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淳周圍的部屬、親兵也忙上來,喚過營中軍醫診治。那軍醫早得了消息,近前一看,完淳已然雙目緊閉,麵色煞白,端的嚇人。


    紫玲忙道:“將軍此乃受的妖人邪毒,世間等閑妖物如何能醫?還請服下小女子家傳的丹藥,先保住心頭一口生氣,再想法延醫!”


    周圍部屬眼見著紫玲、寒萼是護身完淳迴轉的人,知道不是歹人,忙按著吩咐,複又撬開完淳牙關,將金丹化為汁水,灌將下去。


    好一刻方又蘇醒,明軍部屬心中高興,可紫玲、寒萼二人麵色帶憂,完淳所用的丹藥不過是尋常的解毒之物,因為不知所中何毒,故而無法對症下藥,隻能先護住心脈,再作計較!可惜適才間疏忽,讓那個妖道跑了,也不知是何人門下,應該如何打探消息!


    忽然想到極樂真人臨行前對自己,目光中多有嘉許之意,可見此行應該不會有什麽波折磨難,便是有些阻礙,也定能逢兇化吉,斷斷不會叫夏完淳毒發身亡才是!


    二人不由振奮精神,看完淳傷勢雖重,三五日內還能支撐,借著這個時間,先出去尋覓那妖道去處,若能找來解藥,最好不過。如若不行,再去五台等處,求本門師長指點迷津。


    當即二人又留下些補益元氣的藥物,轉身離去。


    不提軍營中如何照顧完淳,隻說紫玲、寒萼二人,依舊迴到先前與那妖道打鬥的位置,細細察看線索。


    二人家傳的攝影拿形的本領,便是來者隻留下一絲氣息,施法尋覓,也可知大概的去處。忙取出一道靈符。隨風化去,那灰燼也不飄散,隻作一股淡淡的青煙。往東南方位而去,嫋嫋漂移。大約有三尺開外乃止。


    寒萼道:“這個妖道倒也大膽,傷在我姐妹之手,不過跑了九十裏去,便停了下來!”


    紫玲一想,乃道:“他雖用的玄門心法遁走,畢竟受了紅雲針之傷,哪能輕易得了好去?必定暫時歇息療傷,我等便看跟上去吧!”


    二女忙悄悄掩蔽身形、氣機。也不用劍遁和彌塵幡,隻按著五鬼潛行的尋常身法,往東南前行,這身法雖慢,但毫無聲響,此間距離不過百十多裏光景,倒也合用。


    行不多時,二女發覺有異,前方山穀之中,隱隱有妖霧煞氣騰空而起。此處乃是瀚海荒漠之地,又是兩軍交戰之處,等閑哪有修道之人在此。怕是左道中人,借著兩軍煞氣,采攝生魂,祭練什麽邪寶。


    二人不敢大意,忙上前驗看。


    隻見穀中果真見著先前那個妖道,正齜牙咧嘴不住叫喚,另外還有一個年歲稍微大些的道士,幫他接骨療傷。


    那年紀大些的道士說到:“看這傷勢,乃是天狐家紅雲針的路數。你如何平白惹上這樣的煞星?”


    那先前的妖道歎息道:“師父有所不知,不是為了伏龍草一事嘛。我舊日的兩個朋友,遼東二魔陶昌、陶和幫我牽線搭橋。說是東虜王帳多收有此物,若是能幫助他們斬殺一二明軍大將,必有厚報。


    隻是明軍大營,殺氣破重,不好輕入,今日正好看見明軍主將外出巡營,便前去捉拿,哪裏知道居然被兩個小狐狸給傷了手臂!”


    寒萼一聽,已是氣急,被紫玲拉住,再聽二人如何說辭,再下手不齒。果然那老道,覺著頗為失了麵皮,罵道:“你昔日也是隨白矮子習過玄門道法的,在我門下,又七七八八,學了不少本領,如何折在兩個後輩手中?”


    先前那個妖道隻得辯解道:“弟子乃是一時大意,被她們偷襲得手。不過那明軍將官也好不了去,中了我波羅刀的奇毒,沒有瀚海中的千年苦泉,不能救治。等他一死,遼東陶家兄弟得了消息,自然將伏龍草奉上,獻與師父祭練丹藥、法寶。等時機成熟,再去尋那天狐報仇不遲!”


