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後,一壇酒終於灌完,張元揮手一示意,李定國才下令軍士鬆開袁譚。


    袁譚身子一軟,頓時癱軟在地,雙膝跪地,一手撐著地麵,痛苦的喘息咳嗽,狂噴著酒水。


    “怎樣,袁譚,毒酒的滋味如何?”張元冷笑問道。


    袁譚身體劇烈一震,猛然才想起自己被灌的是毒酒,嚇得駭然驚怖,急是將手指伸入口中狂摳,強行作嘔,試圖把灌進去的“毒酒”給吐出來。


    一陣接一陣的狂嘔,折騰了半晌,把自己嘔到連胃幾乎都要吐出來了,可惜才吐出不及十分之一。


    無望之下,袁譚一屁股坐倒在地,絕望的瞪著張元,悲憤的吼道:“張元,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賊,你今天毒死了我,我父帥一定不會放過你,他定會把你碎屍萬段,替我報仇雪恨,你的這些幫兇,統統都會被殺光……”


    袁譚聲嘶力竭的狂吼,一直吼到嗓子都快破掉,方才有氣無力的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喘著氣,恐懼惶然的準備迎接毒發身亡的到來。


    隻是,喘了半晌,腹中的毒卻遲遲沒有發作,袁譚是越等越焦慮,越等越狐疑。


    這時,張元卻冷笑一聲,不屑道:“區區一壇假毒酒,就把你嚇的醜態畢出,原來堂堂袁家大公子的膽色也不過如此,什麽四世三公,我看狗屁不是。”


    假毒酒?


    袁譚猛然抬起頭,驚異的望向張元。


    他撞見的,卻是張元諷刺的眼光,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小醜的表演。


    一側的李定國等將官們,也盡皆哈哈大笑,肆意的在嘲笑他。


    袁譚臉色一變,驀的恍然省悟,原來張元給他灌的那壇酒裏,根本就沒有下毒,壓根就是在嚇唬他。


    省悟過來的袁譚,心中是百感交集,既為自己逃過一死而慶幸,又為自己方才恐懼害怕的醜態而羞愧。


    “張元,你——”袁譚怒瞪向張元,滿臉通紅,羞愧憤怒,竟是無言開口。


    張元卻冷冷道:“要殺你,絕不會讓你這麽輕鬆的去死,這壇子酒,隻是教訓教訓你不知好歹,還敢威脅我。來人啊,把這廝給我拖下去,好生看管。”


    左右軍士一擁而上,將袁譚五花大綁,又重新拖了出去。


    “主公,這袁譚實在可惡,還留著他做甚,殺了他幹脆。”樊梨花還覺不解氣,憤憤不平道。


    其餘李定國等諸將,個個也主張殺了袁譚。


    一片喊殺聲中,李定國卻道:“袁譚武道和用兵之能均是平常,就算放了他也對我們構不成威脅,但他背後的袁紹,眼下卻坐擁河內之地,若殺袁譚,勢必會引起袁紹的瘋狂報複,眼下我們的軍力不足,還不是跟袁紹徹底開戰的時候。”


    張元微微點頭,李定國果然具有統帥者的戰略眼光,非是樊梨花等將才可比,一語切中要害。


    諸將恍悟,樊梨花道:“主公的意思我們明白了,那我們現在該怎麽做?”


