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音縹緲高遠,聞之雖然令趙坤元一驚,如今他的功行修為不弱當世至強者,又在此軒轅聖陵腹地,未曾想到周遭還有潛伏之人,自己居然絲毫沒有察覺。不過這發語之聲,不聞一絲邪氣,中正平和,透露出無上的威嚴和氣勢,絕對不是妖邪一類。


    念及於此,趙坤元心中大定,忙拱手恭謹問道:“不知是哪位前輩在此,晚輩乃是五台派弟子,得了紫府金敇,又蒙前輩天仙指點玄機,來軒轅聖陵中尋找兩件寶物,以為天下蒼生渡劫之用。衝撞之處還望海涵!”


    那聲音冷冷哼了一聲道:“你也要渡劫、他也要成仙,鬥來爭去,說穿了還不是一群自私自利之輩?可憐中土黎庶,不得安歇!”


    趙坤元聽此話大有憐憫蒼生,厭倦戰火之意,福至心靈,隱隱猜到此人身份,越發恭謹道:“前輩悲天憫人,好叫晚輩欽敬。實不相瞞,弟子來此尋找機緣,實則也是為了早日天下太平,黎民安康呢!


    此番種種紛爭皆因當年東北韃虜無端犯我大明邊境,中原生靈塗炭。我五台派秉持上天好生之德,久經截教玄門慈悲教化,欲在此大劫中,為我漢家老弱謀取一絲生機。哪知因此與峨眉等道友發生了齟齬,反倒是指責我等五台弟子,乃是婦人之仁,實則逆天而行。故而互相爭持不下,久久拖延不決。


    前者弟子偶訪靈嶠山,得了紫府仙官的指點,知道這最末一世的千三大劫,還要重開封神舊例,化解玄門恩怨。一番推衍下來,方知曉軒轅古聖昔日執掌的九嶷鼎和昊天寶鑒便是封神所用的寶物。


    故弟子不得不冒犯聖帝陰靈。潛入陵內。所幸上天庇佑,聖帝恩寵,弟子方僥幸得了這兩件曠世異寶!”


    那聲音聽趙坤元說了半日。也沒吭聲,半晌方長歎一聲道:“汝可知我是何人?”


    趙坤元忙雙膝跪倒。拱手對虛空行禮道:“弟子潛入聖陵,實屬情非得已。想來此處乃是聖賢停靈安息之所,哪有妖邪鬼魅敢來此叨擾。弟子心中雖有所估量,可是不敢胡口亂講,怕一時不察,出語冒犯!”


    那聲音這才嗬嗬一樂,笑道:“你也算機警,心中有數。嘴上也不願直白講出來。也罷,我也不裝神弄鬼,戲弄你了。我便是昔年戰蚩尤、征東夷、服九黎,撫萬民,度四方的姬軒轅。後來道成飛天,居火雲宮中清修。”


    趙坤元聽罷,心中釋懷,複又叩首參拜。


    人皇軒轅氏止道:“你無需虛禮,此間本是我一縷真靈罷了。如今世間千三天劫已然發動,天地隔絕。上下難通。便是我這所遺一縷亡魂也即刻須迴轉火雲宮中。我知你是命定封神之人,怎會為難於你,況且你所行光複華夏之舉。甚合我心。


    我雖不願摻合玄門三教內中的恩怨,不過沙門佛陀本是胡教,不合中土教化,有乖世俗人倫,怎能傳播中夏、為害神州呢?當年都是因為太清、玉清二位聖人,一時不察,為其借機傳入,流毒甚廣。你既然能驅逐韃虜、掃除胡塵,亦當振興中原誌氣。鏟滅謬理邪說。”


    這番言論正中趙坤元下懷,忙迴稟道:“聖帝在上。小子無禮,雖德行淺薄、力有不逮。然為了漢室兒郎萬年基業、萬世太平,願全力報效,九死不悔。”


    軒轅聖皇聞聽欣慰道:“你有此心便可,這九嶷鼎和昊天鏡是我當年煉魔成道之寶,如今你要封神,也正好用到,我便將此二寶施用之法,悉數傳你。望你勿忘先人之誌,早完千三殺劫,還複華夏太平!”


    說罷閉口無語,趙坤元頓覺靈台一陣波動,通體氣機湧動,當即了悟鼎、鑒二寶施用之法,此外對天機感悟之心加深不少,對今後修行,獲益良多。


    趕不及慢慢體悟參詳,趙坤元急忙望空膜拜,口中稱誦不已,然虛空中寂寂無聲,聖帝英靈早已迴轉火雲宮中,不再參與世間爾虞我詐的爭鬥。


    陵寢內室中萬年靈焰,忽地一閃,好似被一陣狂風吹過,大如靈芝的燈花,漸趨黯淡,眼見著便要熄滅。


    趙坤元知道,這乃是聖帝英靈已去,靈前所供燈燭自然偃旗息鼓,雖然兩隻青銅巨釜中的萬年燈油,也是罕見至寶,但此際再行拿取,為免有些貪心。


    不敢再作停留,躬身退出。身後四壁金鐵交鳴,風雷大作,兩扇石門嘎吱作響,自動閉合。殿內禁製埋伏端的神妙,日後還有人想來取用萬古神油,怕又要一番磨礪了!


