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我讓別人受傷了呢?”張豐好奇問。


    “別人不關我的事,你才關我的事。”霍年隨口道。


    張豐嘴角勾起,麵上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語氣卻不由緩和下來,慢條斯理道:“油嘴滑舌。”


    霍年笑了笑,補充道:“我這是相信你,你不是一個以傷害別人來達到自己目的的人。”


    張豐哼了一聲,用叉子叉起雞肉卷,幾口嚼了下去。


    午休時間很快過去了,張豐離開了實驗基地。


    霍年坐在餐廳裏,端起張豐沒喝完的果汁,嘴唇重疊在對方喝過的位置,慢慢啜飲。


    “我覺得你是真變了,”身後傳來王普利斯的聲音,“這麽惡心的舉動你居然也做得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變-態。”


    也許自己就是個變-態?不過僅限於對待某人的時候。


    張豐不在,霍年的態度隨意了許多,眼底帶著一層淡漠的光。


    “老師也不遑多讓啊,”他端著杯子,指了指正上方可以監視整個餐廳情況的攝像頭,“偷窺得可還盡興?”


    這些攝像頭都是帶有語音係統的,所以王普利斯一定是又看到,又聽到了。


    堂堂聖手倒是半點都不慚愧,拉開椅子在旁邊坐下來,大大咧咧道:“哎呀哎呀,我可算是大開眼界了,你那小情人的脾氣可真是一點兒也不輸給一個優秀的alpha啊。”


    “再佩服,那也是我媳婦兒。”霍年得意道。


    普利斯:“……”


    普利斯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道:“其實我挺讚同他的想法的,不如說,他的想法很有特色;我很懷疑,他真的是在貧民窟裏一個普通的beta家庭裏長大的孩子嗎?”


    “不然呢?”霍年問。


    “……沒什麽。”王普利斯搖了搖頭,沒打算將心裏的話說出來。


    一個人的家庭,生長環境對一個人的性格、思維方式和價值觀的塑造都有很大的決定性因素,簡單來說:一個家庭裏都用勺子吃飯,周圍的人也都用勺子吃飯,那麽用勺子吃飯就是理所當然的事,孩子不會對這種細枝末節的事進行更為深刻地考慮,更不會覺得用勺子吃飯有什麽不對;但倘若有外在條件幹涉,勺子裏分了金勺子和銀勺子的區別呢?


    當金勺子、銀勺子和木勺子各自代表一種階級的時候,金勺子的使用者自然而然有了優越感,而木勺子的使用者自然會將自己與其他兩者做出區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隻會在“勺子”上,而忽略了其他的東西。


    或許用叉子會更方便?或許用筷子會更便捷?又或許用手抓更自在?


    跳出早已根深蒂固的“框架”,尋找到新的思維方式,這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何況還是一個如此年輕的人,做事的方法卻早已自成一種風格,這就很難讓人相信他不過是一個土生土長的貧民窟裏的孩子。


    不過說了這些也沒用,對方到底是誰,來自哪裏,那都不重要,重要得是相中了他的人是霍子蘇,而眼下的霍子蘇……


    如果自己再多誇一會兒張應,估計他得把臉上笑出花來了。


    那樣的霍子蘇太可怕了,他一點也不想看到。


    下午的課是實驗課,機甲研修精英版的學生都去了實驗室,雖然沒有同學為難張應,但也沒有誰向他釋放善意,真要說起來“無視”才是目前最適合他的詞語,也因此,張豐並不知道實驗課換了教室,他在教室裏坐到差幾分鍾上課時間,這才覺得不對勁起來。


    他打算出門打聽一下情況,剛出教室就遇到了小跑著趕來的斯庫張,對方看到他也是愣了愣,腳步不由自主慢了下來。


    “我沒聽說下午放假,”張豐開玩笑道,“還是說改成了體育課?”


    斯庫張繞過他進了教室,從書包裏拿出筆記本,猶豫了一下道:“實驗課不在這裏上。”


    “噢,原來是這樣,”張豐點點頭,看著他手裏的東西,“這是什麽?”


    “……筆記,上節課的,我忘記拿了。”斯庫張一字一頓。


    “那我要帶些什麽?”張豐也拿了筆記本和筆,“實驗課還要用筆記嗎?別告訴我工具也得自己準備?”


