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小鎮


    男孩總喜歡將長劍別在腰間,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無時無刻感覺到它的氣息,若有若無的劍氣給男孩帶來了安穩和舒緩。


    兩人下馬,立即就迎上來一位笑容可掬的驛站仆人,男孩突然想起什麽想要製止,麵前的同伴看出了男孩的心思,頗為自豪地說:“別小看了人家,他也是專門訓練過的。”仆人先是伸手輕輕拍了拍戰馬前額,口中喃喃自語,又溫撫幾下馬匹的堅實脊背,一手一個牽住韁繩慢慢地引著戰馬向馬槽走去,戰馬開始反應出強烈的敵意,但仆人的低聲囈語好像有魔力一樣,很快便讓桀驁不馴的戰馬乖乖“就範”。


    “他也會使用生靈之息,年輕時在軍隊裏負責管理戰馬飛禽,人家是真的有這方麵的天賦,不論從哪裏收來的高等戰馬,不出幾分鍾就給整得明明白白的。”


    羅伊大跨步地向前走,走過小鎮邊陲的旅店,進入叫賣吆喝聲不斷的鬧市區。身後的枕風四處張望,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小鎮的每一個角落,好像剛出生的嬰兒,對世界的一切都充滿好奇。


    羅伊轉身,看著麵前的同伴欲言又止的神情,開口道:“都跟你說了,就當是休假幾個月,咱倆一起痛痛快快瀟灑一陣子!”


    枕風點點頭,眼眸中閃出許久不見的、燃起憧憬的光芒。


    羅伊在前麵帶路,接近晌午的陽光竟不那麽熾熱,一陣陣的微風將不遠處的樹葉吹來,又吹去。兩人一麵應付周圍熱情的招唿,一麵打量著小攤上有沒有什麽值得一顧的小玩意兒。


    “瞧一瞧看一看啦!輕巧又致命的暗器既是打獵的好手,又是防身必備品!”左側身形瘦小但滿麵光彩的年輕小販賣力地吆喝著,兩人都來了興致,在並不太擁擠的街道上挪挪身子走到小攤前。


    “看兩位兄弟容貌不凡,氣宇軒昂,一定用得上咱家這實用又廉價的暗器,兩位看需要什麽?”小販滿臉堆笑,熱情地招唿上來。


    枕風伸手拿起一枚中指大小的四棱形飛鏢,鐵器映射出的寒光一閃而過,墨黑的鏢身上還有一絲若隱若現的金色紋路,握在手中確實十分輕巧。


    “客官好眼力,這鏢名叫‘鬼月鏢’,是地精研究所百年之前研製出的成名利器,此鏢雖看似輕柔脆弱,實際上鋒利無比而且非常堅硬,整件都是由赫托本脈礦原產的昏鐵製成,真算的上是上等暗器。”


    枕風一邊聽著店主殷勤的介紹,一邊兀自擺弄著手中的飛鏢。


    “多少錢啊?”枕風問。


    店主抬手豎起四根指頭,“四百銅幣五枚”枕風點點頭。店主不知從什麽地方拿出來另外四枚鬼月鏢,交到枕風手中,一旁的羅伊抬手扔出一個布袋,店主麻利接過。未曾打開,隻是用手掂了掂便滿臉堆笑著收了起來。


    “老板,玄晶盾牌這裏有麽?”一直默不作聲的羅伊問道。


    店主微笑著搖搖頭:“玄晶這東西咱可不敢碰,您看我勢單力薄,萬一有歹人搶劫咱家,那不就虧大了。”


    “你用你這裏種類眾多的暗器幹他不就完了?”店主尷尬地笑笑,並未迴應枕風的挪揄,而後指了指不遠處那塊金光閃閃的牌匾說道:“您二位可以去那兒,有您想要的玄晶。”


    “你小子這不是廢話嗎?”羅伊抬腳踢了踢小攤,邁開大步向著那牌匾走去,攤主陪著笑臉送走兩位,轉身擦了擦踢過之後依舊幹淨的攤位,淩厲的殺意從眼中一閃而過,喃喃自語道:“今晚龍虎商會見吧。”


    牌匾下高大雄偉的鎏金楠木大門緊閉著,商會隻在晚上開門,這一點羅伊十分清楚。絢麗的牌匾上刻著蒼勁有力的四個大字——龍虎商會。


    兩人繞著整個大建築走了兩三圈,由於商會還未開放,這邊相比於街道兩側顯得冷清許多,不過就憑這牌匾和大門,枕風也能猜出這龍虎商會大概就是小鎮最高大上的繁華之所了。


    “這家商會可不簡單,我小時候爸爸就經常帶著我來這兒看拍賣會,隻不過當時家境貧寒,從來都是隻看不買。”


    “你家境貧寒?可算了吧。”枕風擺擺手,笑著挖苦道。


    羅伊聳聳肩,繼續說道:“龍虎商會最早是由一位伯爵出錢成立的,算起來也有一百多年的曆史了,當時這小鎮很是貧困,也幾乎沒有人住,後來慢慢發展到現在。別看棲居在這小鎮中,實際上是這方圓百裏上規模最大的商會了。”


    枕風認真的聽著,他總能從同伴口中了解到諸多趣事。一百多年過去了,小鎮變得越來越繁華,人也越來越多,麵前的這古老的建築非但沒有年久色衰,反而愈發富麗堂皇,像小鎮的一位長者,矗立在這裏,默默地看著小鎮一點一點的壯大成長,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還有半天呢,再去別的地方逛逛?”羅伊提議道。


    “嗯?”音調驟然升高,枕風眼睛裏閃過一絲光芒,興致勃勃的建議道:“要不我們去這裏的守鎮大營看看?”


