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好人?


    嗬嗬……


    自己是不是好人呢?


    蘇辰聽到這個問題,一時間,苦笑一聲,居然有些無法作答。


    畢竟好人這個命題,實在是太大了。


    譬如今天自己親自動手殺了劉大力,手上沾滿了血腥,算是好人嗎?


    再譬如蘇辰向來不喜歡委屈自己,不委屈自己便要委屈了他人,算是好人嗎?


    似乎這些事情,若是讓旁人評價,自己都不算是個好人。


    如此的話,那姑且就算是自己不是個好人吧。


    “不是吧。”


    想及此處,蘇辰笑著告訴唐婧溪:“好人難做,索性不做。”


    唐婧溪倒是有些意外有人會這麽評價自己,小楞了一下,點點頭:“好吧,你對自己的評價很中肯也很正確,我也覺得你不是什麽好人~”


    蘇辰:“……”


    蘇辰沒再說話,徑直走向了青青。


    這丫頭穿了件並不合身的牛仔外套,都是一些舊衣服,洗的有些發白了,但是勝在幹淨,陽光爽朗的狀態下,多了一份憂思,此刻她蹲在梧桐樹下,好像在等待著什麽。


    青青雖然年紀不大,今年滿打滿算還不到五歲而已,可,清澈的眸子昭示著她身上有一種和這個年紀並不相符的深沉,遠遠地看著其實更像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和那些吵鬧嬉戲的孩童大有區別。


    想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而身世可憐的孩子,則更容易成熟起來。


    “青青???”蘇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蹲下來。


    青青迴頭看了一眼,上下打量著蘇辰,怯生生的點了點頭。


    她身上似乎帶著一種明顯的防範和自我保護機製。


    以至於臉打招唿都變成了點頭和疑惑的表情來代替了。


    “一個人在這兒玩什麽呢?”蘇辰問道。


    青青搖了搖頭,沒說話。


    “從明天開始,你就可以不用在這兒了,跟叔叔迴家去,叔叔來照顧你,好嗎?”蘇辰說道。


    “不……”


    青青搖頭:“我哪兒也不去,要在這兒等人。”


    “等誰?”


    青青再次搖頭不說話。


    “你在等秦忠,對嗎?”蘇辰問。


    一聽到秦忠這個名字,青青的眼神中頓覺驚喜,一直沒有表情的小臉蛋兒上也瞬間洋溢出了一絲絲甜美的喜悅:“叔叔,你認識秦忠??”


    “是他讓我來接你的。”蘇辰道:“你放心吧丫頭,叔叔把你接走,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保證不再讓你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用最大的嗬護,陪伴著你長大成人……事實上你不應該叫我叔叔,應該叫姑父,所以你不用害怕和擔心什麽……”


    “他為什麽不自己來接我?”青青好像根本不願意聽蘇辰解釋什麽。


    “他……”蘇辰正在考慮該怎麽解釋秦忠的事兒。


    “秦忠不會再來了對不對?”


    驀然的,青青抬頭,認認真真的,盯著蘇辰的眼睛,若有所思,眼眶微紅,似乎有些傷心。


    “他……可能暫時來不了了,所以才托我接你迴去的,”


    考慮再三,蘇辰還是不願意告訴青青秦忠已經死了的事實。


    而且看青青的表現,似乎青青也並不知道那個可愛的大叔叔就是她的親生父親,所以才一直以叔叔相稱。


    對於秦忠來說,不挑明父女關係,可能是對女兒的一種保護。


    所以事實的真相,蘇辰也打算等青青再長大一些再告訴她也不遲。


    “秦忠死了對不對?”


    卻沒想到,這時候,這丫頭突然間,居然問出了這麽一句話。


    蘇辰頓時心頭一震。


    旁邊站著的唐婧溪也是指尖抽動了一下。


    試想,隻有四五歲大的姑娘,生命中沒有爹娘,唯一隻認一個叔叔做親人,而如今知道這個人自己等不到了,卻是一邊自己騙自己的在這兒繼續等著,一邊又默默的接受這個事實是何等的可怕到極致的痛苦!!


