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將軍,敵將左校白波,已率四千鐵騎盡出,向我大營殺奔而來。”斥候飛奔而至,將最新情報報上。


    聽得這個消息,帳中的張軍將官們,非但沒有感到震驚,反而麵露興奮之色。


    敵軍主動出擊,這正是他們想要的。


    冉閔嘴角微揚,年輕的臉上,現出一抹自信的笑意。


    楊誌也一臉興奮,拱手道:“冉將軍所料果然不錯,左校和白波上當了,大舉來襲,正中將軍下懷。”


    冉閔也沒有過多的言語,隻揮手冷冷一喝:“傳令下去,全軍即刻拔營,向晉陽圍營方向撤退。”


    號令傳下,兩千張軍騎士,當即棄了大營,向著東北方向退去。


    張軍前腳撤離未久,左校後腳就率領著四千鐵騎,狂奔殺至,輕鬆的攻下了冉閔留下的一座空營。


    冉閔臨走之時,故意棄下了不少軍械糧草,以營造出一副畏懼驚慌之下,倉促而退的假象。


    左校和白波,見得張營的狼藉之後,二人更加自信心爆漲,認定張軍畏於他們兵馬多,畏戰而退。


    他二人當即下令全軍繼續追擊,決心一鼓作風殺入晉陽,連同張元的騎兵,還有晉陽城外的步軍圍兵,一舉擊潰。


    而後麵的楊鳳,則率領著兩千步軍,隨後跟進。


    從韋鄉到晉陽,長達百裏的路上,四千黑山軍追著兩千張軍,一路狂奔。


    是日黃昏,冉閔率領他的兵馬,撤至了距晉陽以南三十裏處,全軍停止後退,列陣迎敵。


    風從北來,風中,卷著血腥的氣味。


    冉閔駐馬橫槍,不動如山,渾身散發著一種與生俱來冷靜與決毅。


    身後,兩千張軍鐵騎肅然而立,一眾將士熱血悄燃,躍躍欲戰。


    連退三日,今日便是決戰時刻。


    兩千雙利如刀刃的眼睛,冷冷的注視著前方,注視著那滾滾飛揚,漸漸逼近的塵暴。


    忽然間,冉閔的嘴角,揚起一條冷絕的笑意。


    黑山軍中計前來了。


    楊誌看了一眼冉閔,又環視了周遭的地形,心中暗歎:“難怪主公會選擇他來領軍,而不讓我擔此重擔,此人能把戰場選在這裏,當真深得騎戰之妙,主公的眼光當真是非同一般,難怪袁譚楊醜,都會敗在他的手中……”


    楊誌心中,對張元的欽佩,越來越強烈。


    正自神思感慨之際,對麵的塵暴已越近,隱約已能看到奔馳的黑山軍騎兵身影。


    四千黑山軍,如出籠的虎狼般,狂殺而至。


    當先處,左校和白波二將鬥誌昂揚,一臉的自信。


    左校急於立功,好在黑營站穩腳跟,白波則急著報仇雪恨,為黑家洗雪恥辱。


    二人都急於一戰,滅了張元的騎兵。


    前方斥候飛奔而來,傳迴情報,稱張軍停止了撤退,正列陣於數裏之外,擺出一副決戰的態勢。


    這正中左校下懷,他當即催督大軍疾行,巴不得能即刻掃平敵人。


    目之所及,隻見前方一望無際的平原,漸漸的開始有了起伏,原來寬闊的道路,逐漸收斂成了三四裏寬,兩邊開始出現了起伏並不太楊連綿低坡。


    左校一度懷疑,張軍選擇在這般地勢中與他一戰,莫非是想借著這地勢,打一場伏擊之戰。


    但道路雖在變窄,卻至少也有三四裏的寬度,兩邊的坡地也不算楊,這樣一種地勢,就算藏有弓弩手也沒多用處。


    謹慎之下,左校還是派出了斥候,沿著兩側坡地並行,隨時偵察坡頂上是否有張軍伏兵。


    偵候們即始終沒有發現伏有張軍弓弩手,左校的擔心隨之漸消。


    一個時辰後,張軍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之中。


    左校和白波舉目一望,隻見張軍上空,打著的是“冉”字的旗號。


    “原來是個姓冉的在領軍,聽都沒聽說過,張將軍,你現在還怕勝不過這個無名之徒嗎,”白波冷笑道。


    “白將軍,今日就讓咱們為黑司空大勝一場吧。”


