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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江被俘,而隨著王江被俘降清的消息傳來了另一個讓陳文瞠目結舌的消息,那就是抓獲王江的乃是當年出賣王翊和馮京第,更是親手殺死王翊,靠著這份功勞當上寧波綠營守備的王升。


    吳登科派去護衛王江的部隊和浙江巡撫衛隊全軍覆沒,護衛部隊的指揮官天台山守備牛平安、浙江巡撫衛隊長王秀全殉國;大蘭山明軍後營殘部在副將葉世榮戰死後也被擊潰,就連跟在王江身邊的小吏胡二也沒能幸免於難。


    這是四明湖之戰後,以王江和陳文為首的大蘭山明軍遭逢的第一次慘敗,而這次慘敗更是直接導致了王江被俘。


    陳文在最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度以為是台州總兵馬信的手筆,畢竟這個人在他的記憶中於戰略戰術上都有兩把刷子。但是當他從報信的軍官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時,整個人都驚呆了,完全無法想象他的耳朵。


    王升,他初到四明山時的那個“丐幫長老”,就憑著這個廢物手下的乞丐兵也可能全殲護衛部隊,擊潰後營,同時還陣斬副將葉世榮和守備牛平安?這根本不可能!但是當他將整個事件徹底問明白後,才發現此前的震驚完全是浪費精力,因為後麵的消息讓他更加不可置信。


    永曆五年的九月中旬,老營從天台山的臨時營地出發,而王江則主動留下去勸說俞國望、葉世榮以及金湯留守在老營的部下,包括後來俞國望迅速完成遣散工作後追上了吳登科、李瑞鑫所率領的留守部隊,這些陳文都很清楚。


    而他不知道的是,王江在勸說俞國望成功後,便趕去金湯的營地,因為金湯已死,他的部下很可能會在內鬥中星散,所以他打算先行將這支無主的義軍掌握在手中,再去說服葉世榮。


    可是當王江抵達那裏的時候,卻發現金湯的老營已經空無一人。剩下的隻有一片狼藉,以及一些沒有了頭顱的屍體。


    是內訌,還是外敵?


    隻不過這個問題還沒來得及解決,王江一行人就被王升率領的寧波綠營給堵在了金湯的老營裏。金湯的老營位於一個小山坳裏。四周是陡峭的山嶺,隻有兩個向南的出口,地點很隱蔽。但是奈何金湯的軍中有人被南下的寧波綠營俘獲,再隱蔽也沒用了。


    王江一行被堵在了山坳裏,幾次突圍未果。隻得派人用繩索攀登,逃出去前往後營求援。可是後營的援軍抵達後,很快就被清軍擊潰,當葉世榮的首級被吊在了陣前的旗杆上時,一切便再無轉圜的餘地了。


    清軍攻入山坳,費了些力氣才將護衛部隊和巡撫衛隊消滅,到最後清軍殺死了護在王江身前的那個小吏胡二時,王江已經再無力做些什麽,被俘獲後很快就投降了清軍。而清軍之所以能夠全殲護衛部隊,除了兵力上的絕對優勢外。更重要的是王升的部下和護衛部隊一樣,使用的是陳文在四明山殿後戰時的鴛鴦陣以及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編製!


    隸屬於兩支截然不同的軍隊的鴛鴦陣在金湯的老營裏奮力廝殺,清軍靠著人數上的優勢,以及高額的賞賜,最後在付出了更多的傷亡後消滅了這支小部隊。


    王江被俘、護衛部隊全軍覆沒,這件事在陳文得到消息後的第二天便從衢州傳了過來,想來很可能是陳錦以及退到衢州的李之芳的手筆。


    關於王江,金華的士紳們根本沒有人見過,隻知道他是魯監國任命的浙江巡撫,陳文的監軍。以及王翊在世時的副手。


    王江的被俘在金華府地界上的影響還不是很大,因為金華之所以還在明軍的掌控中,在他們看來完全是陳文這個武將用兵有如神助的結果。即便非要和後勤之類的東西掛上鉤,也是出身於金華本地。且在災後重建中表現出了一定能力的金華知府孫鈺能幹,和那個素未謀麵的外鄉人王江的關係不是很大。


    可是同樣的一件事,在以大蘭山老營為主體的金華府官場卻造成了軒然大波。究其原因,其實仔細想來並不複雜。


    大蘭山明軍自建立之初,始終保持著雙元製的格局。四明湖之戰前,大蘭山明軍以經略直浙軍務兵部左侍郎兼左副督禦史王翊為主負責軍務和訟獄。而右副督禦史兼戶部主事王江則專司後勤。


    這期間王翊的治軍嚴謹和王江在行政上的卓越能力使得大蘭山明軍進入了可持續發展的狀態,從而成為了浙東義軍中實力最為強橫的一支。


    四明湖之戰後,王翊被俘,陳文憑借著此前的運籌和護衛百姓撤退中表現出的能力,以及四明山殿後戰和北漳鎮追擊戰中的表現,再加上大蘭山明軍中比他資格更老的文官武將大多星散,使得他一躍成為大蘭山明軍的二號人物,以征虜將軍大蘭山總兵官的身份負責軍務,而訟獄和後勤則由新任的浙江巡撫王江負責。


    穩定的權力構架,使得這支大蘭山明軍殘部在失去根據地,實力大損的情況下撐過了最困難的一段時期。並且在王江以及隨同而至的孫鈺的支持下,陳文先是配合俞國望攻陷了天台縣城,緊接著又潛越金華,收複了東陽和義烏二縣,在粉碎了浙江清軍的圍剿後更是一舉光複了整個金華府地界以及處州府的縉雲縣,兵鋒直指浙閩總督的駐地衢州!