    紫玲、寒萼二人一聽,亦驚亦喜,喜的是無意之中知道如何解讀,驚的是此人居然是白穀逸門下昔日的叛徒。


    書中暗表,先前那個中年道士姓畢名修,乃是昔日白穀逸、淩雪鴻的弟子。當初他叛師投邪,作惡多端,淩雪鴻夫妻自然清理門戶,被他提前得了消息,跑到五台混元祖師門下求取庇護。


    那時節,混元祖師受了蒙蔽,又看畢修資質不差,五台正是用人之際,便將他收下。結果引起五台與白穀逸夫妻的結怨,導致後來淩雪鴻受人暗算,在開元寺兵解坐化。


    白穀逸、淩雪鴻一直以為,此人在五台山麓被他們運用飛劍將其腰斬,身死道消。實際上,這妖道偷生潛跡,直到如今。


    原來那畢修為人機詐,知道雖投在混元祖師門下,在他門下不過暫避一時,被白穀逸夫婦四處搜拿,早晚遇上,必難幸免。知道赤身教主鳩盤婆津於脫神解體之法,能在危急之間,指人代死,對方多大本領,輕易也查看不出。


    畢修乃借著混元祖師的幌子,背了人再三苦苦哀求鳩盤婆,居然得了傳授。自此苦練純熟,於是下山之後,故露行藏,讓淩雪鴻等人知道,果然中了畢修圈套。立即追去。畢修預先安排好一個替死鬼,特地將淩雪鴻引到五台山下,施展脫神解體之法,指人代死。


    淩雪鴻也是命數所致,居然不察,還以為孽徒伏誅,隨用五行絕滅散,將屍首化去。混元祖師見新收愛徒慘死,淩雪鴻上門欺人,兩下自然仇恨愈深,引起後來諸多紛爭。


    妖道畢修卻鴻飛冥冥,隱過一旁,免卻異日殺身之禍,居然漏網。


    後在鳩盤婆處得知淩雪鴻有一厲害的仇家,乃是金臂行者胡嘉,以前曾被淩雪鴻斬斷過一條右臂、三根肋骨,吃了大虧,幾乎廢命。如今岐山鳳凰嶺古墟洞中潛伏不出,用百煉津金,不但將斷臂和肋骨補上,而且還能飛出傷人,專破敵人飛劍。


    二惡相濟,均是淩雪鴻的仇人,便由鳩盤婆舉薦,畢修拜師金臂行者胡嘉。


    新近打探到消息,說是淩雪鴻兵解轉世後,托生蘇州楊家,喚作楊瑾,又被接引到前師門下,功行更勝先前,正尋找二人報仇。


    師徒二人這才來瀚海長白山天池附近,尋找伏龍草,打算祭練一件厲害的邪寶,再去尋楊瑾算賬。哪知在軍營外傷了夏完淳,被紫玲、寒萼趕跑。


    這裏麵的昔日原委,當日許飛娘曾經與紫玲說過,又道掌教真人對此頗有懷疑,怕是還有隱情,隻是被人攪亂天機,一時看不分明。


    寒萼心急尋找苦泉,救治夏完淳,哪裏管的了這麽多恩怨,忙拉住紫玲便想先去救人再說。紫玲倒是想再聽歌明白,也好迴去告訴許飛娘知曉。畢竟這畢修拜師五台的這段公案,大有疑點。


    這姐妹二人想法有別,一計較之間難免有些動靜。


    金臂行者胡嘉也是旁門魔道中的好手,哪裏能不知曉?當即看破,也不動聲色,故意對畢修道:“你也是糊塗,既然那個明將是天狐二女看重之人,隻需以波羅刀傷要挾於她,沒有我門中解藥,看他如何醫治!”


    說罷,暗中使了個眼色,叫畢修接住自己的話頭。


    畢修當即會意,故意大聲道:“師父說的甚是,今日隻叫那人白白死了,我們一點也沒撈著好處,端的不值呢!”


    寒萼聽他們這麽說辭,忙一心驚,便要跳將出來,與妖道師徒見個分曉,迫令二人交出解毒之藥。


    紫玲無法,隻得一同現身,。


    二人也不多話,將玄功運足,倏地大喝一聲,各將飛劍、飛針放出,化成冷灩灩一片銀光,直取胡嘉、畢修二人。


    妖道師徒雖早有防備,也是嚇了一跳,不過山穀中有妖師事前布置的毒陣,隻等紫玲、寒萼入彀,即便行法。


    不過紫玲、寒萼的飛針、飛劍豈是易於?胡嘉知道寶相夫人的威名,不敢大意,將他習練純熟的金臂飛出,正好擋住紫玲的紅雲針,兩下一交手,連胡嘉都覺著吃力,怕萬一再耽擱下去,便來不及施展邪法害人,是故隻略微抵擋,往陣中跑去。


    寒萼與他們一交手,也覺得二人功法不過爾爾,心中越發大意,緊追不舍。


    紫玲雖老成持重,防備著妖道師徒反撲,可因為夏完淳的傷勢甚重,自己也是心亂不已,一同急速追去。


    事機瞬息,稍縱即逝,便是這晃眼的工夫,已到了妖道陣法中間。


    隻見金臂行者胡嘉一伸左手,將身旁備就的四麵形如手帕的黑網一晃,喝一聲:‘疾!‘立刻空中便飛起級片數畝大小的烏雲,展將開來,三麵環抱,跟三堵牆一般,擋住去路。


    寒萼正衝在前麵,猛聞一股腥騷刺鼻之味,抬頭一看,又見一片極厚的幕天黑雲,當頭罩下,連飛身而起也是不能。忙心中大唿不妙,隻是已然不及,眼看著那漫天黑雲便將姐妹二人籠罩在其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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