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令一出,張須陀頓時就愣住了,一時竟未接令。


    種種情報已表明,袁尚定會從北麵出逃,而周王也已把主力派往北麵方向,自己方才的分析也合情合理,可眼下周王卻為仲要率主力反去西麵?


    “袁尚能力平庸,但給他出計的司馬懿,卻絕非那麽容易被猜透,這條詐降計這麽輕鬆被我們看穿,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張元笑著反問道。


    這番話,不僅是張須陀,就連送出營來的李斯,神色也是一變。


    旋即,李斯會心的笑了,看向張元的目光中,添了幾分敬歎。


    “末將明白了!”張須陀到底也是統帥之才,隻茫然片刻,陡然間也驚醒。


    司馬懿詭詐無比,對付這樣的謀士,絕不可按常理判斷,凡事都必須要想得更遠更深才行。


    既然司馬懿這條計策,看起來讓袁尚從北麵出逃,那麽很有可能這隻是表象,真正的出逃方向,反而是不易想到的西麵。


    恍然省悟的張須陀,再無多言,縱馬而去。


    李存孝過了好一會,卻才想明白,臉上殺機大起,也縱馬而出。


    三萬大軍傾軍而出,禦營之中,張元也不閑著,在一眾親軍環護下,尾隨於大軍之後,一路向著西而去。


    “今天晚上,你們誰都逃不了!”鷹目射向漆漆夜色,張元的臉上,已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殺機。


    ……


    北門五裏之外,七千越軍,正在緊張不安的向北而行。


    雖有夜色掩護,袁尚卻不敢催動軍隊足狂奔,隻恐鬧出太大的動靜,引起周軍的警覺,派兵前來追擊。


    如果光是七千兵馬,倒也沒什麽,就算被現了,隻管奪路狂奔便是。


    但這七千兵馬中,還夾帶了還有大批男女老幼家眷,以及各大世族,這些人幾乎沒有什麽戰鬥力,若給周軍追至,隻會成為拖累。


    袁尚卻又不敢拋下這些人,因為手頭這七千將士,以及文官武吏,已經是他最後的支持,如果拋棄了他們的家眷,也就等於拋棄了這些支持他的人。


    那時候,就算他活著逃往越北,也將是光杆司令一個,無人輔佐,還如仲在越北立足。


    人群之中,身披輕甲的張春華,也坐在一匹白馬上,不安的跟隨在隊伍當中。


    她已經知道,這道計策,乃是司馬懿所獻,這讓她心裏安慰不少。


    這至少證明,司馬懿沒有棄她於不顧。


    隻是,以張春華的智慧,卻很快又看出,這麽攜老帶幼的出逃,根本逃不快,周軍一旦現,很快就會追上去。


    到那個時候,這萬餘老幼,和他七千將士,豈不統統都得死在周軍的鐵騎輾壓之下。


    “仲達聰明絕頂,怎麽會這麽考慮不周全呢?”張春華秀眉微皺,心中暗忖。


    正自不安時,數騎策馬而來,為者,正是呂布。


    “張姑娘,請隨本將一起走吧,我帶你離開這裏。”呂布低沉的說道。


    張春華頓起疑心,“劉將軍要帶我去哪裏?”


    呂布也不說話,隻向身後示意一眼,一名男子便撥馬上前,來到了張春華身邊,拱手道:“小的見過小姐。”


    “阿福,怎麽會是你?”張春華吃了一驚,顯然她認出了那男人,正是司馬懿的心腹家丁。


    那阿福上前一步,避開左右耳目,低聲道:“公子已暗中跟劉將軍聯手,將由他率本部兵馬,護著咱們張家和司馬家,從西麵突圍,請小姐跟我們走吧。”


    此言一出,張春華嬌軀一震,花容驟然失色。


    “改走西麵?”張春華就茫然了。。


    之前,袁尚告訴她的,乃是司馬懿為其獻計,詐降張元以放鬆周軍防範,然後大軍趁機由北麵突圍,棄卻越陽退往越北諸郡。


    正是因此,張春華才會跟著袁尚,一路從北門出來。


    可是,這路才走了不到數裏,司馬家的心腹家丁卻突然意外的出現,說什麽他的未婚夫已與呂布聯手,要讓呂布帶著她改走西麵?


    這突然間的變化,縱然是冰雪聰明的張春華,一時也茫然了,不由問道:“西麵那條路艱險難行,仲達為仲突然間讓我們改走西麵?”


    呂布冷冷答道:“就是因為西麵劉周道不易行走,我們才偏要走,讓張元萬萬料不到。”


    “那越公呢,其他人呢?”張春華似是明悟了幾分,卻又問道。


    “袁尚和其他人,隻是用來為我們引開張元的追兵,我們才好順利突圍。”呂布語氣冰冷道。


    張春華心頭一震,驀的恍然驚悟。


    她總算是明白過來,原來司馬懿從開始時,就打定主意,讓他們從西邊的劉周道突圍,卻騙袁尚從北門突圍,從頭到尾,袁尚都被張在鼓裏,根本不知自己已經被司馬懿拋棄。


    “越公乃仲達的主公,在這關鍵時刻,卻被他毫不猶豫的拋棄……”張春華隻覺背上一寒,深深的為自己未婚夫的心狠手辣而戰栗。


    呂布卻已不耐煩,催促道:“別再猶豫,隨本將走吧,再拖一會,隻怕會被袁尚察覺。”


    張春華遲疑了一下,忽然抬頭盯著呂布的眼睛,問道:“劉將軍,袁尚可是你的主公,你也要這麽背棄他嗎?”


    呂布刀削的臉上,卻無一絲愧意,隻麵無表情道:“我呂布存在的意義,隻為殺張元一人,誰有能力帶領我殺張元,誰就是我呂布的之主。”


    說罷,呂布也不屑再跟她多說,撥馬便向西而去。


    阿福也顧不得什麽,拉著張春華的戰馬就跟了上去,於是,司馬家和張家兩族之人,便在呂布千餘精兵的保護下,以巡邏為名,悄無聲息的脫離了大部隊,向西麵劉周道而去。。


    因是呂布的事先安排,司馬家和張家兩族人,開始就處於隊伍的最後邊,是以他們的離去,並未引起大部隊的察覺。


    當呂布一眾悄然離去時,袁尚還策馬奔行在前邊,領著六千兵馬,還有萬餘家眷,渾然不知的望北而去。


    呂布一千餘人,一離開大部隊,便加快行軍度,奪路狂奔。


    走出七裏後,突然間,眾人聽到北麵的方向,殺聲隆隆而起,似有千軍萬馬突然間廝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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