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姐妹自用家傳秘術,千裏戶庭囊中縮影飛行。因為周雲從劍光較慢,商風子尚不能飛遁,俱由石生借用彌塵幡,將二人帶著,一道前行。


    雲從有些歉疚,對石生道:“此去除妖,我與風子功行甚弱,不能幫助幾位師兄師姐,反倒怕有拖累,這可如何是好呢?”


    石生也有些不解,不過他篤定許飛娘的安排必有緣由,乃寬慰道:“你莫要懷疑,許師祖這般處置,必有她的道理,說不定還就是要靠你二人出力,才能完功呢!”


    一路無話,遠遠快望到雁湖之時,諸人忽覺一滯,隱隱有絕大阻力將其攔住,心中一驚,各將護身劍光放出。


    雲路下有人開口相招,道:“五台諸位小友,請下來一見!”


    紫玲、石生一聽,頗覺耳熟,忙叫住眾人,按住遁光,落到山腳下,不禁喜出望外。


    麵前盤腿坐著一人,黑臉凹鼻,絡腮胡須,雖是駝背,卻身材高大,身著一件火紅的道裝,左手卻拿著那葫蘆,正往口裏灌酒。


    出語招唿的正是神駝大方真人乙休。


    周雲從、商風子雖不識得,也隨著石生、紫玲等忙上前拜見。


    乙真人忙問諸人何事匆忙趕路,石生恭謹地一一道來。


    乙休哈哈大笑道:“貴教趙真人也太過心寬了點,若是憑借你們五人便要除去妖鯀,怕還有些難處呢!


    他也真個好計算,將我誆騙到這裏,說是有莫大善功等我去拿。他知道駝子我的個性,最是喜歡栽培後進,你們又都是這般良才美質。如何能叫駝子袖手!?


    也罷,這就和你們同去便是!”


    諸人大喜,石生因為想到行前許飛娘所賜錦囊。忙取了出來,想交予乙休拆看。


    乙休也不矯情。取來一看,不住頷首讚歎,又不住打量周雲從、商風子二人道:“貴教果然應該大興,我駝子能躬逢其盛,也是莫大機緣,這便同去!”


    離雁蕩山峰頂雁湖,不過還有十來裏路,便見雁湖上空全被濃雲封鎖。那湖其大不過十數頃,又在峰頂,本該風平浪靜、波瀾不興的。卻無端地湖中波浪翻滾,好不奇怪。


    乙休喚住眾人,神情凝重道:“果然這妖鯀要破了禁製,脫逃而去。”


    乃悄悄行至湖邊,再看那湖中雲霧掩映處,一個偌大身影,時起時落,似在湖中嬉戲。


    以石生、紫玲這般功行居然看不太清。便是雲從、風子服用了萬載空青、靈石仙乳,也是隻能看到一個大致模糊的奇形怪狀的東西。


    乙休指點眾人道:“那妖物便是妖鯀了,當年多少同道想將它除去。一來未必是其敵手,二來,它氣數未盡,隱匿在萬丈深壑中,輕易不出。


    今日看著情勢,妖鯀怕是已能漸漸脫離禹鼎的禁製,再有不長的時間,便能脫身了!


    這惡鯀頗為厲害、靈警非凡,等閑飛劍俱不能傷其分毫。好在許道友的百靈斬仙劍,最是這般異物的克星!不過那妖鯀還仗著有一件禹鼎。乃夏禹當年治水的十七件至寶之一,可為其護衛。還可與飛劍周旋。


    萬一將它逼到絕路,必用那鼎來抵敵百靈仙劍,鼎、劍兩傷,它卻可乘機逃走。如此我等豈不反受其咎了?”


    諸人聞言忙請教乙休道:“弟子等願聽乙真人命令,還請真人預示機宜才好。”


    乙休道:“周小友執掌百靈劍,不到最後時節不可動手,動則必一擊斃命,以防妖物毀了禹鼎至寶,玉石俱焚。


    其餘諸位聽我號令便可。你們未嚐看清那怪物形狀,那妖物生相奇特,廣廣見聞,也是有益修道。”


    諸人點頭稱善。


    當即諸人四散開來,在湖邊隱蔽氣機。


    乙休自前行了幾步,到了湖畔,運轉玄功,將手一指,金光直透湖底,那湖水好似被定住一般,頓時波瀾不驚。


    過了好一會,忽聽湖中傳來一陣悅耳樂聲,令人聽了不禁神思恍惚。


    乙休喝罵一聲道:“無知妖物,還想用這般邪法惑人嗎?”


    石生等猛然警醒,當下不敢怠慢,一同凝神注視湖中變化。


    那樂聲忽然轉調門,頓時大作高亢之音。又猛地一聲巨響,湖水翻滾,似開了鍋的沸水一般,水花四濺。


    乙休忙高聲提醒道:“妖鯀將出,大家留意!”


