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一走,劉豹的臉上笑容頓時一收,目光看向了程出,“程出,這個王剛說要歸降,你以為是真是假”


    程出沉思了片刻,方道:“王剛在張元麾下官任主記,地位顯赫,就算改投小王爺,官位也不過如此,況且張元此人素來詭詐,登以為還是小心謹慎為妙。”


    程出的意思,自然是不怎麽相信王剛歸降是真,另一方麵也是因為王家和程家,原為並州兩大家族,他自然不願意王剛也歸順到劉豹這裏來,跟他程家熲起熲坐。


    “程出此言差矣。”話音方落,醯落便反駁道:“我倒是聽說王家當初為了跟王暉聯姻,甚至不惜跟張元退婚,卻被張元所拒絕,雙方鬧的很僵,王剛也幾次三番給王暉獻計,想要對付王剛,如今王剛不得已歸順張元,被張元猜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倒以為,他的歸降七分是真。”


    醯落卻巴不得王剛能夠加入進來,來製衡程出,他才好漁翁得利,利用王陳兩家的競爭關係,來坐穩他謀主的位子。


    “就算如此,你又怎麽能確信王剛歸降是真,難道隻憑那一紙書信,和一個所謂親信家奴的幾句話嗎”程出立刻反問道。


    醯落一笑,捋著短須道:“這個也簡單,那信使既然說張元當眾打了王剛軍棍,咱們隻需從城中眼線那裏探明是真是假,自然就知道王剛到底是真降假降。”


    話說到這裏,劉豹已多半傾向於了醯落的判斷,當即吩咐下去,令城中眼線細作盡快迴報。


    很快,西河中的細作發迴消息,王剛確實因運糧失期三日,在樊梨花和祖狄的鼓動下,被張元下令打了三十軍棍。


    這一頓的軍棍打完後,王剛被打的是皮肉開肉綻,鮮血淋漓,不光是細作,城中的千餘軍民都同時目睹。


    細作的迴報,更加佐證了醯落的判斷,令劉豹深信王剛歸降之心絕對是真的。


    在探明了王剛被打的事實之後,劉豹便又派細聯姻王剛,督促他盡快獻上糧草,並再三的許諾會重用王剛。


    王剛也三番兩次的派王貴前來大營,多番表明歸降的誠心,並讓劉豹耐心等待,隻等自己傷勢稍愈,親自押解糧草之時,便是他獻糧歸順之日。


    五日後,王貴再次秘密的來到劉軍大營,早就等不急的劉豹,當即將其召入帳中問話。


    “小王爺,兩日後我家主公將親自押送三十萬斛糧草,由西河東北小道而來,主人特命小的前來報知小王爺,請小王爺發兵劫糧,接應我主人歸順。”


    劉豹早等著這句話,頓時欣喜若狂之色,興奮得是拍案而起,大笑道:“某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張元啊張元,真是天要滅你,並州注定是我劉豹的,哈哈”


    狂笑之後,劉豹欣然道:“你就速去轉告王子仲,本將介時定當派精兵去劫了那批糧草,帶他前來大營,某將會在帳中備好美酒好肉,等著他前來喝個痛快。”


    王貴欣喜萬分,忙是拜謝了一番,便匆忙告辭。


    王貴一走,劉豹當即下令,速召集心腹文武諸將前來議事。


    號令傳下,不多時,和連、優留,連題胭脂,醯落、程出等重要文武,盡皆前來。


    劉豹環視了一眼眾人,冷笑道:“某已得到王剛的迴複,兩日後他將率三十萬斛糧草來歸,隻要拿到這三十萬斛糧草,我們的糧草難題就將迎刃而解。”


    眾將聽得要開戰,熱血轉眼就沸騰起來,無不摩拳擦掌,殺意獵獵而起。


    劉豹雖然對王剛的歸降深信不疑,但還是沒有貿然派出兵馬,而是也派出一隊斥侯輕騎,前往王剛所說的運糧小道偵察。


    半天後,斥侯迴歸,帶迴了令劉豹徹底安心的情報:


    西河東北的小道上,果然發動一支運糧隊伍,正在向西河東門行進。


    劉豹臉上殺機已燃,興奮的喝問道:“有多少糧車,護送兵馬有多少”


    “糧車百餘輛,兵馬有千餘。”


    百餘輛車,算算應該可裝三十萬斛糧草,才千餘護糧軍兵,根本不堪一擊。


    劉豹嘴角微揚,手撫著下巴,眉宇間揚起絲絲冷絕的笑意。


    旁邊連題胭脂興奮道:“父親,既然情報準確無誤,這真是天要滅張元那小子,女兒要親自領一隊兵馬,去劫了那小子的糧草,以報他先前傷了女兒的仇。”


    劉豹臉上掠起幾分得意,欣然笑道:“很好,為父就撥你三千精兵,命你同和連一起領兵,去給為父劫了那批糧草。”


    劉豹當即下達了命令,卻又知道女兒性子太急,不能獨擋一麵,便又令和連與她同行領兵。


    “父帥,你就等著靈姬的好消息吧。”連題胭脂興奮如火,得令而退。


    劉豹起身走到帳門處,負手而立,英武的臉上毫不掩飾著得意,“王剛背叛,再失三十萬糧草,張元啊張元,縱然你詭計多端,受此雙重打擊,某看你還怎麽跟我鬥下去。”


    入夜,西河,州府內堂。


    搖曳的燈火下,王剛趴榻上,臉色蒼白,顯然還未從那天的一頓軍棍中恢複過來。


    腳步聲響起,房門吱呀呀被推開,王剛一抬頭,卻見張元已走了進來。


    見得太守入內,王剛慌忙想要起來,稍稍一動,卻牽扯得傷口,痛更他是直咧嘴。


    “子仲你有傷在身,趴著別動就是。”張元忙上前一步,將他輕輕扶下,滿臉關懷的微笑。


    王剛又躺了下來,眼神感激,嘴上卻苦笑道:“主公,你下手也太重了些,差點就要了我的命啊。”


    張元歉然一笑,“沒辦法,為了不露出破綻,除了梨花和祖將軍幾人,無人知道這出計策,那些士卒們不知道實情,下手自然就不會留情。”


    “剛明白,隻是開玩笑而已,他們打得我越慘,劉豹才會越相信我叛投是真,畢竟他麾下有二陳這樣的智謀之士,想要騙過那二人,不吃點苦頭怎麽行。”


    聽了王剛這番話,張元心中殘存對他的那點怨意,此刻也蕩然無存。


    他便拍著王剛的肩膀,正色道:“子仲肯做如此大的犧牲,我也不妨跟你交個底,此戰結束後,王家跟我之間的恩怨,就此一筆鉤銷,從此往後,咱們主臣協手,共創一番大業,隻要我張元有肉吃,你們王家絕對少不了湯喝。”


    張元一番肺腑之言,聽得王剛是又感動又感慨,壓在心裏邊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地。


    他知道,張元先前重用他,其實利用的成份更多一點,心下裏對他王剛種種所為,還都耿耿於懷。


    如今,他王剛不惜身受重創,挨了一頓板子,幫張元實施這苦肉計,終於是用實際行動,消除了張元對他的王家的芥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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