    “切~就知道你還是念念不忘,也算是咱倆運氣好,再比這小鎮弱一點就沒有守鎮軍了。喏,軍營就在那邊。”


    羅伊指了指大致的方位,不過視線被房屋所遮擋,看不到遠方究竟是什麽東西。


    軍營設在小鎮正北方數裏處,外圍建起兩米高的圍牆,守衛士兵遠遠瞧見兩人騎馬而至,迅速叫來十多名士卒在大門處攔截。兩人並未下馬,羅伊伸手幻出一枚寒光閃閃的銀製令牌,牌上刻著幾個大字:聯盟軍少校羅伊·查爾斯。


    士兵接過令牌,看到了背麵鑲刻著的雄獅圖案後慌忙還迴,對兩人的目光也尊敬了許多。士兵恭敬地說道:“少將貴臨,不知有何指示?”


    羅伊騎在戰馬上麵無表情地道:“隨便看看。”


    士兵點頭示意打開大門,兩人騎著馬大搖大擺地走進軍營。


    營裏隨處可見一群一群的士卒在長官指導下有序訓練,兩人下馬,示意身邊的侍從將馬牽好,侍從十分明白戰馬在將軍心中的地位,絲毫不敢怠慢,兩人撫了撫戰馬前額,兩馬才悻悻隨著侍從離開。


    剛走沒幾步,就看見不遠處最大的帥帳中小跑著出來三位穿著整齊的軍士,兩人也走過去迎上。


    “中尉麥克裏,少尉楚勳、柳誌恩,參見將軍!”中尉洪亮的聲音讓兩人精神抖擻,三人身上的鋼鐵甲胄在陽光下閃現出明亮的光芒,枕風血脈賁張,往事潮水般湧入腦海。


    “營裏有多少將士?”羅伊隨意問到。


    “報告將軍,該營共有在營步兵五千三百六十一人,騎士一千二百人,火槍手三百人,戰馬兩千餘匹,上士十名,少尉兩名,中尉一名。”


    羅伊看向枕風,後者開口道:“挑幾個營裏最能打的過來練練。”


    說完,其它四人麵麵相覷,為首的中尉迴答道:“將軍,我們三就是這裏領頭的了。”


    枕風拍拍腦門,猛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問題有多麽愚蠢。


    兩人在中尉的帶領下走向正中央專用的競技場,吩咐楚勳將那十名上士也都叫過來。無需準備,枕風提起兵器架上的長劍一躍跳上競技台,眼神中露出掩飾不住的興奮。


    羅伊在裁判座位上坐好,苦笑著看向摩拳擦掌的枕風,暗自腹誹:“就會欺負手下。”


    少尉柳誌恩搶先申請出戰,看到對手並未身著鎧甲,正欲卸下,羅伊衝他擺了擺手,示意馬上開始。


    十位上士在競技台下凝神觀戰,腦海中滿是疑問,而軍人鐵一般的紀律時刻提醒著要保持絕對安靜。


    “誌恩呐,用盡全力,可千萬別‘手下留情’啊”羅伊指示道。


    少尉先動了,銀色鎧甲一閃而過,穿越競技台直奔枕風。


    “叮。”短兵相接,還未等碰撞餘聲慢慢消散,下一次交鋒接踵而至,兩劍不斷碰撞摩擦,一連串的清脆撞擊聲挑逗著觀看者的耳膜,兩人互相躲閃,揮劍,沒過多久,身著鎧甲的少尉就有些力不從心,揮劍速度和力度慢慢不敵,而另一邊卻是越戰越勇,步步緊逼,漸漸將少尉逼迴場地中央。


    “嗬!”柳誌恩大吼一聲,長劍頓時散發出強盛的光芒,一下子逼得枕風連連後退好幾步才保持平衡。長劍激蕩出若有若無的絲狀劍氣,少尉一躍再度出擊,生靈之息頓時使肌肉充滿力量,長劍隨主人一般歡唿雀躍起來。


    枕風嘴角微微上揚,在柳誌恩逼近的一瞬間身形虛幻,微微側身便躲開了兵鋒正盛的斬擊,揚劍一挑,勁風隨著劍氣唿嘯而出,少尉還沒反應過來,左側就突然傳來一股巨力,將他連同甲胄一起掀飛出去,台下的一眾將士趕忙接住半空中摔下的長官。


