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長舒一口氣


    “也許真的有時候,你完全沒有掌握自己命運的權利。”


    說完這一句,枕風情不自禁的歎了口氣。


    “為什麽會這樣啊,做對了反而要受到懲罰?”艾露兒眉頭微皺,雙手插在胸前,氣鼓鼓的說道。


    枕風無奈的笑了笑,沒有接著她的話說下去。這已經是他無數個夜晚為之困悶的事情了,迴想起來,從他邁出軍營開始算起,已經過了快兩年的時間了。


    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已經不再為過去糾結,想當初得知被剝奪少校軍銜那一刻,他比艾露兒現在的反應不知道強烈了多少倍,恨不得立刻就衝到將軍麵前大聲質問。


    不過看著身邊這位精靈搭檔,再看看手中那柄永遠燃燒著火焰的長劍,如果他這兩年還一直待在軍隊的話,是生是死還說不清楚,更別說成功晉升為幻魔,這種實力他在那時候想都不敢想。


    兩人邊走邊聊,距離和時間在這如迷宮般昏暗的世界中不由得被淡化許多。


    “真是一群白眼狼,你每次在戰場上流血拚命,到最後隨隨便便一句話就把你打發走了。哼,最好別讓我見到他們,不然本公主一定要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艾露兒越想越氣,過了好一會兒又突然忿忿地抱怨道。


    “唉,事已至此,我也懶得管他們了。不過話說迴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沒被革職的話,肯定見不到你咯。”


    枕風的話讓艾露兒忍不住笑了出來,心中的憤懣和不滿隨著黑暗通路中的笑聲漸行漸遠,不過她已經默默將這件事記在了心裏,並決定如果有生之年能見到當初下達命令的將軍,一定要好好給他上一課。


    又邁出一腳,刹那之前的輕鬆和歡快瞬間灰飛煙滅,一股巨大的危機感從幻魔內心升騰而起,他來不及解釋,生靈之息在本能的催動下飛速運轉,一時間迸發出強盛的魔法氣浪。


    雙腳狠狠蹬地,四肢在能量高強度的湧動下獲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恐怖力量,電光火石之間,枕風一把拽起艾露兒,另一隻手隨後托住艾露兒雙腿,就這樣在眨眼的時間裏騰空而起。


    一對碩大的白色羽翼從背後展開,讓他們得以在半空中穩住身形。


    艾露兒還沒反應過來,剛剛踩著的地麵突然轟然爆炸,枕風第一反應就是向後原路返迴,但沒想到滾滾白煙中蘊含著的能量風暴從背後席卷而來,迫不得已,他隻能扇動翅膀,一頭紮進前方的黑暗之中。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們根本沒有時間思考,枕風現在隻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身後如猛獸般的狂暴能量遠不是他們所能抵抗的,一旦被追上,後果將不堪設想。他拚命燃燒能量,碩大翅膀在一次次的拍擊下卷起陣陣狂風,推動著他們加速衝向前方。


    劇烈爆炸產生的能量第一時間便將寬闊的大道全部堵死,像發瘋一樣朝著兩人席卷而來。


    眼看風暴越來越近,艾露兒來不及多想,意念微動,從指尖湧出一顆顆紫色法球,繞過枕風的雙翼,向身後的能量飛奔而去。


    月法和混亂狂暴的能量猛然撞在一起,雖然減緩了一絲絲推進速度,但新引起的爆炸又飛濺出一道道無形的能量衝擊。雙翼拍擊,枕風用盡全身一切力量在左右閃動中控製著身體的平衡,同時繼續為翅膀灌注力量,祈禱他的速度能一舉超過能量風暴。


    劇烈的爆炸引得岩壁和大地都開始顫抖起來,難以想象剛才那裏究竟埋藏著多大一顆超級炸彈,以至於盡管他們已經飛馳掠過好幾百米的距離,背後的能量風暴卻依然勢頭不減,張著血盆大口緊隨其後。


    “咚!”


    頭頂突然掉下一塊石頭,艾露兒及時催動魔法,在石頭馬上要砸到他們的時候構築起了一層熾熱的能量屏障。這塊直徑足足有半米的大石頭在接觸到屏障之後便立刻迎來了一股強大的衝擊力。


    異常活躍的月法瞬間將石頭貫穿,而後引爆能量,將這麽大一塊石頭頃刻間便炸得粉身碎骨。


    這點時間足以讓半空中極速飛行的枕風將剩下的小石塊甩在身後,額頭上的汗珠還沒落在地上,就被後麵追來的能量風暴吞噬。


    ‘不好!’