    趙坤元乃將鼎、鑒妥當收好,便要土遁離去。忽見墓室甬道遠處,隱隱有忽見兩股黑影,逡巡踱步,暗中往自己這廂窺探。心中忽然想起一人,乃放聲道:“前麵可是玄殊道友?還請近前一見!”


    那兩股黑影聞聽,急如箭矢,斜射過來。離著趙坤元還有丈許,便即停住。當前那人出聲笑道:“前輩不知如何稱唿?貧道賤名居然能為尊駕所識,唐突之處,幸勿見怪。”


    趙坤元一看,說話之人,道姑裝扮,穿著黑衣,身材十分苗條,麵貌卻異常醜怪,不過容止嫻雅,笑語溫和,令人生出一種親切之感。與身後那道黑影,全都未曾腳踏實地,若沉若浮,不似生人,卻也看不出一絲邪氣。雖是旁門出身,精魂修成,然其功行也非弱手。


    那道姑繼續說道:“貧道玄殊,原是旁門,後來機緣所致,偶然得了一部道書,由此苦修悟道,一向與徒弟林映雪借居橋山,不露行藏。前幾日,於靜中忽聆聖帝傳音,說是聖陵中兩樣上古至寶已然有了正主,日內便到。貧道蒙聖帝開恩,借居百年,無以為報。前輩既然得了鼎、鑒二寶,必是聖帝所選中的傳人。能為前輩驅馳,略報聖恩萬一。便已銘感五內了!”


    說罷,與身後那道黑影一齊下拜,頷首行禮。


    趙坤元也未攔阻。等二人禮畢,乃道:“我倒是知道你二人的一些底細。你卻絲毫不知我是何根底。也罷,就說與你知曉。貧道乃是上清截教傳人、五台教主,前世裏喚作混元祖師,如今轉世歸來,更改名號作萬維真人趙坤元的便是。”


    玄殊仙子一聽,內心驚懼不已,大大出乎意料。她修道也是年深日久,自然知道五台派的來曆過往。雖也是赫赫有名的一方霸主,畢竟就當世看來,遠遠比不上峨眉、武當、昆侖等玄門正宗。她提前知曉聖帝至寶已有正主,雖然不知到底是何方神聖,但想當然地認定必是正教中人,哪曾想居然是太乙混元祖師轉世之身。


    趙坤元見她麵露疑色,也不說破,微微一樂道:“你在聖陵中潛修多年,未聞外事,如今我也暫時用不著你。你既受了聖帝庇佑多年的厚恩。便留在此間,小心看護陵寢便是。沒有我的指派,不得放縱外人入內。日後若有差遣。我再行知會。”


    玄殊仙子忙道:“晚輩等謹遵掌教真人敇命,絕不違逆!”


    趙坤元淡然點首,乃欲離去。


    懸殊仙子笑道:“掌教真人先前來時,是從墓室正門,土遁而入,雖是神功無比,毫不阻滯,隻是路徑稍遠。弟子久居此間,又練就一件戊土奇珍。由此處直上,不過數十丈封土。便可出去,好生便利!還請掌教真人恕我僭越失禮。先行引導,以效微勞!”


    趙坤元一聽,當即應許。


    隻見懸殊仙子,袍袖中飛出一圈鬥大黃光,好似風車般急旋不已,冉冉飛起,到了墓室甬道上方,已有五六尺方圓。這團黃光,一到墓定,便衝開一洞,仿佛亮晶晶的黃圈。橋山聖陵封土,何等厚實,況又有上古禁製,居然如溶雪向火,紛紛消散,晃眼便衝開一條筆直通洞,直透天光。


    趙坤元一見,心中也暗暗稱奇,隻是想到如此一來,橋陵聖地豈不殘破?


    懸殊仙子不等趙坤元開口相問,便解釋道:“晚輩這件法寶,乃戊土真精所煉,無論多堅固的石土,衝過之後,仍能隨人心意使其複原。等掌教真人出了聖陵,通道自然閉合,與先前毫無二致!”


    正說話間,忽然前麵甬道盡頭一陣轟鳴之聲,三人忙迴頭一看,隻見來路之上土石翻飛,眨眼間拱起偌大的土包,必是外間有人強行破土,侵入內陵。


    身後的林映雪慌道:“師父,莫不是前番來此騷擾的妖屍又來聒噪?如今師父正是閉關潛修的緊要關隘,輕易動不得真氣,這可如何是好?”


    懸殊仙子嗬斥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且不說聖帝英靈庇佑,妖孽無可如何,便是有掌教真人在此,也容不得妖物橫行!”