    隻見湖麵水汽氤氳中中,隱隱有一團黑影升起,頃刻現出全身。諸人定晴一看,居然是一個九首蛇身,脅生排翼,十數丈長短的大怪物。


    諸人還以為這便是妖鯀真身,正打量間,乙休取出烏龍剪,將手一揚,兩道烏光似蛟龍交尾一般,纏住那妖物,又用力一絞,將那蛇身妖物腰斬為兩截,跌落湖中。


    石生等均以為乙休一招建功,方自慶幸不已,那湖底依舊水泡翻滾,水花落處,又是一團團黑影飛起,不一會顯露出另外形形色色的千百樣妖物,有的人首龍身,腹下生著怪爪;有的鳩形虎麵,口吐黑煙;有的形如僵屍,獨足怪嘯。


    大的有幾十丈長短,小的不過尺餘。奇形怪狀,不一而足。一個個張牙舞爪往四麵衝去。


    乙休忙大喝一聲,飛至空中。將雙手一揚,十幾道金光,有若牢籠一般,自上而下,罩住湖麵。


    烏龍剪仍在湖麵上,與那般妖物纏鬥,難有數合之敵。不過妖物層出不窮,烏龍剪殺之不絕。


    乙休乃大喝一聲道:“你等還不動手,奮力除妖,更待何時?”


    石生、紫玲、寒萼三人,忙飛遁而起,合圍而上,各運飛劍、法寶絞殺妖物。商風子雖不能遁跡虛空,也在湖邊,仗著天生神力,赤手相搏。唯獨雲從,事前聽了乙休吩咐,暫時按兵不動。


    那妖物說來也怪,看似兇猛無比,飛劍落處,便被斬落,化為虛影,依舊跌落湖中。便是商風子在湖邊,用赤手擒住,也是輕易一撕而裂。


    可妖物俱是旋生旋滅,殺了半天不見減少。幸而一眾妖物,因有半空中乙休的金光阻隔,無法逃逸,隻一味和諸人纏鬥。


    石生以為這些俱是妖鯀分身變化,正想用青蜃瓶將之攝取。


    忽然湖中又起了一聲刺耳怪響,妖雲水霧中火光一閃,飛起一個其大無匹的妖物。先前飛出來的那些奇形怪狀的妖物,全都紛紛避讓,往兩旁一閃。


    諸人仔細一看,這東西真是生得長大嚇人。狼頭象鼻,龍睛鷹嘴。長有丈許的獠牙外露。嘴一微微張動,便噴出十餘丈的火焰。背生雙翼,平伸開來,約有十四五丈長短。頭已伸到半空,下半截猶在湖麵之下,看不出其規模深淺。


    石生以為最後這妖物出來,便是妖鯀真身了,忙將五金之津煉成的子母三才降魔針,一共九根,悉數放出。九股兒臂粗細的金光,各取妖物要害。


    隻見三才降魔針刺中妖身,不見妖物受傷,卻隻有金雨飄空,光屑飛射。那妖物渾然不覺,仍是拚命往上衝頂乙休的金光牢籠。


    便是紫玲諸人的劍光也不見建功,烏龍剪也隻暫時將它稍微一阻,複又退迴。


    正疑惑間,乙休提醒道:“此乃大禹神鼎作用,非是妖鯀真身。莫要用飛劍對敵!傷了禹鼎,實為可惜!”


    說罷,乙休將那金光一收,不管其餘,直往那怪物頭上罩去,一下便纏住獠牙。


    妖物不住嘶吼,將腦袋不住甩動,連乙休這般高的功行,都把持不住身形,在空中被甩來甩去,好在妖物也掙脫不了金光,兩下頓成僵持局麵。


    石生等人不好插手,正準備將其與妖物漸次翦除,忽然看出蹊蹺,說道:“這些妖怪的眼睛,怎麽都像呆的?那狼首巨妖一出,其與妖物頓時如傀儡木偶一般,毫無生氣!”


    紫玲家學淵博、見識甚廣,以前曾聽外祖父雪雪老人講過,當初禹鼎鑄好,包羅萬象,龍蛇彪豸、魑魅魍魎之形,無不畢具。湖麵這些妖物雖是生相兇惡,既不似妖法變幻,有形無質。莫非是禹鼎上所鑄山妖海怪之類,受了妖鯀指使,與人對敵?


    正在想得出神,湖底頓時飛起一粒栲栳大的赤紅寶珠,光華四射,有若烈日。這正是妖鯀的內丹元珠。


    妖鯀內丹珠光所及,湖麵妖物忽有迴轉生氣,張牙舞爪之下,兇焰高熾,將石生三人忙得不停。


    忽聽湖邊,商風子一聲驚唿,忙朝他看去。


    原來風子因為不能飛遁,隻在湖邊淺水處,見機殺妖,遇著小的,隨手一撕,便可建功,遇著兇狠的,他隻需退迴岸邊,有乙休的金光籠罩,妖物無法逸出,風子便毫無妨礙。哪知乙休收迴玄功,全力對付那狼首巨妖。金光已撤,妖物便能上岸,正好一個頭生獨角的鼉蛟,趕上風子,避之不及,被妖物攆上,張口便咬。


    石生等人救之不及,心中後悔不已,眼看便要受傷,忽然風子胸前飛起鬥大一團銀光,耀眼奪目,將那鼉蛟打個正著,化為虛影,淡淡散去。


    再看生風子,也倒臥岸邊,人事不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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