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焦頭爛額的魏忠賢原本正在處理內操的爛攤子,朱由校突然給他送來了一首《石灰吟》,他整個人頓時便忐忑不安起來。


    王安前腳剛走,他便找了個由頭迴到了自己的大本營——東廠。


    魏忠賢憂心忡忡的把《石灰吟》遞給了兵部尚書崔呈秀,“秀兒,你看看吧,這是聖上讓王安送來的條子,雜家不識字,你幫雜家分析分析聖上是什麽個意思。”


    “好嘞,幹爹,兒子這就看看!”滿頭大汗的崔呈秀是一溜小跑從兵部衙門跑到東廠的,他畢恭畢敬的從魏忠賢的手中接過了那首《石灰吟》仔細的看了起來。


    朝中有人好做官,崔呈秀自從認了魏忠賢當幹爹之後,這個差點被都察院禦史參死的貪汙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那官職更是跟上了天的火箭一樣往上直竄。


    魏忠賢見崔呈秀看了半天也不言語,忍不住出言催促道:“怎麽樣,看出些什麽來了嗎?”


    “幹爹,這是於謙於少保的《石灰吟》。”崔呈秀眉頭緊皺,心裏蹊蹺至極,“孩兒還識的這筆跡,這是出自恭順侯吳惟英之手。”


    魏忠賢的手指在桌子上有節奏的敲擊著,“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書法出自吳惟英之手,秀兒,你認為聖上就究竟是什麽意思或者他要幹什麽?”


    崔呈秀是一條好走狗,要不魏忠賢也不會力排眾議把他安插進權力核心,“幹爹,重點是“要留清白在人間”,孩兒覺得這是來自聖上的警告。天下稅收,三分入戶部,七分入東廠,聖上是不是有所察覺了?”


    魏忠賢眼中的陰翳一閃而過,讓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麽,“遼東就是個無底洞,而現在大明最缺的就是錢,朝廷需要咱們弄錢補虧空,隻要遼東的戰亂一天不平,後金一天不滅,這個家就還得咱們當,聖上要是聰明就不會動咱們。”


    崔呈秀覺得魏忠賢說的頗有道理,連忙堆笑說道:“幹爹英明,是孩兒思慮不周了。那依幹爹之見,聖上究竟意欲何為呢?”


    魏忠賢瞥了一眼崔呈秀,見他明知故問,冷笑一聲說道:“秀兒,你這隻狡猾的九尾狐,難道真的看不出聖上這是要讓我們把楊漣、左光鬥等人從大獄之中放出來嗎?”


    “哎呀!”崔呈秀猛擊額頭,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清白”說的不是咱們的伸手的事情,說的是那群該死的東林黨人呐。”


    “錯,你要是這麽想就大錯特錯了!”魏忠賢皮笑肉不笑,“這麽多年雜家以為把他朱由校給揣摩透了,哼哼,是雜家太天真了,這宮中爾虞我詐,老朱家就沒有一個好對付的人。”


    朱由校讓人送來《石灰吟》,其中的意味再明白不過,這不隻是給魏忠賢的警告,更是給閹黨的警告。


    崔呈秀也是一路從官場上摸爬滾打過來的,他豈能看不出其中的意味。他家中的錢財已經多的兒孫後代玩命的花幾十輩子都花不光,他是願意給朱由校上個“投名狀”花錢保平安的。


    朱由校突然大變樣,拿下王體乾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除去田爾耕的錦衣衛指揮,北鎮撫司指揮使許顯純又牽扯到叛亂,就連被關在京營之中的洋鬼子陸若漢也是東廠打著送佛郎機大炮的名義暗中從澳門背著朝廷弄到京城的。


    這突如其來的一切讓崔呈秀不得不為自己和家人的未來隱隱擔憂,憑借自己敏銳的政治嗅覺他隱隱的覺得朱由校要對魏忠賢動手,隻是時間早晚他手中的情報過少,還無法判斷。


    他對魏忠賢的信心不再是以前的固若金湯,他已經在考慮在合適的時機與魏忠賢完成切割,但顯然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請幹爹明示!”