    可是現在,王江被俘降清,那麽誰來繼承王江的位置,哪怕隻是作為陳文的副手存在……


    ………………


    金華府城城東的一個幽靜的庭院裏,這個庭院的上一任主人乃是清軍金華鎮標營的一個小軍官。不過在那時這個庭院遠遠稱不上幽靜二字,但凡無須入營的日子,這裏的主人不是和同僚喝酒撒酒瘋,就是和親兵喝酒撒酒瘋。總而言之,喝酒不是目的,目的就是把這裏的幽靜徹底淹沒在放肆的狂笑之中。


    隻不過到了現在,那個軍官不久前在戰場上被明軍擊殺,失去了噪聲的來源,庭院又重新變得幽靜起來,起碼表麵上是這樣。


    庭院身處的一間書房中。由於家中有未出閣的女眷,剛剛被任命為東陽知縣的嚴之恆一家便暫時居住在這裏,隻待年後前往東陽縣赴任。而此時的書房中與他交談的卻沒有一個家人,反倒都是些早年一起追隨王翊、王江在大蘭山建政的同僚。


    “這才多長時間。王巡撫竟然也被韃子俘獲了,而且還是上次出賣王經略和四明山王師的那個叛徒,真是沒有想到啊。”


    “哎。”


    這一言換來了一屋子的長籲短歎,嚴之恆很清楚,如他一般。周圍的這些同僚有的是寧波******翻牆之役前就追隨王翊的,有的則是王翊二破上虞後才參與其中的,甚至還有更晚的。不過他們無一例外全部都來自寧波和紹興這兩個府,而他們的存在也形成了這個以寧紹人士為主體的抗清組織。


    可是到了現在,先是王翊被俘身死,接著又是王江被俘降清,大蘭山明軍文武兩班官職最高的已經變成了陳文那個北佬和來自於金華的孫鈺。


    這個曾經以寧紹人士為主體的抗清集團,不僅最高長官全部換成了外鄉人,就連軍隊中隨著陳文一手建立的南塘營的強勢崛起以及兵進金華的戰略,金華府籍貫的軍官士卒所占的比例也越來越大。而且老營中最近也吸納了不少本地人士,使得這些寧紹人士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唉聲歎氣還未結束,可是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的文官卻露出了滿臉的冷笑,隻聽他冷冷的說道:“哼,天知道這裏麵有沒有那武夫的手腳。”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隻見嚴之恆連忙走到房門前,推開後探出頭看了看,才返身向那年輕的文官說道:“呂主簿。沒有證據不可妄加揣測,須知道禍從口出。”


    嚴之恆的勸說並沒有說服那個年輕的主簿,隻見他繼續向眾人說道:“證據下官確實沒有,可是大家仔細想想。王經略組織大軍與韃子決戰的計劃是誰做的?監國殿下詔令入衛,又是誰抗旨不尊反而率領大軍進攻金華的?派去護衛王巡撫的那個守備又是誰的親信?還有那武夫上山時可也是與那叛徒同來的,兩人說是有矛盾,誰知道是不是真的。這一樁樁一件件……”


    “夠了!呂主簿,今日我等在此不是為了說這事的,你若沒有切實的證據最好還是少說這等話。在座的各位都是正人君子。自然不會說出去,可若是讓其他人知道了,那武夫的手段你又不是沒見識過,莫要害了大夥。”


    未待嚴之恆說話,另一個年歲稍長一些的文官便起身嗬斥,打斷了那呂主簿的言論,就連在座的其他人也紛紛出言附和。四明湖之戰後,王翊下令要求陳文帶領百姓南下避難,陳文在老營的中軍大廳裏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著實讓這些文官記憶猶新,使得他們在內心中對於陳文還是懷著一定的恐懼心理的。


    見眾人盡皆否定了他的論調,那呂主簿登時漲紅了臉,起身便向這些同僚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諸君怕了那武夫,在下也無話可說,隻是到時那廝將諸位賣了的時候莫說我呂文龍此前未提醒過列位。”


    說罷,那呂主簿一甩袖子推門便走,屋中還有人想要挽留,也被嚴之恆和那個年歲稍長的文官攔住。


    “君不密則喪其國,臣不密則失其身,呂主簿還是太年輕,還望列位見諒,勿要讓旁人知道,以免害人害己。”


    “嚴兄所言甚是,我等自當守口如瓶。”


    說出了這話,眾人盡皆長舒了一口氣,仿佛卸去了什麽負擔一般。隻是那呂主簿一言倒是徹底將商討的氣氛打亂。眼見於此,嚴之恆隻得咳嗽了一聲,將話題重新帶迴到原點上。


    “王經略殉國,王巡撫也被韃子抓獲,軍務自然還是由陳大帥負責,可是訟獄、錢糧卻無人主理。孫知府的能力確實有目共睹,可是資曆太淺,未必能夠服眾,弄不好就成了武人的附庸,這大蘭山王師若真是那樣恐怕就不複為朝廷所有了。”


    “所以,我等還需要盡快推舉出一位能夠服眾的文官來主理此事,當然也要能夠做到蕭規曹隨,如王巡撫般不可插手軍務,以防止王師內部的傾輒。此人需要能夠為大軍穩定後方,供給錢糧,與陳大帥和睦相處的同時為朝廷看住這支王師。諸君,可有合適的人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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