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安宮中張燈結彩,客氏身穿一身紅紗,襯托的豐腴的身軀分外的妖嬈動人。


    朱由校硬著頭皮來到鹹安宮的時候,侯在宮門處的客氏臉上喜氣洋洋,讓人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喪子之痛,不知道是她隱藏的太深,還是她確實不心痛。


    看著朱由校對著自己直發呆,客氏尖嘯一聲,蓮步輕移,走到他的身前,伸手在他的大腿根上不輕不重的擰了一下,附在他的耳邊笑道:“死鬼,你要當爸爸了,本夫人指定會給你生個大胖小子的。”


    朱由校聽了直打寒顫,悄聲問道:“夫人,國興枉法被……”


    “大喜的日子別說不吉利的話兒,衝撞了胎氣不好。”客氏伸出雪白的玉手一把堵住了朱由校的嘴,媚眼如絲的說道:“我不怪你的,我與那侯二早就無愛,沒了便沒了吧。”


    朱由校心中疑竇叢生,被客氏攙扶著走進了鹹安宮的大殿之中。


    筵席上的東西他是動也不敢動,客氏嘴上說是不在乎,鬼知道她會不會拚盡性命跟他來個魚死網破。


    “夫人有喜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一樁,敢問夫人上次來月事是何時?”


    客氏今天的胃口出奇的好,每樣菜都吃以筷子,似乎是看破了朱由校的擔心,在向他展示菜裏無毒。


    聽他沒頭沒腦的問起自己的月事,客氏雖心有疑惑,卻依舊是抬頭答道:“奴家的月經一向準的很,每月初一。主子爺怎麽突然關心起了奴家的月經來?”


    朱由校咧嘴一笑,其實是明知故問,得到了最終確認是長舒一口氣,“沒事,朕就是關心你。”


    他的話音剛落,王安便帶一個宦官和女官各自用朱盤拖著一本冊子走了進來。


    宦官是文書房的宦官,負責記錄皇帝每晚寢宿所在及所幸宮嬪名字。


    女官,是負責記錄後妃宮女被幸於皇帝的寢所女官彤史。


    客氏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文書房宦官和女官彤史是眉頭一皺,還沒等朱由校開口便側首問道:“敢問萬歲爺,奴婢非妃非嬪,也有一直有記錄嗎?”


    朱由校是不想喜當爹的,他早就派人查過了侍寢的記錄,臉上麵無表情的說道:“那是自然,朕寵幸任何女人都有記錄的。”


    王安並沒有把那兩本記錄的冊子呈送到朱由校的麵前,而是徑直呈送到了客氏的麵前,畢恭畢敬的說道:“夫人,這頁都是與您有關的記錄,刨除三日前那次侍寢,您在六月初九、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兩本記錄互相印證,您可有異議?”


    客氏不知道朱由校葫蘆裏買的是什麽藥,見那記錄並無差錯,便點頭說道:“沒有異議。”


    朱由校一拍大腿,笑道:“那就好了,朕七月一直在生病,並無寵幸你的記錄,所以這孩子不是朕的。”


    客氏聞言是大驚失色,臉色煞白的說道:“主子爺,這玩笑可開不得。”


    朱由校從衣袖之中掏出一張帶表格的宣紙,上麵的圖表是他更衣之前多了一個心眼,照著排卵計算器畫的。


    “顯然朕沒跟你開玩笑,這個表格是先祖為了保證老朱家的血統秘傳下來的寶貝,朕寵幸你那幾天都是安全期,也就是說那幾天不大可能會懷孕的。


    你自己看,現在剛是六月末,閏六月都不到,所以夫人肚子裏的孩子是上個月懷上的,確切的說是在五月初十到十九之間的某一天。”


    客氏登時便想到了上個月在鳳彩門私宅與大學士沈疺的接連七日的風流快活,在一算時間可不恰好就是朱由校說的那段時間。


    朱由校見客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張口說道:“夫人,朕已經派人查過你那幾日的行跡了。朕可以替你做主,讓沈疺取你為並妻。”


