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還靈翠峰之人,正是峨眉派中地位尊崇的玉洞真人嶽韞。這玉洞真人,生得劍眉星目,豐采照人,功行不在三仙之下。長眉真人將靈翠峰交予其保管,可見與峨眉淵源之深。


    諸葛警我不敢怠慢,大禮參拜。


    玉洞真人嶽韞笑道:“諸葛小友多年不見,怎麽如此的生分?貧道觀你精光盡斂,龍虎交匯,已是快到返璞歸真、三花聚頂的境界了,大師兄有此子繼承衣缽,可喜可賀!”


    玄真子微微一樂道:“若非千三殺劫,貧道或能飛升,小徒追隨於我亦曆數世,雖說魯鈍,心性倒還不差。不似另外那個劣徒,道根不淨,徒惹是非!”


    諸葛警我一聽玄真子此言,心中一喜,抬眼看去。


    齊漱溟頷首笑道:“還請大師兄法外施恩,如今峨眉正是用人之際。黃師侄知錯能改,又積修外功,將丹藥采辦齊全,便是看在嶽師兄金麵上,也請將其再列門牆吧!”


    諸葛警我忙又叩首求情道:“莫非是黃師弟來歸?祈請恩師寬宥,饒恕則個吧!”


    原來當年玄真子除了諸葛警我這個大弟子外,還有有一個弟子,喚作黃玄極,昔年奉命看守丹爐,因為道心失守,走火入魔,導致丹爐崩倒,糟踐了東海三仙多少年工夫在天下名山福地采來的靈藥仙草。玄真子十分震怒,本要從重處罰,因諸葛警我再三替他求情擔保,也是念他在平日尚無過錯,隻將其逐出門牆。黃玄極忍辱負重、一意苦修,數十年來勤修不輟。居然將丹藥采辦齊全,乃叩關求見,想要再行拜師。恰巧遇著玉洞真人嶽韞親上凝碧崖,送還靈翠峰。嶽真人借勢說合,齊漱溟、苦行頭陀等也極力勸說。玄真子也是心動,訓勉了一番,令黃玄極二次拜師。


    玄真子知道自己兩個徒弟同門之誼甚厚,故意斥道:“師長輩在此議論,你如何失禮插話?且交換掌教敇命,離洞去吧!外間見了那個劣徒。你須好生代我教導他,再有違逆,連你一並責罰!”


    諸葛警我複又行禮,將貯存鬼仙玄殊元命牌的玉匣奉上,告罪一聲。離洞而去,自尋黃玄極敘話不提。


    再說太元洞中,峨眉諸人士氣大振。


    妙一真人齊漱溟笑道:“嶽師兄送還靈翠峰,長眉先師所留諸般法寶、道書,便可重見天日,便是紫青雙劍,也有了下落,有此依仗。我峨眉在殺劫中又多三分勝算!”


    嶽韞道:“當年長眉真人飛升,因為存心激勵門人,命我看護靈翠峰。等到時機一至,自然璧還。貧道觀如今千三大劫、群仙有難,靜心默禱之下,算知長眉真人昔日心意。便由諸位道兄施為,早日取用寶物、丹藥,興我峨眉吧!”


    玄真子道:“此事昔年長眉恩師早有指示。需齊師弟以掌教之尊,一力而行。貧道與諸位師弟布下生死幻滅晦明六門兩儀四象微塵陣,預防宵小窺伺。嶽師弟亦非外人。共襄盛舉,還請不要推辭!”


    嶽韞稽首道:“此乃貧道夙願,幸何如之!”


    當即齊漱溟吩咐下去,峨眉上下弟子,俱都待命,各由師長率領,自凝碧崖丹台起,布下符陣,隔絕內外。


    齊漱溟早更衣沐浴,焚香上表,祈請神靈護佑,這才將靈翠峰取出。這靈翠峰初看不過是尺許高下一座碧綠山石,無什出奇之處。將其置於丹台之上,齊漱溟三拜行禮,這才施法,用峨眉本門心法,雙手掐訣,祭起一道金光,往靈翠峰上照去。隻見那碧綠山石,被金光激射,迸發十數丈青碧寶光,上映天際,本體也緩緩變大,足有百十丈高下。


    外間執掌兩儀微塵陣的玄真子見狀,一聲清嘯,傳下命令,諸人將旗門一展,六道白光衝天而起,彼此勾連,幻化為白茫茫一團雲霧降下,將凝碧崖周遭悉數籠罩在內。先前那靈翠峰所發青綠寶光被雲霧所擋,衝突不破,逡巡而下,不一刻入地生根,與全山靈脈連為一體。


    齊漱溟禹步而行,繞著靈翠峰參拜舞蹈,念咒收法,許久方才建功。


    隻見太元洞前,凝碧崖丹台之上,憑空矗立一座百丈高峰,遍體蒼翠,狀若石柱,其間靈氣氤氳、雲蒸霞蔚,所長諸般靈草俱是世間罕有奇珍。麵向太元洞的一側,有一扇尺許方圓的石門,半開半閉,內裏略有一絲寶光外射。


