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朋友總是懶得下樓拿快遞,每次網購都備注:“本人孕婦,請送貨上門,謝謝!”前幾天,一位快遞小哥終於忍不住了:“兩年了!已經整整給你送上樓兩年啦!你懷的是哪吒嗎?”


    尤墨的話音一落,所有人心中湧上了同一個念頭。


    這人怎麽能這樣!!!


    堂堂足協掌門人,中央副部級高官,48歲的年紀,向他這麽個弱冠少年行如此大禮,依然不能平息心中怨氣嗎?


    太不識抬舉了吧!


    “說的好。”


    一片嗡嗡聲中,閻事鐸的嗓門亮了起來,聲音不大,還有些沙啞,不過話一出口就讓記者們嘴巴張的更大,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說的好?


    “任何時代的交替,都需要在激烈的矛盾衝突中完成它的使命,否則談不上時代交替,隻是換湯不換藥。”


    閻事鐸的聲音緩緩響起,漸漸拉迴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一次尤墨沒有跳出來搶戲,拉完仇恨之後坦然接受傷害。


    “所以,我的道歉並不是為了換來和平,而是對新時代的到來表示敬意。”


    說罷轉頭,臉上有了些笑意。


    “同樣,我也不希望你被國內氣氛同化,就像這一路走來你的所作所為一樣,堅持自己的風格,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會的。”


    一問一答完畢,稍微有些新聞敏*感度的家夥,都明白剛才那一幕意味著什麽了。


    時代交替!


    用這樣一種方式,迎接時代交替?


    期待已久的變革,從這一刻開始了?


    難怪會有一種參與曆史的感覺!


    “那麽,我想問一下,您剛才這番話是不是意味著足協為了適應時代變化,會有人事變動以及新的政策出台?”


    記者們不會放過絕佳機會,敏*感問題接踵而至。


    閻事鐸沒有擺架子,也沒有打官腔,目光環視一圈之後,沉聲說道:“新的政策會陸續出台,目前沒有人事變動。”


    這樣的迴答在意料之中,不過如此坦率地直言“目前沒有人事變動”,顯然存在另一種可能。於是記者們繼續窮追究不舍,死纏爛打,接下來幾個站起來提問的家夥都在這上麵打轉轉。


    閻事鐸耐心出奇的好,麵對翻來覆去的問題,始終沒有流露出任何煩燥之色。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氣氛尷尬的時候,意想不到的家夥出聲了。


    “稍微打斷一下。”


    王*丹的嗓音一亮,立即吸引了絕大多數的目光。


    記者們都是些消息靈通人士,有關於她的身份早就摸了個八*九不離十,不過在他們眼裏,她在這種場合出現,除了花瓶之外沒有其它作用。


    現在突然冒出頭來,是想報料嗎?


    還是不甘寂寞,想出風頭?


    “身為新聞從業者,如果沒有正義感,沒有站在對方角度考慮問題的能力,很多時候即使絞盡腦汁挖掘出事實真相,也隻是在傷口上撒鹽而已。”


    話音一落,滿座皆驚!


    這話等於是在當麵打臉,身為無冕之王,如何忍得!


    可惜忍不得也沒辦法,她還沒說完,還輪不到他們發表看法。


    “七年前,我也是個體育記者。”


    一片嗡嗡聲中,王*丹甜美的嗓音蓋過了所有躍躍欲試的家夥,一雙杏眼亮如朝陽,光芒直射心底。


    “那時還沒有職業聯賽,不過我很幸運地接到了一個任務,采訪對象是那些參加健力寶留學巴西選拔賽的球員們。”


    “當時的我比較單純,而我的采訪對象們更單純,於是就發生了這樣一件事情。”


    “或許你們當中記憶力比較好的人還記得,最終奪冠的是哪支球隊。不過可能你們都不知道,在比賽開始前一個星期,倍受小球員們愛戴,任職超過二十年的老教練樊本昌被臨時替換,一隊的體能教練孫永康走馬上任。”


    “這件被我們通常稱之為‘摘挑子’的事情,對小球員們的心理造成了很大影響,當時的球隊隊長姚廈也被臨時替換,由現在因為涉黑被拘的李宇天擔任。”


    “可以想象,當時的球隊內部,麵臨著怎樣激烈的衝突與矛盾。”


    “好在他們中間有兩個我們熟悉無比的名字,是他們站了出來,告訴所有球員,‘對著幹解決不了問題,咱們好好踢,出了成績才有人肯聽咱們說話。到那時,我們告訴別人,這一切都是樊指導的功勞。那樣,樊指導就會被請迴來,繼續帶咱們。’”


    “很天真吧?是的,他們才十四五歲,有這些想法很正常,即使刻意偽裝,也不可能瞞的過采訪他們的記者們?”