    羅伊還發現好幾人露出不敢置信以及有些大快人心的笑容,猜出這少尉平時一定是也拿手下練手。對枕風而言算是很輕鬆,畢竟五階對三階,本來也有著絕對優勢,枕風下手也恰到好處,隻是將少尉“請”下了擂台,對鎧甲和身體並沒有造成多大損傷,柳誌恩在眾人的攙扶下踉蹌著站穩,腦海中迴憶著剛才對他而言十分神奇的一幕,對方明明已經被劍氣牢牢鎖住,剛才的一擊應該是不可能躲過的,而且在對手揮劍時還看到的是對方仍在麵前,雖然有些模糊,但也不至於已經瞬閃到左邊。


    “那速度要有多快啊。”少尉心裏暗自發怵。


    台下的人鼓掌叫好,不容多說,下一位就數到另一位少尉楚勳了。楚勳早就脫下了甲胄,幻出一杆寒光閃閃的三尺尖刀,刀身上刻著的亮藍色字符清晰可見。枕風和羅伊都感覺出了尖刀上散發出的奧術氣息,符文閃出的幽幽寒光很是攝人心魂。正出神,楚勳已經揮刀衝來。有了柳誌恩的前車之鑒,楚勳不敢怠慢,一字一頓地吐出三個大字——“怒刀斬!”


    少尉一躍而起,在半空中高高舉起長刀,空中突然湧現出無數紫紅色光點,朝符文刀瘋狂湧去。四階武者給枕風著實帶來了不小的壓力,這次可不能故技重施了,長刀已經將枕風周圍空間鎖死,隻能硬拚。


    “幻劍術!”


    枕風麵前突然凝聚出一柄渾厚的光劍,兩人都沒有小視對方,一上來就直接拚盡全力,半空之上的楚勳麵色逐漸蒼白,不過被強光掩蓋,沒人注意到,而枕風則是漸漸與白光融為一體,更看不清他的狀態。


    裁判位上的羅伊微眯眼睛凝神注視,不得不說這符文刀的確強悍,瞬間就將兩人的一階之差拉平,而且楚勳在奧術強度上似乎還略勝一籌。


    紫光先動了!


    光芒在空中劃過一道亮麗的軌跡,猶如彗星一般斜墜下來,融匯在白光中的枕風忽然想起了與羅伊第一見麵。


    一個來自暴風城騎士團,一個來自阿化斯聯邦騎士團,同等軍銜,同樣職位,被整編為聯盟軍後免不了時常有摩擦,這樣不斷的小矛盾終於在某次狙擊部落戰役時匯聚爆發,枕風主張將隊伍分割為若幹小隊分別在不同地段襲擊,而羅伊認為應當分為兩大軍左右夾攻,兩人爭執不下最終進行決鬥。羅伊取勝,大軍左右夾擊,大敗獸人。那次戰鬥也是為數不多的聯盟獲勝的戰役,從那以後,枕風對這位平日裏嘻嘻哈哈的少校有了新的印象。


    此刻的感覺就像是當初麵對羅伊的碎星槍,不過明顯還是比老搭檔差了一些。


    “咚!”


    沉悶的撞擊聲迅速擴散,競技台上激蕩起大量飛塵,遮蓋住眾人視線,羅伊站起身,眼眸中閃耀起淡藍色光芒,透過塵土看清兩人的交鋒之後又慢慢坐下,暗自苦笑:“我怎麽又懷疑你的實力了。”


    煙霧散盡,輕風撫動劍客衣衫,枕風提劍前指,另一邊的刀客雙手緊握著刀柄,嘴角滲出一道鮮血。楚勳雙手一鬆,尖刀消失不見。


    少尉抱拳說道:“將軍更勝一籌!在下甘拜下風。”說罷便踉蹌著走了下去。


    沒人注意到楚勳眼神中那一抹陰惡的暗影。


    枕風收劍,麵色也有些蒼白,盯著剩下的中尉,後者陪笑著說道:“在下自知不敵將軍,我看這訓練就到此為止吧。”


    枕風看向羅伊,他站起身來點點頭。


    “大家夥兒都好好迴顧一下剛才的比試,加緊訓練,提升自己,做一名合格強大的聯盟士兵!”競技台下的十名上士和少尉中尉屏息聆聽。


    “行了,去訓練吧。”羅伊命令道。


    等眾將士離去,羅伊又示意麥克裏和其他兩人退下。


    “楚勳那小子挺不錯的,我估計你這樣也打不過那個五階的上尉了。”


    “切,我說我還有好多東西沒用呢,你信不?”枕風收劍。


    “信信信,枕將軍最牛了。”


    “你不覺得楚勳那刀似曾相識麽?”枕風腦海中還不斷閃出那柄符文刀,仔細迴想,腦海中突然閃現出刀上細若遊絲的血色。


    羅伊撓撓頭,悄悄思索一會兒後突然想起來什麽,大聲說道:“我擦,他該不會是傲刀宗的人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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