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打鎮撫司大門走出來,曹酩的眼中就流露出了一絲無奈。


    現在這麽清醒,還用得著睡覺?


    朱由檢和韓曠這兩人可真是會擾人清淨啊!


    一邊在心底吐槽,他就伸了個懶腰。


    但也就是那麽一霎那的時間,曹酩就瞄到了鎮撫司大門外一個巷子口閃過的人影。


    而後曹酩的表情就凝重了起來。


    現在這個時間段宵禁鼓早就響過了,能在大街上行走的,也就五城兵馬司和錦衣衛。


    而不管是五城兵馬司抑或者錦衣衛可都是有著其專屬的製服。


    所以他敢肯定,那個從巷子口閃過的人影絕對不屬於這兩個衙門之中的任何一個!


    那麽就是說……其他人?最近這麽個節點,會有誰呢?


    隻是思考了一瞬,曹酩那長時間在錦衣衛中形成的習慣就讓他直接動了起來。


    機會從來都是轉瞬即逝的!


    銀白飛魚服在鎮撫司衙門口一閃而逝。


    隨著那道人影從巷子拐角處消失,曹酩才輕輕邁步跨出了巷子半步。


    “趙靖忠……”


    別人的身形他或許還會有點認錯的可能,但是這位經常接觸的趙靖忠他決計不會認錯!


    其一就是身上穿著的衣服,能到他這一層的內侍穿著的衣服也是和尋常內侍有著很大區別的,其次就是身高、走路的姿態。


    和尋常內侍不同,趙靖忠走路的時候龍骨內斂,步履端正,雙臂也時常微抬,這就是典型練武所遺留的後遺症。


    當然,這並不算病態,而是人體下意識就會去遵循長期練武中形成的最佳習慣。


    一瞬間曹酩就想到了魏忠賢。


    正因為趙靖忠還有另外一重身份,魏忠賢義子!


    如果說現在宮外還有什麽能讓他上心的事情的話,那就隻有還活著的魏忠賢了!


    也就是說隻要魏忠賢不死,那他在宮中就坐不安穩!


    想到這裏,曹酩就動身繼續跟了上去,隻是綴著的距離卻被他拉到了極限。


    就是因為這一身銀白色的飛魚服!


    在夜間要行動,最好的自然就隻有以前他穿著的那種黑色飛魚服。


    又是連續幾次拐彎後,趙靖忠就轉身巡視了起來。


    足足半晌後,他就轉身沒入了北京城南還存著的竹林中。


    但曹酩卻一直隱在暗中沒有絲毫露麵的想法。


    這片竹林他知道,但是卻從來沒有到這裏來過。


    因為這裏本來就是一家青樓的後花園。


    任誰也不會將青樓和太監聯係起來!也從來不會有人想到魏忠賢或許就藏身在此!


    這就是妥妥的燈下黑。


    醜時二刻。


    趙靖忠才再度從竹林的入口處現出了身影。


    他的臉上更是存著滿滿的怨毒。


    暗中,曹酩輕眯著眼睛,順著趙靖忠出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竹林中,影影綽綽。


    人手不少!


    如果真要再繼續往竹林裏麵探索的話,難度應該不會小。


    但如果真要這樣放開最後一絲和魏忠賢接觸的機會……


    一陣幽光自他眼底掠過。


    錦衣衛自皇權而生,也為皇權所限製。


    在這種情況之下,曹酩想要再有發展,就隻能著眼於外。


    他所能染指的外力,很有限。


    而魏忠賢這邊現在已經就是他可以選擇染指的方向之一了!


    不論是所屬於魏忠賢的人手還是財力!


    賭了!富貴險中求!


    隻一打定主意,曹酩就從暗處轉身出來,雙手在對向小臂刃囊上方輕輕拉動。


    而後兩柄刀刃隻比手掌略長的黑色短匕就落入了手中。


    隨著腳下一陣輕轉,曹酩就朝著竹林內奔襲而去。


    林中早就幹枯的竹葉早就堆疊了不知道多少層。


    伴隨著一陣陣接連不斷的輕聲哢擦,很快他就深入了竹林。


    半晌未見到任何動靜。


    曹酩也謹慎了起來。


    按著先前所見,現在他應該已經被發現了才對。


    為何現在卻沒有哪怕一人出來?


    忌憚之下,曹酩每一步的踏出都伴隨著他的良久探查。


    突然,一滴極其清晰的涼意落在臉上。


    他下意識抬頭看去。


    上方一片藍天,很清透。


    但曹酩心頭卻是猛地一驚。


    如果說什麽樣的地方最容易完成對於他人的全殲,那就隻有一種。


    空曠且平坦的那種地方。


    如果四周還有足以藏身的地方,那就是天生的埋伏地!


    很不巧,這一切的條件,此時此刻完全對上了。


    果然,等到他轉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四周已然不在隱藏身形和動作的一眾人等。


    “錦衣衛果然好膽色!一個人都敢查到這裏來……”


    眾多漢子當中,一個穿著裘皮的少年緩步走了出來。


    長相端得是唇紅齒白,煞有一番風情在身。


    曹酩一陣沉默之後就直接將手裏握著的雙匕丟到了地上,隨即便笑出了聲。


    “沒想到啊,謹慎反而害了我自己……”


    “魏忠賢在哪兒?”


    魏煒伸手指向曹酩腰間:“想見義父,還帶著武器麽?這樣你覺得算不算失禮?”


    他的聲音堪堪落下後,側麵一個漢子就吼了出來。


    “公子!上次殺了小姐的就是他!”


    不等聲音落下,少年就伸手在半空徐壓,但卻依舊沒有止住漢子的吼聲。


    “要殺了他為小姐報仇!”


    魏煒原本還溫潤的眸子瞬間冰冷:“自己掌嘴!”


    而後他就繼續笑著轉向了曹酩。


    “曹千戶,在下倒是老早就對你這柄‘走麟’有所聽聞了,不知可否一觀?”


    是個狠人!


    在做出這個判斷之後,曹酩也不再墨跡,從腰間抽出繡春刀後就將之丟向了魏煒。


    “還請幫我照顧好‘走麟’,多謝!”


    魏煒在接過刀後也不墨跡,將之別到腰間後就衝著曹酩抱拳行了一個民間武人中流行的禮節。


    “曹千戶……請吧!”


    而後他就轉身帶頭朝著背後的一個方向走去,曹酩也選擇了動身跟上。


    對比別的錦衣衛,繡春刀確實就是他們唯一的作戰手段。


    但是對於曹酩而言,繡春刀隻是他最常見使用的單兵殺傷性武器。


    後世還缺那些殺傷性的武器嗎?


    就算沒有,誰還不會自己弄出來一兩樣最適合自己的保命武器?


    所以,就算交出去了繡春刀,他也絕對不是沒了牙齒的紙老虎。


    如此之下,曹酩自然不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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