    “後來他們的確踢的很好,原本實力平平的他們,在淘汰賽第一輪4:1大勝對手,獲得了一片讚譽,賽後采訪自然少不了。”


    “結果不用說,你們也能猜的到。”


    “賽後評論裏,隨處可見球隊內部矛盾的報道!”


    “可以想象,當時的主教練孫永康有多憤怒,而接受采訪時實話實說的姚廈與汪嵩嵩,又會遭遇怎樣的對待。”


    “最終結果不出所料,球隊即使奪冠,巴西留學的名單裏也沒有他們兩個。”


    “記者們發掘真相,把它擴散出去,吸引來更多關注,這本無可厚非。怪隻怪他們們太年輕,太不懂事,才導致惹禍上身,白白斷送了足以改變職業生涯的好機會。”


    “你們可以說,整件事情需要追究責任的是做出這一人事安排的領導,是整個體製存在問題,而他們隻是犧牲品。”


    “可他們做錯了什麽,記者們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話音已落,偌大的新聞發布會現場鴉雀無聲,一張張臉上表情複雜,五味雜陳。


    故事很簡單,其中透露出的道理卻並不簡單,以至於跑遍江湖的家夥們難得陷入思考,在沉默中尋找答案。


    “我來做個總結吧。”


    一片寂靜中,尤墨緩緩開口,說道:“真相大白於天下的時候,總會有人付出代價。當那種代價會引起良心不安的時候,希望在座的諸位可以換一種方式,站在對方的角度,與當事人多溝通,而不是討債一般,非要個說法。”


    “誰不想多個能為自己考慮的朋友呢?”


    話音一落,現場氣氛終於輕鬆起來,記者們手舉的老高。


    被點名的家夥一臉激動,很是貼心地問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們之間的關係就是從那時開始的吧?是不是因為她的存在,你才有了更深入的思考,避免了同樣的錯誤,哦,不,問題?”


    一聽這話,尤墨笑著點了點頭。


    王*丹臉色稍變,不過很快就揚聲答道:“是的,我當時找他做了個專訪,原本打算寫一些這方麵的內容,權衡之後放棄了,覺得有些事情內部消化就好,至少等比賽打完,一切都成定局的時候再揭露真相也不遲。可惜我的同行們等不及,一係列報道讓說真話的少年們暴露在槍口之下,並因此付出了巨大代價。”


    等她說完,尤墨補充了一句,算是蓋棺定論。


    “記者同樣可以參與曆史,創造曆史,希望在座的諸位不要錯過機會。”


    這話算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迴,開始專注於眼前話題。


    被冷落許久的閻事鐸又成了香餑餑,不過站起來提問的記者顯然觸動不小,所問的問題開始集中於新政策所涉及到的方方麵麵。


    閻事鐸早有準備,麵對長槍短炮侃侃而談,從基礎設施到青訓係統,從聯賽的監督管理到俱樂部建設,從裁判員培訓到教練員資格認定,從球員轉會條例到外援引入規定.......


    足足半個多小時,直到新聞發布會已經超時,主持人第三次嘁出“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所有人才恍然驚覺。


    這應該是施政綱領吧?


    為何拖到兩個月以後?


    難道......


    瞧著台上除了閻事鐸以外不見任何一名足協大佬,這種猜測找到了證據,於是最後一個幸運兒在隊友的提示下開口問道:“這場新聞發布會無論內容還是結果都讓人非常意外,我可不可以理解成,您與尤先生已經達成了共識,將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並肩戰鬥?”


    話一出口,全場豎起了耳朵。


    閻事鐸笑著轉頭,做了個“請講”的手勢。


    尤墨捂嘴打了個哈欠,眼睛看起來睜大了一些,又好像剛從睡夢中驚醒。


    聲音裏透著一股懶洋洋的氣息,仿佛這樣的問題實在有些多餘。


    “不然我會在這呆到新聞發布會結束?”