    “工具實驗室有,會按小組分配,”斯庫張急急地往前走,走了幾步發現對方自然而然跟了上來,頓時有些不自在,“實驗操作室在對麵大樓的二樓。”


    “哦,”張豐點點頭,“謝謝。”


    斯庫張:“……”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片刻,斯庫張道:“你為什麽一直跟著我?”


    張豐:“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同班?”


    斯庫張莫名其妙:“那又怎麽樣?”


    “我們的目的地難道不應該是一樣的?”張豐道。


    “目的地雖然一樣,但我們前往的速度不一定要一樣,”斯庫張道,“你可以走快一點,不用跟著我,我已經告訴你教室位置了。”


    張豐眨巴一下眼:“為什麽不能是你走快一點?”


    斯庫張:“……”


    斯庫張二話沒說,拔腿就跑了起來。


    等張豐進了教室,斯庫張已經在位置上坐下了,alpha的體能很好,所以張豐很遺憾看不到對方氣喘籲籲吃悶虧的樣子。


    這個實驗室很大,稍微高一點的平台上擺著大黑板,黑板旁邊是兩台拆了一半的初級機甲,看起來有點像上解剖課。


    精英班負責實驗課程的老師已經在台上了,正是王普利斯本人,對方穿著紫色的襯衣,打著領帶,頭發朝後抹得溜光水滑,臉上帶著十分平易近人的笑容。


    台下的學生早就興奮起來,雖然早已不是第一次上聖手的課,但每次看到他本人,還是難免激動。


    “都到了吧?”看著張應夾著筆記本悠哉悠哉進了教室,隨便找了個空位自個兒坐下了,普利斯的目光在教室裏掃了一圈,“還有沒到的嗎?我想我的課應該不用點名了吧?”


    台下的學生都笑了起來。


    “看樣子是到齊了,還有咱們的新同學,”普利斯看向張應,“新同學不來個自我介紹嗎?”


    張豐:“……”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麵麵相覷,他們很不明白堂堂聖手為什麽會對一個omega有興趣?


    張豐站起來,簡單道:“老師好,我叫張應。”


    “嗯,別的呢?”


    “別的?”


    “自我介紹可沒有這麽簡單啊,愛好啊,特長啊,為什麽來咱們學校之類的?”


    張豐嘴角抽了抽,耐著性子道:“愛好……修理機甲,特長修理機甲,選擇學校是因為……”


    王普利斯接了話:“因為霍少是從這所學校畢業的?嘖嘖,年輕人。”


    張豐:“……”


    王普利斯跟其他學生道:“在上課之前,我有一些話要跟同學們說一下,我知道咱們研修精英版突然進來一個omega讓你們覺得很不習慣,也不適應,更多的可能是沒把對方當迴事,對吧?”


    台下的人沒說話,有膽子大地突然道:“前輩,別的不說,就我們這些人是怎麽考進來的?機甲學院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來,咱們前後筆試加實驗考試一共考了五迴,這其中多少優秀的學生都被淘汰掉了,他就這麽隨便進來,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嗯,這是一個很公正的問題,我很欣慰,”王普利斯點點頭,“那麽咱們就來說說他有沒有資格進入我們學校。”


    “他的入學申請,是我和霍少共同提出的,我背後的研究人員們也沒有任何異議,至於為什麽,我隻能說由於涉及到帝國安全問題,暫時不能告知,但他的才能比你們任何一個都優秀。”


    學生們嘩然了,紛紛轉頭看向穿著製服,背部挺得筆直的張應。


    王普利斯的話沒有人會質疑,尤其他還說了他的研究員們也沒有人提出異議。


    王普利斯敲了敲黑板,轉了話題:“這件事我就解釋這麽多,希望大家能互助友愛,共同學習進步,既然是我王普利斯教出來的學生,希望你們對科研的精神能高於一切。”


    學生們沉默片刻,隨即齊齊應聲:“是!”