    魏忠賢自斷命根入宮,他迷戀權利,但更迷戀金錢,那種無窮無盡的渴望讓他欲罷不能。


    他似乎看穿了崔呈秀的心中所想,發出一陣狂笑,“哈哈,秀兒,朝廷的人,天下的人,都管咱們叫“崔魏”,你可是排在雜家的前麵的。


    雜家不識字兒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幹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總得有人從旁出主意不是,不管你承不承認,世人一定會咬定那個人就是你。


    也就是說要是雜家翻了船,你的下場隻會比雜家更慘,哈哈,哈哈,哈哈!”


    魏忠賢的麵色一冷,眼神猶如兩柄鋒利的尖刀直戳崔呈秀的心口,“我魏忠賢的船是永不迴頭的,隻有落水淹死的,從來就沒有上岸的!”


    崔呈秀的額頭冷汗直流,魏忠賢的警告讓他頭皮直發麻,那種壓迫的氣氛讓他心裏難受之極,連忙撇開話題說道:“幹爹誤會了,孩兒這一身榮華富貴都是幹爹的恩賜,對您死心塌地還來不及呢,又豈肯背叛,還是請幹爹說一下聖意何為吧!”


    “那就好!”魏忠賢的臉上麵無表情,就跟沒有剛才的唇槍舌劍一樣,“單單把人放出來是不行的,聖上還想讓咱們把吃進去的吐出來。”


    崔呈秀的臉色立馬變了,“先是戒盈杯,又免去了幹爹與客氏的對食,聖上讓我們全吐出來?怎麽可能!”


    魏忠賢擺了擺手,“沉住氣,是那幫不爭氣的東西牽扯到叛亂才給了聖上發飆的借口,你慌什麽。吐出一部分來應付事兒便是。


    聖上為什麽開內操,還不是京營和京衛都爛透了手裏無兵可用。能用的兵都在九邊,但那兵動了就亡國,一個手頭無兵可用的皇帝有什麽可怕的。


    讓雜家說,聖上現在就是茶碗裏的泥鰍,掀不起什麽大風浪來。”


    從現實來說確實如此,盡管知道魏忠賢這是在為自己吃定心丸但崔呈秀不得不佩服他的老辣,“聞聽幹爹一言,秀兒如飲甘露,聖上要不是對時局失望透頂也不會沉迷於斧鑿之間。既然是聖上開的金口,咱們也不好佛了他老人家的麵子,孩兒這就去安排人把合適數目的銀兩送到內府贓罰庫之中。”


    魏忠賢長歎一口氣,“哎,去吧。聖上也夠可憐的,多給他老人家送一些吧。”


    “孩兒明白!”崔呈秀如臨大赦,多少條性命慘死在東廠之中,這地方他實在是一分也不願意待,拱手抱拳連忙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今天天氣風和日麗,朱由校正步行趕往內承運庫的道路上,他衝著跟在身後王安吹了一聲流氓哨,一臉賤笑的問道:“朕剛剛騎馬硌得蛋疼,王安你也會騎馬,你的疼不疼?!”


    王安的臉都憋綠了,“主子爺,咱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嗎?奴婢還是給您介紹一下咱內府的十大庫吧!”


    朱由校這賤人放聲大笑,跟在他身後的那些錦衣衛也沒心沒肺的狂笑起來。


    王安的內心是崩潰的,這他娘的都是一群什麽幾把玩意兒啊!


    朱由校好不容易止住笑意,“都別笑了啊,朕好奇的緊,你快給朕說說這內府十大庫都是哪十大庫吧!”


    王安是一個敬業的太監,衝著那群錦衣衛們啐了一口,做了一個割雞兒保平安的動作後便熱情的為朱由校介紹了起來。


    “主子爺,朝廷的庫藏分為內庫和外庫。內庫隸屬於內府,著名的有甲字庫、乙字庫、丙字庫、丁字庫、戍字庫、內承運庫、廣盈庫、廣惠庫、廣積庫、罰贓庫,合稱十大庫。”


    經過王安的一番介紹,朱由校才知道十大庫是怎麽迴事兒,“得嘞,明白了,那咱們就直奔內承運庫,京營還等著用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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