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


    樂池大驚失色,急得焦頭爛額。


    “李太醫!!李太醫在哪?”


    樂池大喊了幾句,沒有人迴應,李太醫帶著侍衛去準備烙鐵了,並沒有在附近。


    江寒的腳步一頓,中山國君病倒了?聽起來很嚴重的樣子。


    他並不準備強行出頭,因為就憑他對醫療知識一知半解的半吊子水平,碰到了疑難雜症也是兩眼一抹黑。


    但是樂池並不想放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找什麽李太醫,醫生不就在眼前嘛!


    “兩位先生留步,請入帳為君侯療傷。”


    江寒苦笑了一聲,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不過他看到了跟在自己身後秦越人,心裏有了一些底氣。


    如果中山國君受的是外傷就交給自己,是疑難雜症就交給大名鼎鼎的“扁鵲”。


    心頭有了主意,也就不慌張了。


    “請將軍帶路。”江寒毫不遲疑的轉身領命。


    樂池並沒有急著進帳,環顧左右,臉色凝重的命令道。


    “加強戒嚴,王帳附近的閑雜人等一律哄退,切記!任何知道此事的人,都給我拘禁起來,不得泄露半句,否則,格殺勿論!”


    守在帳外的幾人都是姬恆的心腹,是中山國的黑衣宮衛,對姬恆忠心耿耿,隻聽命於國君一人。


    樂池拿出了布置命令的口氣來,顯然是已經逾越了,但黑衣衛士也知道此事緊要,微微遲疑後,拱手應諾道:“是!謹遵大將軍之令。”


    一旦姬恆暈倒的消息傳了出去,那將是震蕩中山國的大事情:太子未立,趙、燕兩國虎視眈眈,魏國態度曖昧,一不小心,中山國第二次滅國之難就會釀成!


    尤其是傳到了趙軍的耳中,以趙候陰狠的性格,誰知道他會不會去而複返。


    妥善的安排好了事務後,樂池對著江寒和秦越人二人拱了拱手:“兩位先生,請!”


    帳中的軟榻上,臉色慘白的姬恆雙目緊閉,不省人事,女婢跪在榻前用幹淨的葛布擦著姬恆額頭上的汗珠。


    姬恆的手臂上,一條口子正汩汩地冒血,上麵敷著黑乎乎的藥物。


    江寒暗自慶幸,還好是外傷。


    “藥箱!”


    他拿著藥箱急忙跑到榻前,用小刀挑開姬恆身上的衣袖。


    一道猙獰的傷口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足足有一尺長,兩寸深。


    這是被銳器割傷的,應該是劍傷,他很快就下了定義。


    傷口處已經被太醫敷上了傷藥,江寒撚起了傷藥一聞,立刻皺起了眉毛。


    原來是生石灰,夾雜著亂七八糟的一些藥材。


    江寒不明白,什麽藥材在和生石灰摻雜在一起反應後還有療效?


    生石灰甚至連消毒都不可以,隻有把生石灰與水摻在一起,加水後生成氫氧化鈣後俗稱熟石灰,具有強堿性,才有良好的消毒作用。


    “熱水!”


    很快就有女婢用木盆端過來一盆早就準備好的熱水,江寒淨手過後,拿起一塊幹淨的葛布為姬恆清洗傷口。


    條件簡陋,沒有消毒水和酒精棉,沒有辦法做到無菌處理。


    “先生,君候的傷怎麽樣?”樂池緊張的問道。


    江寒也不理他,見傷口清洗完畢,從藥箱裏拿出了鋼針和肉線。


    鋼針出自秦海之手,廢了很大的功夫,才弄出了一百多根,肉線則是羊腸衣。


    因為江寒早就有來中山國救治傷員的打算,所以提前準備了一些醫療用具和藥品。


    他穿上肉線,準備為姬恆縫合傷口。


    旁邊的樂池大吃一驚,見一個少年要拿針給國君縫傷口,人不是衣服,怎麽能用針來縫?


    樂池正要阻止,卻見少年對跟著他的青年說道:“秦兄,看好了,下次有這樣的傷口,清洗幹淨後,用針就這樣縫起來,有利於傷口愈合,記住,線用羊腸線,就是把羊的腸衣割下來,曬幹用烈酒浸泡,然後就可使用。”


    秦越人認真的點了點頭:“明白了。”


    說著話,江寒手上的活也沒停,第一次縫傷口,難免有些緊張,所以縫出來的樣子並不好看。


    “住手!!”


    王帳的門口傳來了一聲厲喝,太醫令滿臉怒容,手上還拿著一方被燒熱的烙鐵。


    “豎子,你在幹什麽?人非衣物,豈能用針線來縫!”


    樂池認同的點了點頭,這也是他想說的。


    江寒不緊不慢的將肉線剪斷係好,對身邊的秦越人吩咐道:“先給他上藥。”


    秦越人點了點頭,拿出了一瓶藥粉,撒在了姬恆被縫好的傷口處。


    江寒這才起身,對著樂池和太醫令拱了拱手:“衣服被撕破可以用針線縫合,人的身體被割破為什麽不能用針線縫合呢?”


    “額…這?”怒氣衝衝的太醫令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答複,隻能紅著脖子說道:“醫學典籍中並未記載這種辦法!”


    太醫令仿佛找到了底氣,大聲說道:“止血法有胎發燒灰止血,象皮研末止血,燒熱鐵塊烙灼止血,從沒聽說過你這縫合止血。”


    江寒冷笑一聲:“迂腐!典籍中沒有記載的辦法就不能用了嗎?典籍也不是憑空而來的,都是由人來撰寫的。”


    “在典籍中沒有記載胎發燒灰止血法前,這個辦法不能用嗎?在典籍中沒有記載烙灼止血法前,這個辦法不能用嗎?隻有實踐才能出真知。”


    太醫令瞪大了眼睛,拎著被燒紅了的烙鐵,陷入了奇妙的思考中。


    類似於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種哲學問題,一時間誰都難以分清。


    秦越人的眼睛亮的滲人,他記住了一句話,那就是實踐出真知,醫學知識並不是一定要在書本上學,更重要的是在實際操作上學。


    樂池覺得江寒說的有道理,但是他更關心的是國君的現在的狀況。


    “先生,君侯沒事吧?”樂池趕緊追問了一句。


    “死不了,一個月以後,又是好漢一條。”江寒迴答道。


    樂池這才鬆了一口氣。


    姬恆傷口的血被止住了,也被縫好了,至於能不能挺過傷口發炎就要看造化了,因為江寒手裏畢竟沒有消炎藥,隻能盡人事聽天命。


    “君上真的能活下來?”太醫令難以置信的問道。


    姬恆這樣的傷勢,由他來治,存活率不過一成,聽這年輕人自信滿滿的語氣,仿佛成竹在胸。


    “我說他死不了,他就死不了,讓開,別擋著我去救別人。”


    中山國國君的命是命,傷兵營中那些傷兵們的命也是命,在江寒並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哦…好,先生請。”太醫令連忙讓開了身位,跟在了江寒的身後,想要看他怎麽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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