根繩子長,我還得留著晾曬衣服呢。」


    秋夕出去又迴來,身後還跟著福全。


    燕之一見二人一前一後的走進院子,嚇得頭髮都要立起來了!


    好在福全隻是看著秋夕把繩索和新吊桶在轆轤上捆好又不著痕跡地掃了燕之一眼就離去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往廚房裏看一眼。


    「福管事這是什麽意思?」等福全走了燕之提著的心又歸了位,她拉著秋夕輕聲問道。


    「我說是給姑姑換個吊桶和井繩,福管事總是不放心,他……他怕你想不開……」秋夕也覺得福全有點小題大做,他天天和燕之接觸著,從來都沒覺得她是個小心眼子的女子。


    「嗤!」燕之不以為然的笑道:「好好的,我幹嘛想不開?我還等著三個月後到王爺跟前去享福呢……」


    ……


    景行的寢殿裏,三郡主抱著女兒正在與他說話:「阿弟,這銀鈴絡子還是你送的,她啊,聽見這鈴聲就不會哭鬧了!」


    三郡主生了女兒出了月子沒多久,精神卻好,隻是她身子原本就粗壯,產後還沒有完全恢復,便越發的看著臉大如銀盆,腰身似水缸!


    景行稀裏糊塗的燒了兩三天,才退了熱,靠坐在床上周身酸痛,強支撐著才沒有出溜到被子裏去。


    聽了三姐的話,他看向她懷中的嬰兒露出一個病怏怏的笑容來:「三姐,孩子還小,別讓她離我太近……再招了病去……」


    「你這身子啊總是病著,姐姐都忘了你是個病人了!」


    三郡主心疼弟弟也心疼自己的閨女,忙把孩子交到了等在殿外的乳娘手中,讓她去了別的屋子。


    「她呢?」迴到寢殿,三郡主四下打量了一番開口問道。


    「誰?」景行隻覺得眼前一暗,原來是人高馬大的三姐走到了床前,一堵肉牆似得擋了光!


    「你的沖喜娘子啊。」三郡主說著話一側身坐在了床邊,景行隻覺得床板忽悠了一下,要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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