    ......


    即使是想象力最豐富的家夥也沒想到,這場新聞發布會的最終結果居然是兩人聯手,吹響了衝鋒號角!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全麵對抗?


    新聞發布會結束之後,聞到血腥味兒的記者們迅速散去,閻事鐸同樣沒有逗留,帶著秘書直奔體育總局。


    尤墨與王*丹難免會被尾隨,不過兩人早已習慣,一路有說有笑,直到在閃光燈的洗禮下坐上事先備好的專車,才開始正經八百的交流。


    “會不會被孤立?”


    王*丹在人前揮灑自如,在這貨麵前原形畢露,第一句話就暴露了心中的擔憂。


    的確,以閻事鐸一人之力,公然挑戰整個足協以及背後龐大的利益鏈,結果不會有任何懸念。即使尤墨在背後鼎力相助,也隻是有一線生機而已,雙方的實力對比仍然懸殊。


    何況兩人的abcd計劃尚在實施階段,能不能收到應有的效果很難說。如果時間線拉的太長,尤墨不得不返迴英格蘭備戰下個賽季的比賽,如此大的爛攤子難保不會意外頻發,甚至前功盡棄!


    隻有速戰速決,以快刀斬亂麻之勢攪斷整條利益鏈,並且不給對手喘息之機,雙方的實力差距才不會讓勝負失去懸念!


    否則即使有總理親賜的尚方寶劍,依然壓不住利益集團在背後的小動作。


    畢竟是在摸著石頭過河,身為國家領導人,不可能隻聽一麵之詞,也不會盲目樂觀,更不可能無條件信任。


    隻有一手繪製藍圖,一手沾滿血腥,才能從勝利走向勝利!


    尤墨清楚明白這一點,不過越是讓人心焦火燎的時候,他越像個偽裝完美的鱷魚,從不會讓獵物輕易溜走。


    “被孤立是難免的,老閻是在給手下站隊的機會,否則屠刀落下時總會有人喊冤。”


    “站隊機會?”王*丹瞪大了眼睛,一臉驚奇,“光杆司令一個,還會有人站過來?”


    “兔子逼急了一樣會咬人,老閻若是不給他們機會,隻會讓他們徹底黑化,不打算洗白上岸了。”


    尤墨緩緩說罷,目光轉過,瞧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正午的太陽很大,高樓林立所帶來的陰影卻隨處可見。身處其中的人們神色要安詳的多,腳步也變得遲緩放鬆。


    “哦.......”王*丹拉長聲音應了一聲,又道:“難怪老閻一上來就大包大攬,寧願自己失了體麵也再所不惜!”


    “是啊,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如果頂頭上司是個眼睛裏容不得沙子的主兒,那些身處渾水中的家夥哪能沒有顧慮?”


    “即使聽完整個新聞發布會,一樣會有顧慮吧?”


    “當然,即便好處是別人硬塞給自己的,也會有罪惡感,也會權衡利弊。換句說,利益麵前人人自危。”


    聽了這話,王*丹滿臉的不服氣。


    “你怎麽那麽肯定,足協裏麵沒一個好人?”


    尤墨搖了搖頭,沒有笑,“好人有,隻是沒辦法獨善其身。即使有個別堅持原則的,也呆不了幾個月。”


    王*丹聽的默然無語,好一會才笑著轉頭,說道:“看來你的到來給了不少人上岸的機會?”


    “是啊。”尤墨毫不謙虛,點點頭道:“把我換成其它人,他們沒那個膽量。”


    王*丹頓時炸毛,恨恨道:“能不能不要這麽理所當然?”


    “好吧。”尤墨依然麵無表情,一本正經地說道:“陽光下的日子雖然沒有那麽舒坦,但心裏踏實。同樣,陰暗中的生活再舒服,心裏也會覺得空虛不安。”


    “老閻用代人受過的方式攬下責任,獲得了外界一致認可,也得到了我的全力支持。這讓他們感受到陽光下的明媚生活了,心中難免會覺得向往。如果陷的不深,或者決心夠大,會在站隊時仔細考慮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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