    張豐有點意外,他本以為要征服這群學生還得花上一些時間,卻沒想到王普利斯短短幾句話就改變了他的處境。


    分小組的時候多得是人要與他同組,張豐沒天真到相信這些孩子都是真的對科研精神高於一切,甚至高於了根深蒂固理念中的“性別差異”;這些孩子中有一部分是單純對他的能力有所好奇,想親眼見識見識;而有得則是看清了王普利斯和霍子蘇對他的態度,及時轉了風向,秉著不交惡的原則來結交罷了。


    但無論如何,張豐是感謝王普利斯的這份幫助的。


    小組為五人一組,張豐最後根據學號選了其餘四個人,這樣對誰都不算失禮。


    這四人裏那麽巧,就有斯庫張。


    斯庫張沒想到這個omega居然這麽有能力,能得聖手的青睞,但礙於一個高傲的alpha的自尊心,在別人都湊上去想和張應一組的時候,他並沒有跟著瞎摻合。


    隻是既然說了是用學號,他現在再拒絕,難免顯得有些不識大體,而且也會給張應帶來困擾,於是他隻得順勢答應了下來。


    可答應下來後他就後悔了,整個小組除了他是alpha,其他三人都是beta,再加上這麽唯一的一個omega,氣氛頓時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一個beta女生悄聲問張應:“你有用抑製劑嗎?”


    張豐自然道:“沒有,帝國沒有普及抑製劑,我家買不起。”


    女生:“……”


    另一男生善意道:“要不你再重新選一個成員吧,斯庫張肯定也覺得很尷尬吧?”


    斯庫張冷著臉,沒說話。


    張豐道:“為什麽要尷尬?我們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嗎?”


    男生擺手:“不是這個意思,隻是……”


    “這隻是你們的想法,我覺得沒什麽關係,大家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人,不用搞區別待遇。”說著他看向斯庫張,“你覺得呢?”


    斯庫張繼續冷著臉:“嗯。”


    既然當事人雙方都沒有異議,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麽。


    整節實驗課下來,成員們很快將這件事拋之腦後,因為張應的能力實在太過出眾,無論是實際動手能力,還是運算能力都令人震驚不已,他的專業知識和實戰能力早已超過了大部分的學生。


    甚至他都可以親自上台講上一課了。


    “這也沒什麽,實踐出真理,”張豐謙和地笑笑,“家裏太窮,為了補貼家用我一直幫別人修理機甲,高級的低級的都見過,自然有更多的經驗。”


    眾人頓時一陣讚歎。


    下課時,他們這一組不僅優先完成了需要三節課做完的項目,並且還總結出了兩種創新方法和一項建議,王普利斯滿意地點頭,瀟灑一揮手:“下課。”


    張應的小組成員自發將他當做了組長,完全不願就此分別,甚至邀請了他一起吃晚飯。


    有兩個成員之前一直為難的課題張豐隻提點了兩句,那兩人也並不笨,立刻茅塞頓開,對他是感激不盡;除了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斯庫張,另外三個成員張豐已經確定被自己拿下了。


    斯庫張沒有和他們一起吃晚飯,三個beta學生並不意外,進了食堂,三人才道:“雖然這所學校alpha和beta經常上同一門課,但alpha就是alpha啊,怎麽可能和我們一起吃飯。”


    “那個斯庫張,很厲害?”張豐趁機問。


    “他父親是霍少父親的下屬,兩人曾經一起上過戰場,也算戰友,”一個學生道,“算起來,斯庫張也算是血脈濃厚的alpha了,他祖上兩代都是alpha,不過血統最純正的還是咱們的霍少。”


    話音剛落,另一個學生撞了他一下,那學生立刻改口道:“不不,我是說,是你的霍少。”


    張豐:“……”


    張豐轉開話題:“他看起來挺高冷的。”


    “alpha都這樣啊,”三個學生聳肩,“霍少以前更冷,不過有你之後就不大一樣了。”


    a女生羨慕地雙手合十,抵在下顎處:“要是我也能碰到一個這樣的伴侶就好了,不計較我的性別、家世、我能不能為他誕下優秀的孩子,要知道我們beta的生育率一直都不高……”


    張豐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其實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張豐似隨意地道,“為什麽一定要以alpha為主呢?我們同樣有優秀的beta和優秀的omega,一個社會的結構構成是缺少不了任何元素的,任何一方過於膨脹,都隻會導致滅亡。”


    三個學生聽他這樣說,倒也不是很驚訝,看得出來,年輕的學子或許早已在夜半三更,無心睡眠時思考過許多次這樣的問題了。


    這個世界對omega不公平,對beta又何曾友善過,他們從出生開始就被打上了“工蜂”的標簽,他們就是這個帝國的基石,一切的勞動力都由他們來承擔,幾乎所有的上層都由alpha來掌控,一個beta哪怕他再努力,再優秀,也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一輩子隻能給別人打工,誰又真的願意呢?


    如果因為基因構成,從出生開始就被決定了一輩子的命運,誰又願意再為之奮鬥和犧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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