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豐的記憶隻到自己在說林科的事,之後就一片空白了,心裏仿佛突然被挖空了一大塊,難過得想嚎啕大哭一場,想把多年來的委屈和不忿都給哭出來,嘶吼出來。


    可再睜眼,心頭沉重的情緒還在,卻死活想不起來是為什麽了。


    腦中出現了奇怪的進度條,進度條的盡頭是一顆心,隻是那顆心是空著的。


    “這什麽東西?”張豐有點莫名其妙,隨即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很重要的什麽事,或者什麽人,可無論如何他也想不起來。


    自己在哪裏?為什麽會在這裏?在這之前自己在幹什麽來著?


    哦對了,簽售會……然後出了車禍?車禍之後呢?


    他揉了揉額頭,在一片漆黑中坐起了身,房間的窗簾微微打開了一條縫,從外麵擠進微弱的光線。


    難道自己是在醫院?可身上也沒有什麽疼痛的地方……難道這麽幸運,沒有受傷?


    好像出車禍前,有人叫了自己一聲……


    滴滴滴——


    突如其來的警報聲嚇得正在沉思中的張豐一個激靈,床頭櫃上亮起屏幕光,他拿來一看,屏幕上顯示:“雙s隊員,十一點大廳集合。”


    這什麽鬼?雙s?這個詞匯好像有點眼熟?


    翻身坐起,他順手又看了一眼時間,十點五十分,離集合時間還差十分鍾;摸索著找到燈光按鈕,按亮燈光的同時,房門被突兀地敲響了。


    “張豐?”


    張豐又被嚇了一跳,胸腔裏的一顆心劇烈地跳動,他打量著陌生的房間——這很明顯不是醫院。


    “誰?”他警惕地問。


    “是我,霍年!”


    霍年很緊張,這一次沒有魔法師與龍的肉-文片段,也沒有香辣的畫麵,他一睜眼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出現了,而且他敢肯定這個故事他沒有寫過,可他對這個故事本身卻一點都不陌生。


    因為張豐的每個故事他都看過,沒錯,這次他們居然穿進了張豐的故事裏。


    這是為什麽?


    霍年莫名其妙,同時他的倒計時又開始了,這一次的時間很長,算起來大概有一個月的限製時間,隻是他不知道這次的目的又是什麽。


    他將之前收到的紫色箱子打開,裏麵掉落出來一本書和一隻……避孕-套。


    書是一本相冊,相冊的封麵上寫著碩大兩個字“張豐”,這本仿佛是來自張豐的記憶的相冊,相冊裏卻沒有張豐本人,隻有一個一直固定的視角。


    來不及看相冊裏都是什麽,收起避-孕套,他飛快地跑來找這本書的主角。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主角應該已經替換成了張豐才對。


    “霍年?”張豐在門裏有些疑惑,這個名字很熟悉,熟悉到他從心底生出了一片毫無緣由的安全感,“霍年是……?”


    霍年腦子裏轟地一聲,又極力讓自己冷靜:“你是張豐嗎?是張豐沒錯吧?”


    “是我……”張豐遲疑片刻,還是沒開門,“你說的霍年……不會是我想的那個霍年吧?”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很明顯張豐的記憶缺失了,霍年不認為是外傷導致的,唯一的可能隻能是因為這次穿的書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之前張豐突然失常的原因造成的。


    “你先開門好嗎?”霍年道,“我想先看看你。”


    張豐不知對方是什麽表情,可莫名就覺得那應該是一副很擔心,很緊張的神情,緊張到讓人於心不忍。


    鬼使神差地,他竟真的開了門,門外走廊慘白的光線下,站著一個就算以張豐男人的視角來看也非常帥氣俊朗的男人。


    對方身高目測188,寬肩窄臀,麵容十分硬朗,雙眉濃黑,眼睛大而有神,唇卻很薄,給人一種冷血的錯覺。


    慘白的燈光讓他看起來更加嚴苛,可那雙黑眸卻透著擔憂與溫情,令這份嚴苛顯得有點怪異。


    “你是……”張豐辨認了好一會兒,認出了對方,“華威的霍總?”


    對方的姿態經常出現在媒體報刊上,他並不會錯認,隻是……感覺好像和雜誌上有哪裏不太一樣?


    霍年鬆了口氣,對方還認得自己,隻是他們的對話方式有點像初遇的時候。


    門裏的張豐身材消瘦,戴著一副眼鏡,劉海微微蕩在眉前,麵容顯得格外清雋,同時也很顯年紀小。


    他穿著睡衣,神情裏滿是疑惑不解,這情景分外眼熟,眼熟到霍年不得不重新為他解釋一次他們現在身在何處。


    “你是說……車禍之後我就穿了?”張豐震驚,“那,那你怎麽也……”


    “我們一起,”霍年苦笑,“這個故事是你的故事,你認出來了嗎?”


    “穿書?”張豐愣了半天,總算想起來那個“雙s”的說法為何會如此眼熟,“是我去年才寫完的那本超s特工?”


