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一場大火,掀起一陣風波,廣和宮在夜間突然起火,事後的前幾日,工部的人忙於收拾現場討論如何補救,刑部的人勘察火場欲找出失火原由,是偶然失火還是有人蓄意縱火,一時難明。


    因起工事,皇宮西邊宮牆開了一道小門,日間有兩名禦林軍把手,準時放行關門,這道門隻是供參與修建的工匠出入,每日進出都要登名記錄,上百工匠都是往來此間。日落之後,工匠還家,這道門也就鎖了,隻留固定的五人在工地旁搭棚把守輪流巡邏,一個時辰換一次崗,直至天亮。


    失火之後,五個守衛中有一人失蹤,下落不明。不過起先還不能判定失蹤的守衛是否與失火之事有關,因為守衛也是從宮中太監中選出的,每每遇到這種火災等等,趁著場麵混亂而逃出宮的宮女太監也大有人在,就像這次除了這個守衛之外,還有幾個太監宮女同樣下落不明。


    而兩日之後,他們在廢墟中找到了那個失蹤守衛的屍體,已被燒焦,但能從腰牌辨明身份,經查驗,他並非死於火災,而是被利器割頸而亡。


    也就是說,這不是因天幹氣燥偶然失火,而是有人蓄意為之。


    刑部經過一番調查,得出,其餘四個守衛當夜皆在一個棚子裏歇息,可為對方作證除去嫌疑;西牆小門當晚是緊鎖的,並無撬開的痕跡,日間禦林軍也是分班把守,晚上鑰匙一律交到禦林軍少尉手中,由少尉保存,而當夜少尉也有足夠的不在場證明。


    那就隻剩下一個可能,縱火犯是從皇宮直入工地的。廣和宮屬於皇宮的一部分,自然與內宮相通,隻是皇宮通往此處的路都有禦林軍重重把守,一般人很難靠近這裏。禦林軍當晚在事發之前也並沒發現異樣。


    ……


    盧遠承知道此事之後,連忙找顧清桓商議,他慌如獐麇馬鹿,與顧清桓在江月樓雅間見麵,捶胸頓足道:“愚蠢啊!愚蠢!真是氣死我了!今日我去問他,他才說那晚他溜進去放火時不慎被那守衛太監瞧見,就殺了他滅口!又怕我知道之後怪責他,所以隱瞞了!原以為人都被火燒焦了看不出傷口,誰知還是被刑部的仵作驗出來了!真是氣死我了!這刑部再深查一下,恐怕很快就會查到我頭上!完了啊!誒呀!當初我就不該聽你的讓人去燒廣和宮,我也是瘋了啊!這一旦事發,我必遭殃!”


    顧清桓也有些無措,看盧遠承急得滿屋子打轉,他沉默地思量著什麽,後來有了主意,想自己當晚既然能在這裏勸動他去買兇縱火,今日也就能忽悠他買兇殺人。


    顧清桓猶疑了一下,橫下了心,一把摁住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的盧遠承的肩膀,強行讓他穩住,與他對麵而立。四目相對,盧遠承呆了一晌,被顧清桓眼中的堅毅所動,爾後自己平靜下來。


    這時顧清桓才開口道:“你慌什麽?要做怎樣的事,就得承受怎樣的風險,你想贏你大哥,日後恐怕會有比這大得多的危險磨難,難道你就因為害怕而放棄嗎?你甘心因庶出身份而失去世子之位嗎?你要知道你沒有退路!要是盧遠澤成了盧家世子,他定不會容你!你還有什麽指望?”


    盧遠承咬唇,定定地搖頭:“不,我絕不甘心被我大哥壓製一世!事已至此,我絕不後退!”


    顧清桓放開他,道:“這就好。”


    “這事說險也不險,你怕那人泄密查到你頭上,那就封住他的嘴不就行了?人啊,總是要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的,隻是有的時候代價小,有的時候代價大,有的時候甚至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


    黃昏時分,僻靜的外圍宮道上,陸續有身著金甲的禦林軍由此走過,此時他們不是在巡邏,而是交班過後由此出宮還家。


    有一個有些急急忙忙的,小跑著追著前麵某人,喚著:“立孝!立孝!等等我!”


    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禦林軍駐足迴頭,他臉色有些蒼白,雙目無神。


    那人追上楊立孝,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是怎麽了?今天我看你臉色一直好差呀?是不是還鬱悶著呢?誒,有什麽嘛?看守工地雖然比巡邏輕鬆些,算是件美差,但風險大呀,你看,你這次不過是被撤迴來了而已,這算是很好了,幸好保住了飯碗,還有什麽好可惜的?真是的,迴來跟兄弟們一起巡邏不挺好的嘛?還鬱悶個什麽勁?知足吧!”


    楊立孝勉強笑笑:“你,你說得也對……是我想偷懶罷了……這沒什麽的……嗯,那就這樣吧,我先迴家去了。”


    “怎麽這麽早迴去?我們去喝酒嘛,再去如意坊賭兩把?”


    他搖搖頭:“算了,改天吧,我有點不舒服。”


    楊立孝與好友告別,走出宮廷,迴家去了。他獨自居住在長安城南門外的一間小院裏,還家之後,他從床底取出一個由氈布包裹著的盒子,正在打開,忽然聽見大門被什麽砸了一下,他警惕起來,慢步走向門前,從門縫裏窺視外麵,卻不見人。


    楊立孝等一會兒,才把門打開,查看情況,隻見門邊落了一個紙團。他拾起來打開看,上麵寫著:“滅口之危,殺手將至,請君速逃,暫且隱忍,萬望自重。”


    紙上沒有寫姓名,落款隻一字:顧。


    楊立孝大駭,連忙收拾了東西,帶著一盒金銀,逃之夭夭。


    當夜果然有數十黑衣人上門,但撲了空,他早已不知蹤影。


    那些殺手去見盧遠承迴報情況,盧遠承氣得三屍暴跳,七竅生煙,整夜眼不交睫,惶惶一夜。


    次日,盧遠承歸家後聽盧遠植道,刑部已經定案。


    原來,陳景行知道有人蓄意縱火殺人之後氣衝鬥牛,立即下令給刑部讓他們必須將此事盡快查個水落石出,還特別恩準刑部人進宮盤問宮人守衛。


    讓刑部驚喜的是,進宮盤問的當天就有了眉目。幾個宮女太監在受盤問時表現異常,被帶進刑部受審,因畏懼受刑,而供出:他們確與縱火之事無關,但他們知道誰人的嫌疑最大。就是那些失蹤宮女太監中的兩個,一個是在來儀殿聽差的宮女,一個是在禦用房辦事的太監,他們勾結對食私相授受。


    那幾個宮女太監與他們相處較多,其中有人知道他們近來時常潛入夜半無人的廣和宮工地,在那裏行苟且之事。


    火起當晚,其中有一個太監親眼目睹他們潛去了廣和宮,而火起之後,他們就失蹤了。


    至此,案情明了,刑部判定,這一對苟且男女在偷情時被巡視的守衛撞見,所以他們殺人滅口,為毀屍於是放火燒了廣和宮,之後趁亂逃出了皇宮。


    因此案情有損宮廷體麵,刑部人定案之後也不敢聲張,先去向陳景行稟明,陳景行讓他們對外言案情尚不明了未有定案,不動聲色地將案子交由大理寺審理,讓刑部派人以宮中財物被竊之由追查那一對宮女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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