    “你……是不是聽誰說了什麽?”足足冷了小半天,蘇辰才嚐試著問道。


    “大力叔叔在和翠菊阿姨談話的時候,我偷偷聽到了,他們不喜歡我……秦忠叔死了之後他們才把我送到這裏的……他們說秦忠死了,繼續養著我浪費糧食,我就沒什麽作用了……”


    “這家人怎麽這麽壞!!”唐婧溪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可一來二去的,也聽出了不少,此刻聽青青這麽說,她恨得牙直癢癢!竟然覺得蘇辰動手殺人好像做的一點沒錯……


    “但是我一點也不怨恨他們,誰也沒有義務必須要喜歡我的,是青青做的不夠好……”


    “可是,秦忠叔叔為什麽會死呢……他為什麽會丟下我呢……他還告訴我,等我再長大一點,就告訴我我的爸爸媽媽是誰,就帶我去找媽媽……為什麽別的孩子都有媽媽隻有我沒有,為什麽他要離開我……”


    “嗚嗚……”


    終究是個孩子。


    莫大的堅強也頂不住失去唯一一個希望和依靠的失落感。


    這丫頭堅強的沒有哭過,此時此刻卻是放聲大哭了起來……


    唐婧溪原本是個局外人,此刻看到這一幕卻是再也忍不住,一把蹲下來狠狠的把這個可憐又堅強的丫頭抱在了懷裏……


    “青青……你別哭……你還有叔叔阿姨,還有這麽多小夥伴對不對……以後姐姐也每周去看你,你別哭,你這麽哭著我們心裏都難受……”


    “好,青青不哭。”


    說著,小丫頭居然握著粉拳,一邊囁嚅,一邊自己給自己擦眼淚。


    堅強的讓人心疼。


    蘇辰哪怕是上過戰場曆經生死的鐵血漢子,看到眼下這一幕也是鼻子一酸,差點兒落淚。


    “對不起呀唐姐姐,我惹你不開心了……”


    “沒有。”唐婧溪擦了擦眼角:“青青很快……姐姐特別喜歡你!!以後每個周末姐姐都陪你玩,好不好?”


    “好!”青青重重的點頭!


    可就在這時候……


    這丫頭才剛剛破涕為笑,忽然間卻是眼前一黑,身子一個癱軟直接昏倒在了唐婧溪的懷裏,當即失去了知覺。


    “青青?”


    “你怎麽了?”


    唐婧溪嚇了一跳,趕緊把青青抱起來。


    這時候,福利院的院長阿姨看到這一幕迅速跑過來,抱著青青到旁邊的休息室趕緊放在了床上,又迅速拿出一個熱水袋裝滿熱水放在青青的懷裏幫她暖著身子,著急得滿頭大汗……


    “這到底怎麽迴事兒?”唐婧溪著急的團團轉:“院長,青青這是得了什麽怪病嗎?”


    “是啊……”


    院長無奈的搖頭:“不發燒也不感冒,可這個丫頭每每心情激動就會突然昏厥,尤其最近兩個月是越來越嚴重了,以前半個月一次,現在已經提升到一周之內,甚至是三五天一次了……”


    “昏厥的時候什麽症狀?”蘇辰迅速的坐下來,握住了青青的脈搏。


    院長阿姨道:“渾身冰冷,體溫甚至能下降到三十四度乃至更低,我們福利院衛生室的醫生都說這種病症聞所未聞……但是每次昏厥之後,就算是不用藥,過一會兒她就能自己醒過來……真的是很奇怪……”


    “我們孤兒院這段時間也一直都在向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專家求助,隻不過,這種無償的專家會診要排隊,我們這邊能做的隻有不斷的申請和等待,再著急也是沒有辦法啊……不過聽說最近這兩天專家組就會過來,還很有可能是今天……”


    唐婧溪白了蘇辰一眼:“你問這麽多有什麽用,你又不是醫生……阿姨,領養手續如果辦好了的話,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可以帶青青離開了?我們不排隊等無償的專家會診了,把她送到醫院去吧,不管是專家會診還是需要什麽手術,這個錢我來出……”


    唐婧溪道:“越是這種奇怪的病症越是需要抓緊時間治療,孩子畢竟年齡這麽小,她得多痛苦啊……”


    “這……手續是今天就可以辦……”院長阿姨點點頭。


    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蘇辰給攔下來了。


    “青青這個病,無需去醫院。”蘇辰道:“事實上去醫院也不奏效,沒什麽作用,反而會耽誤了病情……”


    “嗯?”


    “你什麽意思?”唐婧溪扭頭看著蘇辰:“難不成你還是個醫生???”


    “我說我是,你信嗎?”蘇辰點頭。


    “蘇辰,現在不是你開玩笑的時候!咱們倆的事兒我可以放在一邊暫且不追究你!但是孩子的事情不是個小問題!!你是青青的姑父沒錯,可我還是她的唐姐姐呢……我不能不負這個責任!!”


    “血脈相衝,氣血逆轉,這不是病而是毒,確切的說是蠱毒。”蘇辰認認真真道:“青青的症狀不是病是毒,再耽擱下去是會要了命的!你沒開玩笑,我當然也沒開玩笑!領養手續辦好了的話,我現在就帶她離開這兒。”


    “毒??”


    “蠱毒!?”


    “這怎麽可能呢……蘇辰,你不要再開玩笑了好不好,這麽小的孩子怎麽可能被人下毒??還是蠱毒?你丫的電視劇看多了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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