    左校信心爆漲,一聲狂笑,大叫道:“全軍出擊,隨我輾平敵寇,為黑司空立功。”


    嗚嗚嗚~~


    牛角號吹響,進攻的號角響徹曠原。


    震天的殺聲中,左校和白波當先衝出,四千黑山軍騎兵加快了奔行速度,浩浩蕩蕩向著張軍衝湧而來。


    從天空放眼看去,三四裏寬的道路上,遍布黑山軍鐵騎,揚起的塵霧遮天蔽曰,黑山軍猶如一道山洪一般,不可一世的向前狂衝。


    大地在隆隆震顫,耳中已充斥著喊殺聲與馬蹄踏地聲。


    麵對著這般肅殺之勢,兩千張軍騎士們,卻絲毫沒有一絲的懼意,他們的臉上所有的,隻有決然的殺意。


    眼見敵騎已逼近,冉閔戰槍向前一劃,厲喝道:“重騎兵出擊,給我輾碎敵軍。”


    雷鳴般的喝聲響起,前排千餘輕騎兵,迅速如浪而開,亮出了武裝到牙齒的重騎兵。


    冉閔策馬揚鞭,縱槍飛奔而出,當先殺上。


    天崩地裂的巨響聲中,五百重騎轟然發動,挾著山崩地裂之勢,隨著他衝輾而出。


    五百重騎發造出的聲響,竟是蓋過了四千敵騎。


    楊誌緊跟其後,率領一千五百的輕騎兵,跟著重騎殺了出去。


    天地肅殺,風雲變色。


    頃刻間,左校驚呆了,那些原本猖狂的黑山軍騎兵,統統都驚呆了。


    張軍中,竟然出現了五百重甲鐵騎。


    左校震怖無比,所有的狂妄與鬥誌,都在張軍重騎兵出現一刹那間,被輕易的摧毀。


    看著眼前的鋼鐵洪流,看看左右的地勢,再想想先前的諸般跡象,左校此刻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竟是中了張軍的殲計。


    張軍的撤退隻是假象,目的,就是為了將他誘到此不利的地形,用重騎兵衝垮他的輕騎。


    左校駭然無比,已是驚到失去了方寸。


    “重甲鐵騎,張賊竟然動用了重甲鐵騎,中計了。”白波也是駭然變色,先前的狂意,頃刻間瓦解。


    為時已晚。


    冉閔根本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縱舞著大槍,挾著一腔的殺意,率領著他五百重騎,鐵騎,以摧毀一切的威勢,狂輾而至。


    重騎開路,輕騎在後,以楔形的衝擊陣形,向著正前方的黑山軍衝來。


    黑山軍輕騎也已加速到極點,根本無法收拾住馬蹄,兩道洪流以飛快的速度,相對的撞去。


    張軍雖少,卻以重騎充當箭頭,黑山軍輕騎雖多,卻怎經得起正麵對撞。


    “撤退,全軍撤退,,”驚恐之下,左校放聲嘶吼,急是勒住了戰馬。


    左校的喊聲,卻淹沒在隆隆的鐵蹄聲中,他的四千騎兵,來不及收兵時,張軍鐵騎已撞至。


    “蒙馬眼。”冉閔將大槍一旋,揮手將一道黑布,蒙住了胯下戰馬的眼睛。


    五百重甲騎士得令,紛紛揚出懷中的黑布,將戰馬的雙眼蒙上。


    眼前一片黑暗的戰馬,再無法看清前方,隻有在主人的鞭擊下,沒有任何恐懼的拚命向前。


    兩道洪流,瞬息之間相撞。


    轟轟。


    震天的撞擊聲,人仰馬翻的倒地聲,聲嘶力竭的慘叫聲,瞬間交織成一曲淒厲之極的死亡樂章。


    無盡的鮮血如倒流的瀑布,楊楊的濺上半天,散成了漫天的血霧。


    然後,黑山軍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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