    “很簡單,擴軍備戰,等著袁紹來求我們,解決了與黑山,增加了軍隊,在考慮和袁紹翻臉的事情。”張元迴應的幹脆,眼眸中,流轉著意味深長的笑意。


    次日,張元便揮軍北上,不到七日功夫,便將上黨北部諸縣盡數收複,屯兵於最北麵的壺關城按兵不動。


    文醜高覽等敗將,忌憚於袁譚在張元手裏,自不敢跟張元交手,一路退迴北海國,收攏數千敗軍,據守高密城,一麵擺出防守陣勢,一麵派信使飛馬往鄴城向袁紹告急。


    張元大軍進抵邊境便沒有再進兵,而是陸陸續續的整編了一些降卒,短短不到十日功夫,總兵力數就猛增至了八千之眾。


    而在張元大敗袁軍,生擒袁譚時,四方安插在上黨的眼線,已是迅速的將這震驚天下的消息,傳播開來。


    ……


    上黨郡,長子,王家。


    “真是沒想到,袁大公子竟然連戰連敗,最後還被張元生擒,這個張元是怎麽做到的,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莊中正堂,王主薄拿著上黨眼線傳來的消息,又是搖頭又是歎息,眼神之中,盡是震驚與茫然


    那般驚詫的表情,儼然不相信張元可以擊敗袁譚。


    王主薄踱步於堂中,口中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語,跪坐的美若蓮花少女,明澈的眼眸中,又何嚐不是湧動著深深的震撼。


    “我本以為張元不是袁譚的對手,都準備投靠袁公子了,卻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唉。”


    聽著父親的震驚和歎息,王菲秀眉微凝,眼眸波動,悄然掠起幾許異樣之色。


    “楊醜不是他的對手,連袁譚也不是他的對手,他真的做到了,難道,我真的看走了眼嗎……”


    少女一時間神情陷入恍惚,一雙眸中,悄然掠過一絲悔意。


    ……


    消息很快就遍傳翼州,接著又傳入了河內。


    河內震動。


    堂堂袁紹大公子,手握一萬雄兵,有文醜此等上將為輔,,卻在小小一個上黨折戟,兵敗被俘。


    而生擒他的,更非什麽名滿天下之輩,竟然隻是張揚一個不名一文的兒子。


    袁氏之名,就這樣被張元這個無名之輩,沉重的打擊了一迴。


    如此不可思議的戰績,如何能不叫一州士民震動。


    消息傳迴鄴城,更是令這座冀州的首府,陷入了嘩議之中。


    “大公子一萬大軍,竟然被那個陶什麽的幾千兵馬打敗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聽說那張元張揚的兒子,以往都以為他是一個紈絝子弟,現在看起來,這個張元一點都不像是無能啊。”


    ……


    鄴城的大街小巷子,人人都在風議著這場實力懸殊,但結果卻大出意外的戰爭。


    幾乎在一宿之間,張元這個原本陌生的名字,便成了家喻戶曉的風雲人物。


    鄴城士民對張元的議論,竟是蓋過了剛剛獲勝的袁紹,成了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茶餘飯後議論的焦點主題。


    一天後,袁紹班師還往鄴城。


    就在十天前,袁紹剛剛與公孫瓚結成同盟讓他攻打翼州,好讓袁紹可以入主翼州,


    就在袁紹躊躇滿誌之時,他卻意外的收到了上黨兵敗,長子袁譚被俘的驚人的戰報。


    為此,袁紹不得不暫延了北上用兵計劃,匆匆忙忙的趕迴了鄴城。


    袁紹府,正堂。


    袁紹端坐於上,俯視著手中那道最新的情況,喜怒不形於色,看不出他心中的情緒。


    堂下,那些文臣武將們卻議論紛紛。


    議論了半晌,袁紹將手中帛書,往案幾上一扔,輕咳了一聲。


    大堂中,眾幕僚立刻閉嘴,頓時雅雀無聲。


    袁紹眉頭微微一皺,沉聲道:“顯思竟敗於一個無名小卒手中,還兵敗被擒,實在是有辱我袁家威名,活該他受此一難。”


    袁紹話中,責備之意已是明顯。


    幕僚的一部分人暗自得意,多是一副看笑話的樣子。


    “不過,他再怎麽犯錯,也是我袁紹的兒子,我豈能坐視不顧。”袁紹忽然話鋒一轉,“我已決定,趁著時間還來得及,親自率軍去一趟並州,把顯思解救出來。”


