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侯,給朕一個解釋。”


    楚連陽根本不理會蕁歡的吞吞吐吐,在懷安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單手撫上腦後被撞上的大包,另一隻手卻拔下了釘在牆壁上的那一把匕首,眸光陰沉。


    季淩霄和楚錦繡都站在原地沒動,楚錦繡跟個做錯事的孩子似的低著頭,季淩霄那蒼白的麵色帶著明顯的陰鬱,瞪著蕁歡的一雙眼恨意更甚。


    聽到楚連陽問話,他沉默了一下,掀袍緩緩跪在地上,聲音有些咬牙切齒:“臣沒罪。鉿”


    “沒罪?”優雅的手指拂過刀刃,楚連陽緩緩的笑了,朝懷安揮了揮手,懷安識時務的帶著宮人退下,順帶也請走了還處於迷蒙狀態的蕁歡。


    雕花沉香木的門扉緩緩閉合,蕁歡迴頭的一瞬間,隻看到楚連陽高大的朝前邁步,那居高臨下的霸氣使得楚錦繡也顫著身子跪了下去。


    想到那位自稱公主的姑娘是來救她離開的,或許就是師父的人,蕁歡心底一震,提著裙子就跑迴去使勁的推開門,慌裏慌張的道:“不關公主的事,是我,是我……”


    她說得語無倫次,懷安也急的額頭冒汗,不敢上前去拽她,隻好在旁苦苦勸說:“蕁歡姑娘,皇上和紫衣侯有事相商,請隨奴才到旁等候……”


    蕁歡才管不了那麽多,倉惶著就直接跑了進去,跟著在楚錦繡旁邊朝楚連陽跪下,抬頭急聲道:“皇上,是我,是奴婢想要去……去出恭,但找不著路,公主是帶奴婢出恭的。”


    她說得很急,不擅說謊的她臉色窘迫得發紅,卻還是咬著舌頭將謊話說了個完完整整。


    楚連陽淡然自若的聽著,也不曾打斷蕁歡的話,懷安終是鬆了口氣,悄無聲息的從後麵再次退了出去,帶上了房門。


    楚錦繡怪異的看她一眼,本來張口想要說話,可是瞥到邊上的季淩霄,眼底又開始混沌了起來,像是蒙著深深的水霧。


    季淩霄卻是嗤了一聲,很不屑,也不知道是對楚錦繡,還是對蕁歡。


    楚連陽居高臨下的看著三人,唇角含著一種似溫和又似調侃的笑,道:“看來這事的隱情還不少,可是朕沒那麽閑,你們是誰的錯,就把那人指出來。”


    蕁歡沒想到楚連陽這麽好說話,正想站起來一個人獨自承擔,兩根手指同時指向了她:“她!”


    看著蕁歡一時呆住的模樣,楚連陽微微一笑,揮手道:“犯人留下,你們退下。”


    “皇兄……”楚錦繡欲言又止。


    “怎麽?”楚連陽淡淡掃了她一眼:“還想禁足?”


    楚錦繡被噎住,已經站起的季淩霄伸手狠狠的將她手臂拽起,看向楚連陽時含了一抹似笑非笑:“皇上保重龍體,微臣告退。”


    眼看季淩霄強行帶走了楚錦繡,以犯人的身份獨自麵對楚國最高高在上的人,蕁歡心底發慌得厲害,憋著氣腦袋都快垂到了地上。


    沉穩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蕁歡這才迷茫無措的抬起頭,卻見楚連陽端坐在窗邊軟椅之上,徑直端著墨玉茶壺在斟茶,氤氳的熱氣升騰而起,幽幽龍涎香之中彌漫著濃濃的茶香。


    對於茶藝方麵,蕁歡並不陌生,慕天琴就極為喜歡煮茶,和慕天琴呆在一起久了,難免會有所熏陶。


    下意識的,她邊自己爬了起來,小臉上掛著純真的笑:“茶要現煮出來的才好喝,這裏什麽都不缺,奴婢來幫你煮茶吧。”


    她走路有些跛,右腿膝蓋處有些血跡,微微破損的水粉色裙衫單薄得飄零,看起來很是可憐無害。


    楚連陽擱下茶壺,示意她自便,而他霸氣的坐在邊上,看著她熟練的一舉一動,淡淡問道:“除了會煮茶,你還會些什麽?”