    枕風心裏一驚,感受到背後的能量風暴似乎解除了某道封印,他毫不猶豫的瘋狂燃燒生靈之息,但此刻速度已然達到極限,即使雙翼不停的拍擊,他也沒辦法更快一分。


    果然,熾熱的氣浪像是突然失去理智一般湧了上來,雙翼後麵的一角在拍下的時候被這股氣浪追到,白羽眨眼之間便燒成灰燼。


    枕風咬緊牙關,青筋暴起,身體止不住地顫抖了一下。這一小撮羽毛為他帶來了痛苦的灼燒感,像是手臂被架在鍛爐上一樣,盡管隻有一秒鍾。


    “鬆開手,待會來接住我!”艾露兒忽然說道。


    疼痛感和背後的滾滾熱浪讓枕風無法做出迴應,話音剛落,一道紫色亮光忽然從精靈體內湧出,隨後枕風隻覺雙手突然一輕,艾露兒便憑空消失,閃爍到了枕風旁邊。


    暴露在雙翼之外,艾露兒立刻變感受到了空間中高得可怕的溫度,她緊皺眉頭,一手握在眼前,另一隻手向後拉動,紫色長弓和魔法箭矢便在這個過程中出現了在相應的位置。


    “封靈!”


    精靈冷冷吐出兩個大字,拉到極限狀態時猛然鬆手,狠狠射出一箭。羽箭在離弦之時迸發出將一整條通路都包裹在內的耀眼白光,隨後徑直撞向麵前猛撲過來的能量風暴。


    兩股強大的能量以極快的速度撞在一起,霎時間便激蕩出一股向四周高速擴散的無形衝擊波。艾露兒當然也沒閑著,在消耗巨大魔法射出一箭後,她便立刻吟誦起咒語,施展空間法術。


    真到實際操作的時候不可避免的會出現意外情況,艾露兒已經料到這股強烈的衝擊波會幹擾到她的傳送法術,而她也可以借助衝擊波的力量趕到枕風的位置,但沒想到的是,她在接觸到這股強大衝擊力的一瞬間便被徹底擾亂平衡,強行中斷了她的空間傳送。


    如果說枕風剛剛是手臂被狠狠灼燒了一下,那艾露兒現在的處境無異於完全置身在熔爐中,沒有飛行能力,傳送魔法又被打斷,她隻能用盡全力抵擋周圍的劇烈衝擊,根本沒辦法移動。


    這一箭成功讓能量風暴停滯了一會兒,以枕風剛剛飛馳的速度,幾秒鍾的時間足夠讓能量風暴連他的影子都追不到。


    想到這裏,艾露兒心裏不禁鬆了一口氣,但很快,那股恐怖的能量便再次開始湧動起來,而爆炸產生的衝擊波還在以超高頻率摩擦著她的魔法屏障。凝神一箭已經消耗了大量生靈之息,以她現在的狀態,恐怕等到能量風暴橫掃過來的時候都沒辦法掙脫束縛。


    預估和現實之間產生了一個小小的偏差,除了衝擊波將她困在半空之外,一切都和先前腦海中的計劃完美匹配。


    然而分毫之差也可能會引來滅頂之災,艾露兒用盡全力也無法衝破包圍,看著眼前橫衝直撞的混亂能量,艾露兒悶哼一聲,束手就擒必然是粉身碎骨,她現在還有最後一張牌。


    靈魂輕輕觸碰到精神之海中的那一行遠古符文,她極少使用這個魔法,有生之年用一隻手都數的過來。這張底牌一旦翻開,她將麵臨的就是完全未知的後果,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自己一定會陷入深度昏迷中。


    剛張開嘴,拗口符文的腔調都已經衝到了嘴邊,她就突然被一聲熟悉的喊聲打斷了。


    “快走啊,發什麽呆呢!”


    鋒利的劍氣伴隨著火焰之力唿嘯而至,將艾露兒身邊的衝擊能量盡數化解,巨大翅膀猛地一拍,枕風便從側麵急衝過來,一隻手托住腰,另一隻手狠狠揮出一劍。


    借助這一點反衝力,兩人在這個地方立刻折返,繼續向前麵無盡的黑暗衝了出去。


    看著身後的混沌光暈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視野盡頭,艾露兒心裏懸著的石頭才一點點落了下來。


    為了以防萬一,枕風又往前飛了一段距離,片刻之後,席卷整個通路的能量風暴完全離開了他們可感知的範圍,他長舒一口氣,體內早已搖搖欲墜的生靈之息頓時便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立刻解除了對雙翼的供應。


    “喂!”