    客氏聞言卻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匍匐到地上磕頭如搗蒜,“聖上你不要趕我走,奴婢已經改掉那風流成性的毛病,奴婢願意從此隻伺候主子爺一個人。”


    朱由校其實挺迷戀客氏的床上功夫的,猶豫道:“夫人不要勉強,那沈疺雖然是京城出了名的怕老婆,但是朕賜婚,她不敢太過分的。”


    客氏哭的梨花帶雨,哽咽道:“奴婢生是主子爺的人,死是主子爺的鬼,希望主子爺念在昔日的恩情之上,莫要趕奴婢出宮。”


    客氏並不是真的幡然悔悟,她知道自己作惡多端,離開了朱由校的保護出了紫禁城是必死無疑。


    她見朱由校沉默不語,把心一橫,用膝蓋匍匐到他的跟前,楚楚可憐的輕聲說道:“主子爺,奴婢有要事相稟,事關重大,請您屏退左右。”


    朱由校心中狐疑,思襯著即使客氏身上藏有利器暴起發難,他一個大老爺們也能抵擋片刻,“你們先下去吧,夫人要跟朕說些知心話。”


    王安心中是一百個不放心,為了朱由校的安全,直到率人把大殿屏風前後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藏匿著刺客之後,方才退了出去。


    客氏見大殿之中再無他人,再次跪倒在地用額頭重重的撞擊在光滑的地磚之上,哭訴道:“奴婢該死,奴婢犯了欺君之罪。奴婢並沒有懷孕,這一切全都是受人蠱惑和指使才膽大包天。”


    “什麽?”朱由校是一臉的懵逼,“你沒懷孕?”


    客氏連忙點頭,豆粒兒大的淚珠是猶如雨下,“是奴婢一時被豬油蒙了心,受了任容妃的蠱惑才……”


    朱由校氣的一腳把眼前案幾蹬倒在地,“我擦!任容妃要幹什麽?”


    客氏連忙抓住朱由校的話頭撇清自己,一臉無辜的說道:“任容妃是魏忠賢的侄外孫女,她下個月就會去跟主子爺報喜,說是她懷了龍胎。其實她並未懷胎,隻是暗中在宮中藏匿了許多懷孕的民婦,十月後來個狸貓換太子。”


    朱由校現在的心情比日了狗還複雜,恨不得現在就把任容妃給千刀萬剮,咬牙切齒的說道:“就這些?”


    客氏胸口劇烈的起伏,深吸一口氣,說道:“奴婢還有一個重要的信息提供給聖上,那任容妃現在是腳踏兩隻船。她早就受夠了魏忠賢的擺布,為了擺脫他的控製,她已經暗中勾結上了東林黨。前幾日的鹹安宮的筵席就是東林黨給她出謀劃策安排的,包括那次寵幸。這一切都是奴婢暗中探聽得來的,他們並未知曉。”


    其實這些消息都是她花重金雇傭來的那位白衣女子暗中探聽得來,隻是心思縝密的她故意隱匿了其中的細節。


    朱由校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好一招瞞天過海,你可還知他們下一步的計劃?”


    客氏仿佛受了巨大的驚嚇,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哽咽道:“接下來的事情奴婢不敢說,奴婢不敢說,奴婢不敢說!”


    朱由校伸手抓住客氏的胳膊,不容置疑的說道:“赦你無罪!快說!”


    客氏胸口劇烈的起伏,眼含淚光,無比哀傷的說道:“在這期間其她的嬪妃即使懷了龍種也會被她們設計害死,隻要時間一到,孩子出生後任容妃和他們便會加害於聖上。


    聖上一駕崩,東林黨便會擁立新君,任容妃便將魏忠賢取而代之,當那垂簾聽政的太後。”


    朱由校麵若寒霜,“如此費盡心機,無利不起早的東林黨能從中得到什麽好處?”


    客氏咬了咬嘴唇,用衣袖拭去眼角淚痕,她知道朱由校想聽什麽,直視著他的雙眼,恭順的答道:“作為主謀之一,東林黨當然能得到天大的好處——朝中從此以後一黨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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