    蕁歡想也不想,含笑道:“奴婢生得笨,煮茶也是跟著琴夫人學了好久好會,其他的便什麽也不會了,連大字也識不全。”


    她說得極為自然,沒有絲毫扭捏和難堪,這樣的淳樸的性子,楚連陽可謂是第一次遇上,不由微微挑了挑眉,思慮著她這句話有幾分的真實性。


    楚連陽不說話,蕁歡也靜心下來煮茶,片刻之後便喜笑顏開的將淡雅的清茶捧到楚連陽麵前,一雙水眸閃閃發亮:“來,小心燙,嚐嚐看是不是比之前的好喝一些。”


    大概是楚連陽給她的感覺不算太壓迫,而且蕁歡又很少與權貴接觸,一時忽略了這位身穿金龍玄袍的男子便是楚國的萬萬人之上,用的語氣也極為隨和。


    楚連陽微眯的眼眸眯得越來越窄了,看也沒有看一眼她遞上的茶盞,而是盯著蕁歡清澈的雙眸,啟唇道:“這杯茶,朕賜你。”


    蕁歡疑惑,下意識的道:“哪有客人還沒喝,主人就先喝的道理?”


    “客人?你說朕?”楚連陽笑了,笑得有些諷刺。


    蕁歡大囧,麵色頓時爆紅,她隻想著這茶是自己煮的,她就等同於是主人,自然要先給客人喝,可是她卻忘了這裏是皇宮,這間豪華得不像話的房間是眼前男子的寢殿。


    猛然憶起荷花姑姑千叮囑萬囑咐的規矩,蕁歡舔了舔幹澀的唇,很是惶恐的往後退開一步就急忙跪下,語無倫次的道:“皇上,奴婢……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你做了什麽?”楚連陽瞄了一眼桌上清雅淡香的茶盞,聲音很淡,卻透著危險的壓迫。


    蕁歡正在苦苦思量該怎麽才不會惹惱這位大人物,豈知下一刻一杯茶就被強行擠入唇邊,下顎被捏開,滾燙的茶水浸入口中,蕁歡嗆得眼淚在眼眶裏直溜溜的打轉,口腔裏更是燙得一片麻木。


    鉗製鬆開,蕁歡滿臉冷汗的張著嘴吸著氣,嬌嫩的唇被燙得當場起了水泡,*的發絲擋住半邊臉,模樣甚至狼狽。


    楚連陽捏著空了的茶盞站在她麵前,淡漠的道:“說,你是誰派來的人,朕會給你一個痛快。”


    蕁歡往後跌坐在地上,迷茫又驚懼的搖著頭,發出的聲音嘶啞得痛苦:“奴……奴婢……不懂。”


    “不懂?”楚連陽笑笑的把玩著手中茶盞,語氣森然:“好,朕再問你一次,是誰讓你給朕煮茶的?是誰讓你在茶裏下毒的?”


    “毒?”蕁歡驚愕的看向桌上的茶具,不明所以的道:“奴婢,奴婢沒有……”


    她的聲音漸漸發不出來了,痛得啞聲,隻有難受的伸出雙手不住的擺手,示意不是她下的毒。


    楚連陽沒有說話,看了她好一會,見她依舊沒有一絲一毫發毒的跡象,才疑惑的揚聲道:“懷安,傳禦醫。”


    因為楚連陽之前頭部被撞,禦醫早就在門外候命,聽到吩咐,懷安推開門將禦醫領了進去,可一進去就發現了跪在地上淒慘無比的蕁歡,褶皺的眼皮就是重重的一跳。


    “皇上,這是……”


    懷安正想發問,楚連陽卻打斷了他,止住禦醫上前,道:“朕沒事,先去看她是不是中毒。”


    禦醫又轉向蕁歡,又是捏脈搏又是翻眼皮又是看舌苔的,最後跪下複命道:“迴皇上,無毒。”


    懷安越聽越心驚,楚連陽陰沉的目光卻緩和了一些,再吩咐道:“看看她的傷,給她上藥,務必治愈。”


    之前隻讓查毒,禦醫也隻敢報有沒有中毒的跡象,關於這位姑娘的傷勢他一眼便知道是燙傷,燙傷不嚴重,關鍵是延誤了救治的時間。


    禦醫有苦說不出,隻好滿頭冷汗唯唯諾諾的稱是,手忙腳亂的打開藥箱。


    蕁歡知道自己的危機已經解除,不由有些同情起這位年邁的禦醫來,她不是沒被燙傷過,手臂之上就有好大一塊疤,怎麽可能完全治愈,更何況傷的地方是她的嗓子……


    她不認為被燙一下就會變成啞巴,心底卻是涼颼颼的,楚連陽看似溫和,剛才那一幕,卻是讓她大開了眼界。


    皇上,楚國萬萬人之上的第一人,他有至高無上的尊貴,有無人可及的霸氣,有胡亂殺人的權利。


    果然如荷花姑姑所說,身在宮裏必須謹言慎行,不管說話做事,都得先要掂量後果。


    繁華的宮廷,是由血肉滋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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