    “是,”霍年點頭,“我的身份是sss特工隊長,而你則是我的下屬,也就是男主角。”


    張豐轉身迴房,在屋裏一頓亂翻,翻出了兩個假-身-份證和一個ss特工徽章。


    身份證上是自己偽裝過後的模樣,名字是張豐,張豐很是莫名:“我的主角不叫這個名字啊……”


    “你的隊長也不叫霍年,但我現在就是霍年。”霍年道,“也許因為我們過來,改變了一些設定吧。”


    張豐覺得世界有點玄幻了:“為什麽偏偏是你……”


    “不能是我嗎?”霍年看著他,“那你希望是誰?”


    張豐沒說話,他不可能說發現對方是自己的搭檔之後,心裏居然鬆了口氣,還有一份欣喜。


    明明自己都不認識對方,為什麽?


    張豐飛快地換好衣服,跟霍年一起下了樓,一路上霍年給他簡單介紹了一下目前的狀況,他迴想起來,這個部分正是主角在外執行任務的時候。


    主角的搭檔本應是一個美麗又聰明的女人,兩人扮演一對新婚夫妻,潛伏在酒店中探查目標人物的行程。


    可現在搭檔一變,成了他和霍年是一對新婚中的夫夫,而這個世界觀背景也成了“同性可婚”的背景。


    “為什麽是我和你……”張豐再一次感慨,順便在心裏奇怪,自己居然又鬆了口氣。


    兩人很快到了大廳,此時正是深夜,大廳裏沒有其他人,倒是旁邊的酒吧和咖啡廳裏還有人在。


    霍年自然地攬住了張豐的腰,張豐隻覺心髒劇烈跳動起來,有點緊張,又有點別扭,唯獨沒有反感。


    張豐拿出煙遞給霍年,霍年極其自然地低頭叼住煙嘴,然後等著張豐給自己點煙。


    灼熱的唿吸暈染在耳邊,染紅了張豐的臉,霍年抽煙的樣子很帥,但似乎不常抽,眉頭微微皺起,有點不太適應。


    朦朧煙霧中,男人剛硬的側臉顯得更加性-感而有魅力,張豐目光不由自主集中在對方的薄唇上,隻覺得不僅是臉,似乎全身都有點發熱了。


    好歹是堂堂總裁,居然對自己這麽……溫柔,也沒責怪自己連累了他,這讓他又動容,又有些自作多情的想法。


    早聽說霍年從來沒有緋聞,難不成他其實是喜歡男人?


    別是自己剛好是他喜歡的類型吧?否則哪個男人一上來就跟人演夫夫,還演得這麽理所當然?


    張豐自覺自己長得也不差,雖然沒想過要攀高枝,但對方這般紳士有禮,又善解人意,很是讓張豐胡思亂想了一陣。


    兩人站在大廳小聲說著話,從外人看來就像一對普通的熱戀情侶。霍年小心地觀察著媳婦兒,因為知道張豐很討厭對方隨便說“喜歡”,同時也不去了解他,就私自評判他是什麽樣的人,所以這一次他學乖了,從頭到尾都顯得分外有禮,話題都在工作上打轉,絕不輕易踩線,給對方留足了*空間。


    霍年驚訝地發現,這一次張豐對自己的抵觸沒有初遇時那麽大,而且似乎還很滿意?


    難道這才是正確地追媳婦兒的方法?


    十一點十五分,一位接待人員推著行李車緩緩經過,他禮貌地請兩人往旁邊讓讓,在行李車和兩人擦肩而過時,張豐手快地從行李車旁邊掛的布袋裏,拿出了一樣東西。


    他手心一握,霍年就將他的手拉過來吻了吻,張豐下意識與他對視,霍年在他的側臉上蜻蜓點水地碰了一下。


    霍年快速地道:“有人注意到我們了,撤吧。”


    “……嗯。”張豐耳朵通紅,不敢去看霍年的臉,忙不迭地將手中東西飛快換到了對方手中,兩人相攜離開。


    他們選了比較熱鬧的酒吧,人多的地方反而容易掩人耳目。


    霍年點了兩杯不醉人的雞尾酒,在不斷變化的光線裏看清了手中的東西——是一把小巧的鑰匙。


    “這應該是目標行李箱的鑰匙。”張豐道。


    “我猜也是……”霍年腦子裏其實一直在想其他的事,對任務本身反而不太關注。他現在要麵臨兩種選擇,一種是倒計時代表任務期限,一種是倒計時代表找迴張豐的記憶,或者是找到張豐失憶的原因。


    沒有更多線索的他有那個時間來一個一個驗證嗎?


    “……”張豐端著酒杯,透過杯沿反射的微光,不經意地觀察著坐在對麵的男人——沉默寡言,沉穩可靠。


    不愧是華威最年輕的總裁。


    可憐霍年還完全不知情自己在媳婦兒的心裏好感度已經飛快上升……真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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