    艾露兒下意識地叫了一聲,一念生死的危險境遇早已經完全激發出了她的求生本能,以現在這樣的速度俯衝下去,粉身碎骨都是最幸運的結果了。


    她立刻幻出巨劍,身體離開枕風雙臂懸在下方,隨後將月法盡數灌注到雙手上,左手緊牽著枕風,右手則將巨劍用盡全力插入地麵。


    極快的飛行速度與深入岩層的巨劍左右疊加,瘋狂地撕扯著艾露兒的右臂,巨劍在大地上劃出一道一尺多的裂痕,恐怖的摩擦力在劍刃所過之處激起一串串火焰。


    經曆了幾十米痛苦的拉鋸之後,急速俯衝產生的巨大力量終於被消耗殆盡,艾露兒此刻也終於撐到了極限,手掌無力地鬆開,兩人就這樣狠狠滾落到地麵上。


    “嘶,好疼啊。”


    腦袋裏傳出陣陣暈眩感,艾露兒下意識的摸了摸額頭。雖然速度已經降了下來,但在沒有任何魔法保護的情況下俯衝著摔到地麵上也著實難受,感覺像是有人從後背狠狠拍上來一鐵鍬。


    沒人迴應,艾露兒頓時心裏一緊,趕緊撐著地麵站了起來。轉身一看,枕風正臉朝地,狗啃泥似的貼在地麵上,一動不動。背後那對碩大的白翼估計早在跌落下來的時候就悄然消失了,連一片羽毛都沒有留下。


    “知道你沒事,快點起來!”


    說出這句話之後艾露兒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氣無力,雙腿吃痛,她拖著疲憊的身體晃晃悠悠地走到枕風身邊。


    “好爽啊,原來趴在地上這麽舒服。”


    聽到那熟悉但同樣虛弱的聲音,艾露兒才放下心來,她緊挨著坐在旁邊,用這幾秒時間恢複到的少許魔法感應到眼前十幾米遠的巨劍,後者隨即劍鋒一震,從岩層中輕鬆拔了出來,飛迴到艾露兒身邊。


    說一句話對現在的他們而言都有些奢侈,枕風依然像具屍體那樣趴著,地麵和身體親密接觸,從千百米岩層中傳來的陣陣寒氣持續撲上來,這才讓傷痕累累的軀殼得以緩衝一下疼痛。


    接下來的十幾分鍾裏誰都沒有說話,搖搖欲墜的身體在寂靜空曠的通道中以最快速度恢複著,隻有在全身各處都傳來疼痛,並且力氣完全用光的這種特殊時候,他們才有機會真正感受一下自己所處的環境。


    周圍靜的出奇,枕風仿佛聽到了微風和水流的聲音,耳朵傳到大腦中的信息告訴他,如果不是幻聽,聲音的源頭應該在離他們很遠很遠的地方。


    艾露兒坐在旁邊雙手抱膝,低著頭蜷縮在自己的黑暗小世界裏,明明四肢都在傳來辛辣的疼痛,但在這種什麽都不想做的狀態下竟展現出一種十分奇妙的感受。


    雙耳放空,緩緩閉上眼睛,結果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幅畫麵是那兩麵絢爛瑰麗的星牆。她仔細迴味著第一次深入到牆內能量體係的那種感覺,整個世界看上去簡直無比枯燥乏味,沒有大地和天空,也不見高山與江流,隻有那一個個模樣大同小異的能量點。


    世界總是這樣魅力無窮,你可能很享受奔跑起來的時候,疾馳的身影鑄就出一幅幅奔湧流動著的圖畫,探索未知,享受冒險,或緊張,或興奮,無比投入。


    總有一刻你會漸漸放慢速度,氣喘籲籲地走在路上,緩過神來意欲再次奔跑的時候,便會忽然發覺沿途的風景已經悄然之間發生了變化,微風拂過臉頰,夕下的太陽向你揮手。


    不同的經曆和感受像一支支顏色各異的畫筆,隻要熱愛生活,跑有跑的風景,走有走的奇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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