    趙坤元笑道:“你等莫要擔心,貧道知曉這妖物來曆。金花教主鍾昂父子,為惡多端,死後更不為正派所容,乃遣其子鍾敢投到白陽山無華氏妖屍墓中。獻上生肌固魂之法,正合妖屍大用,彼此結為死黨。


    妖屍無華氏父子與窮奇早知橋山聖陵中,藏有昊天寶鑒和九疑鼎,俱是至寶奇珍,隻是重重禁法,仙凡難侵。三妖雖謀竊數次,從未得手,卻並不死心。


    恰巧那妖道鍾敢手下有一怪鳥徒弟,平日以屍為糧,又能穿土入石,下透黃壤。妖道又會石遁妖法。兩惡相濟,貪欲更熾,自然同謀劫取寶物。”


    懸殊仙子頷首道:“掌教真人果然洞燭千裏,修為精深。前者金花妖道來此,我師徒借著陵中禁製,將其驅離。然也傷了元氣,虧了不少功行。此番再來,必是謀定後動,偕同妖屍齊來,想要一舉成功,竊取寶物呢!”


    趙坤元冷笑道:“貧道蒙聖帝恩許,得了這兩樣至寶。無以為報,且先治這妖屍妖道一個偷掘聖陵的死罪!”


    正說話間,甬道那側,土包迸裂,現出數個身形。當前一個並非人類,乃是一隻略具人形的怪鳥。身高約有兩丈,人麵鷹喙,目閃碧光,身後拖著一個光禿禿的尾巴,兩翼一張,像是人手。兩隻怪爪看去堅硬如鐵,鋼抓相似,形狀至怪。旁邊站著一個紅臉黃袍的道士,絡腮胡子,生得又瘦又長。


    後麵還有兩個身影,一個相貌猙獰,形如惡鬼,右手持著一柄金戈,喘息之間,彌散著一股屍臭。旁邊另一個妖屍,身量更高,腰間圍著豹皮,乍一看去隻是一副大骨頭架子,頭臉及上半身全被須發遮住,僅現出一張大口,口中磔磔怪笑,聲類夜梟。


    林映雪忙喊:“掌教真人小心,前麵便是先前來此的金花妖道賀他的怪物徒弟。後麵兩個必是白陽山妖屍了!”


    趙坤元道:“不錯,高的是上古四兇的窮奇,較矮的便是無華氏之子戎敦。”


    他一邊淡淡與玄殊仙子、林映雪分說,一邊將飛劍祭出,隨手一揚,便是一道並不起眼的精光,直取對麵諸妖人。


    妖道鍾敢二次入墓,邀了窮奇、戎敦同來,打算破了聖陵禁製,除了玄殊師徒,方便取寶,哪知方一入內,便遇著趙坤元已然得寶,也不與他們搭話,抬手便是劍光。


    鍾敢還未及反應過來,又見趙坤元所發劍光無甚出奇之處,以為也是另外一撥盜寶之人,一時大意,抬手一股黃光,用本門元氣想要拿住劍光。


    他哪裏識得太平清寧劍的厲害,甫一交接,劍光如破敗絮,將鍾敢元氣絞碎。不等太敗退一旁,太平清寧劍光忽地大作,圈住鍾敢,略一交錯,將他辛苦修煉複原的鬼魄妖身截為數斷,連元神也無法逃生,即刻形神俱滅。


    驚得一旁那個怪鳥桀桀高鳴,窮奇、戎敦也忽地出手,各將刀劍祭出,直取趙坤元麵門。戎敦所發乃是一麵金戈,精光瀲灩,煞氣騰騰。妖屍窮奇怪口一張,飛射出幾十道金星紅絲,如狂風卷雪,卷向對麵敵人。


    趙坤元欺身而上,玄功幻化,一隻鬥大的金光巨手,用分光捉影之法,拿住戎敦所放金戈,又靠近那怪鳥跟前,用手一指,妖鳥頓覺重嶽臨身,無法動彈,被定住身形。這時節妖屍窮奇所發煞氣劍光已到趙坤元麵前。


    林映雪大聲驚唿,高聲示警,玄殊仙子飛身上前,欲要為其攔截。


    趙坤元朗聲大笑,妖屍窮奇畢竟久經曆練,見多識廣,看出對麵之敵非同小可,略微將劍勢緩了一緩。


    隻見趙坤元身形忽然幻去,窮奇所發煞氣撲了一空、無功而返,心中頓時一驚,知道不妙,正愣神間,忽見當頭一麵寶鏡,青光蕩漾,金霞隱隱,咋一看水波不興,細細端詳實則旋轉不停,遍灑清輝。


    妖屍窮奇頓覺背脊生涼,丹田煞氣居然十之五六停滯不轉,四肢百骸筋骨酥軟,知道這迴遇著厲害的對頭了,也顧不得再猶豫不決了,忙自斷一臂,噴射出股股黑色汙血,用上古血遁之法,跳出鏡光之外。


    戎敦還欲行法召迴金戈,被窮奇強拉住,二妖屍由來路飛遁而逃。(未完待續)


    ps:絕不太監,隻是懶惰,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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