    齊漱溟見狀,心中狂喜,等不及知會其餘諸人,將頂門百匯穴一按,飛出本命元嬰,往那石門內飛去。不一刻捧出一個卷軸與一個玉匣,送至齊漱溟跟前,又自百會穴入體隱去。


    那卷軸便是長眉真人所留《帝府天篆兜率真敕》。


    齊漱溟急不可耐,將卷軸展開,數道金光一閃,當即透體而沒,識海中即刻多了數卷經文奧義。


    這時節,玄真子等人也收了兩儀微塵陣,前來匯合。


    齊漱溟這才將諸同門並玉洞真人嶽韞,共計一十六位,邀至太元洞中,先將長眉真人寶象請出,卷軸、玉匣供奉在下,諸人一並行禮參拜。


    玄真子道:“掌教師弟,便請施法,開啟玉匣,聆聽先師遺訓吧!”


    齊漱溟頷首應諾,獨步而前,躬身施禮,按著長眉真人昔年秘傳的手法,將玉匣開啟,隻見內裏有一封書簡,並一小葫蘆靈丹。


    打開書簡,果然是長眉真人親手所書,命諸弟子分食靈丹,並記載凝碧崖五峰九泉十八洞,各處仙劍、寶芨、靈藥、奇珍藏處,便是紫青雙劍藏與莽蒼山等事,也一一指明。


    齊漱溟看罷,轉交玄真子、苦行頭陀自閱,未及一半,那書簡上字跡已然消散。


    玄真子道:“先師心意,我等俱知,但請齊師弟主持大計!”


    齊漱溟告罪一聲道:“諸位師兄、師弟寬心,先師所示自當悉數轉告,且先服用金丹如何?”


    眾人稱諾。即刻開啟葫蘆,倒出一看,乃是十七粒九轉純陽金丹。


    風火道人吳元智奇道:“莫非是先師法外施恩,多出的一粒是要賜予滅塵師兄?”


    齊漱溟輕聲一哼,麵色不喜。


    屠龍師太開口駁道:“吳師弟好生糊塗,那人早就叛出峨眉,轉拜在長狄洞妖人名下,又與五台左道勾結。恩師即便再怎麽寬大,也不可能將金丹賜予。多出一粒並非偶然,定是為了簡冰如道友之故!”


    玄真子頷首道:“師妹言之有理,簡道友昔年因超劫在即,在丹雲嶂全真洞閉關麵壁、一力靜修,我與掌教師弟助他用風雷將洞封鎖。他乃是掌教師弟修道導引之人,與我峨眉淵源甚深,並非外人。這粒金丹定是為他所留呢!”


    齊漱溟忙稽首道:“貧道代簡道兄謝過諸位,他也是昔年入了恩師法眼的人。如今雖因千三殺劫,暫不能飛升,若是遇著峨眉有什麽危急,定能破壁力助!”


    諸人不再多言,更分取一粒金丹收好,多餘那一粒,交由妙一夫人掌管,日後得便,再轉交簡冰如。


    齊漱溟這才將《帝府天篆兜率真敕》展開道:“恩師昔年早有指示,各弟子自憑機緣,天書自會傳下道法,悉心修行,不難成就天仙大道!”


    當即諸人魚貫列隊,先由齊漱溟跪倒,往《真敕》施禮,祈請長眉真人傳下道法。外人無法窺見,唯獨齊漱溟看出卷軸上字字珠璣,俱是天仙術法,端的神鬼莫測。他先前又獨得《帝府天篆兜率真敕》真解奧義,自此道行高出儕輩,不在話下。


    而後玄真子、苦行頭陀等按著班輩,一一請益,各有所得不提。便是玉洞真人嶽韞,也依著峨眉弟子規矩,參拜求教,也得了一篇天書秘法。


    等諸人事畢,齊漱溟令諸人自去峨眉各處洞府閉關潛修,又將諸葛警我等三代弟子喚來。


    如今凝碧崖上,峨眉三代男女弟子,計有諸葛警我、笑和尚、白俠孫南、齊靈雲、齊金蟬、眇姑、癩姑、黃玄極、萬珍、鬱芳衡、李文衍、雲紫綃、韓鬆、林鶴、女空空吳文琪、女神童朱文、黑孩兒尉遲火、鐵沙彌悟修、定慧大師、女空空紅娘子餘瑩姑、雷去惡、七星手施林、靈和居士徐祥鵝、神眼邱林等二十四人。


    嚴人英奉瑛姆大師之命,在蘇州妙真觀閉關,齊霞兒仍在百花山潮音洞優曇神尼處修行,申屠宏、阮征也各在外曆劫,不在峨眉山中。


    先前齊漱溟等偷天改命,令齊靈雲、雲紫綃並孫南、金蟬、朱文更易名號,作為“三英二雲”,以應長眉真人昔年所留讖言。乃將五人先行喚道近前,叮囑道:


    “我峨眉所修道法以劍術為第一要務,當年長眉祖師所用紫、青雙劍乃天府奇珍神物,群邪辟易,大漲本門氣運。後祖師飛升,將雙劍藏於莽蒼山中,留待有緣。今日得了祖師真敇,方了悟仙機。靈雲、朱文。你二人命中該得此二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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