    原本失落的另一部分士人,聽得袁紹此言,無不精神大振。


    “主公,眼下翼州混亂,公孫瓚有同意出兵助我們,此等天賜良機,主公怎能不顧大局,卻反要去並州呢。”


    所有謀士知道,袁紹素來最顧念骨肉親情,聽得袁紹要去救袁譚,便無人敢勸,唯有田豐站了出來反對。


    話音方落,袁紹臉色立時一沉,不悅道:“顯思縱然再有不是,也是我袁紹的血脈骨肉,我若置他的生死於不顧,豈非形同禽獸。”


    “可是主公,大局……”


    “不必再說了!”


    袁紹一揮手,喝斷了欲要再勸的田豐,一臉決然道:“我意已決,先救顯思,再入主翼州,就這麽決定了,明日我就率軍出發。”


    田豐無奈,也隻能暗自歎惜。


    大軍休整一晚,次日,袁紹便率領著一萬大軍,晝夜兼程趕往並州。


    ……


    姑幕城北,大營。


    “主公,這都是咱們的細作,從冀州送來的情報,你看看吧。”樊梨花抱著一堆帛書,興衝衝的步入了大帳。


    “梨花你念便是,我聽著,來,坐到這裏念。”張元抬頭笑望向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樊梨花臉畔頓生微暈,白了他一眼,笑嗔道:“又不正經了,這裏這可是中軍大帳。”


    “害什麽羞,反正你早晚是我的妻子。”張元一笑,伸手將樊梨花拉向自己懷中。


    樊梨花嘴上雖然抱怨,身子還是半推半拒的被他拉過去,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便隻好按下羞意,嗔怨了張元幾句,將那一封封帛書情報拆開,一一念給他聽。


    耳聽著那一封封密報,張元目光沉靜如水,心中卻漸起波瀾,眼神中不覺閃爍出幾分年少輕狂的得意。


    他不光在並州,在冀州一帶也安插著不少眼線,隨時留心著天下各地的形勢,這些眼線們便將“敵控區”士民對他生擒袁譚的反應,以密報的形勢送來。


    樊梨花念出的這些情報,總結起來就是四個字:


    天下震驚。


    張元,那個曾經不名一文,張揚的廢物兒子,如今正隨著生擒袁家大公子這件“壯舉”,聲名遍傳天下,令那些不知道他的人,第一次聽到他的威名,讓那些輕視他的人,對他刮目相看。


    這正是張元想要看到的結果。


    名氣,在這個亂世之中,也是極重要的一項資本。


    “現在天下人都知道你的威名了,我看誰還敢再小瞧我的主公。”樊梨花看著那些情報,不禁也為張元深深的自豪,冷豔的臉龐間,盡是欣慰的笑意。


    戀人的開心和自豪,讓張元更加感受到一種強烈的成就感,心情暢快,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稟主公,並州急報。”正當這時,楊誌神色凝重,匆匆步入大帳中。


    他一入帳,正好撞見樊梨花坐在張元腿上,他們二人親昵的樣子,頓時尷尬,趕緊把頭低了下去,不敢再看。


    樊梨花臉蛋頓是一紅,忙是從張元腿上起身,尷尬埋怨的白了張元一眼。


    張元卻是一臉從容,淡淡一笑,擺手道:“有什麽急事,說吧。”


    楊誌幹咳了幾聲,方拱手道:“並州細作急報,袁紹已親率一萬大軍進入北海國,三日之內便將進抵上黨。”


    袁紹親統大軍前來!


    這個消息,著實驚人,令樊梨花也是身兒一震,臉上羞暈之色立消,眼中掠起驚異。


    張元卻絲毫不為所動,仿佛早有所料,隻冷笑道:“早聽說袁紹是個慈父,最疼愛兒子,果然名不虛傳,很好,那我就會一會大名鼎鼎的袁本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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